“即便覆滅了九天十地,最終得到了那件東西又能如何呢?!”
清風拂面中,江槐的聲音徐徐傳出。
他的聲音並不大,甚至稱得上是在喃喃自語,但卻格外的低沉而充滿磁性,像是遠古的風,緩緩吹過山川大地,每一個字都氤氳著最質樸的天地至理。
空曠的田野之上,微風不燥,夾雜著些許火桑花獨有的芳香,飄揚出去許遠,隨著那紛紛擾擾的粉紅色花瓣散溢開了整片天空。
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花香味,像是玫瑰和紫羅蘭的結合,沁人心脾之余卻又是那樣的濃烈而熾熱,如同一位熱情好客的姑娘,眉眼之中皆是如水般的溫柔,融化所有。
火桑花,喜歡的人欲罷不能,不喜歡的人嗤之以鼻。
江槐談不上喜歡不喜歡,但火桑花的味道確實讓他感覺很異樣,或許是因為其中寄托了火靈兒的情思,讓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嗡……”
十地之上,三千道洲橫貫,隨著江槐的聲音落下,在那枚碩大古字符文的托舉之下,罪洲,這方浩瀚而又貧瘠的土地再次回歸了原本的位置,隨著漫天飛揚的塵土落回地面。
一切都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今日,這方原本貧瘠不堪的疆域卻注定要被無數人記在心中。
古城內。
那大片大片如火燒雲一般的瑰麗火桑林之下,某個不施粉黛,卻可以冠壓群芳的素裙女人呆呆的凝望蒼穹,而後,徑直朝著那道衣白勝雪的身影重重的跪了下去。
女人雙眸通紅,似是眼眶無法承受淚水的重量一般,下一刻竟如斷線一般劈裡啪啦的落了下來,早已經是泣不成聲。
在那白骨巨爪抓向罪洲,看到石昊拚盡所有都無法阻止的時候,她心裡面其實已經默默認命了。
她雖然未接觸到那麽多的事情,未達到那般高度,放眼那十塊地,九片天中更從來都算不得什麽天驕,哪怕到了如今也才不過列陣而已,放在上界連螻蟻都算不上,但也知道即便是九天十地所有人加在一起都無法抵抗那一域的不朽之王。
那般境界,已經快要達到一切的終點,將生命演化到某種無法想象的地步,彈指間便可星河灰飛煙滅,宇宙寂滅,擁有無法想象的偉岸神力。
銀河成空,大星為墓,代表了世間最極致的力量,為天地之間最強大的那批存在。
那般存在若是執意出手,何人能抵擋?
二十多載年輪,二十多春夏秋冬,
見過春的溫柔,夏的熾烈,秋的蕭瑟,冬的冷冽,相比起某些從出生便開始掙扎的人來說,火靈兒覺得自己要幸福太多太多了。
她兒時得父母疼愛,兄長呵護,為一方古國公主,更為那顆最閃亮的掌上明珠,從小錦衣玉食,鮮衣美食,哪怕是到了罪洲也從未生活惆悵過,可以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可以品嘗自己想吃的美食。
而二十歲之後,更可以和自己想要共度余生的男人成婚。
人生如此,仙衣縱馬,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其實已經算得上是完美了,只是可惜,從今往後,她或許再也無法和那道魂牽夢縈的身影攜手相伴,共度余生。
但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不管是何等之事,總會有那麽一絲不足和遺憾,她強求不了的。
因此,在罪洲被抓走的那一刻,她並沒有哭,更沒有感到絲毫害怕,而是露出了一抹微笑。
因為她知道,或許在那個時候,那個曾經天真爛漫的大男孩在看著她,她,不能讓他擔心,即便她的心已經碎落一地。
但眼下,她的所有希冀仍舊可以繼續。
“謝謝你,柳村之主!”
火靈兒呢喃細語,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
她雖然可以看透一切,更可以在離別的時候表現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但她又怎麽可能真的放得下呢?!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比生與死更加令人難以忘懷,那是無數的感情寄托,更是漫漫長路上的光影流年。
她什麽都不怕,只怕余生被思念填滿。
柳村之內,白楊樹嘩嘩作響,濃鬱的靈氣氤氳成片,而後化作牛毛細雨般緩緩落下。
江槐有所感應,微微轉,朝著罪洲上那連綿成片的火桑林看去。
火桑樹下,女孩的身子雖然依舊那樣單薄,但卻充滿力量。
良久,江槐會心一笑。
上一世看小說的時候,他最意難平的便是那火桑樹下的女孩,如今可以改變,多少會感到些許的欣慰。
罪洲中,和火靈兒一般動作的生靈不計其數,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有了第二個就會有第三個,而有第三個就會有無數人如此。
眾人全部都爭先恐後的朝著江槐的天地法相跪拜,表情誠摯誠懇,有滿目風霜的老人,有嚶嚶學語的小孩,有勤勞勇敢的男人,有純真質樸的女人……
有人類,亦有其他的生靈,舉目望去,黑壓壓一片,幾乎每個角落都能看見。
“柳村之主在上,請受我老小兒三跪,拜謝大人出手。”
有幾乎大半截身子都埋入黃土中的生靈開口,哪怕渾身顫顫巍巍,也要衝著江槐的天地法相鄭重的磕三個響亮的頭。 uukanshu
那是罪洲的最強者,但也不過半步神火而已。
極目遠眺,到處都是攢動的人頭,水泄一般的身影。
景象壯觀而又壯闊,震撼人心,
最重要的是,就在下一刻,竟有無數的信仰之力從罪洲上那跪拜的億萬生靈身上騰起,數量誇張無比,甚至凝聚出宛若信仰之海一般的滔滔江流,翻滾波濤之間,瘋狂的湧入了江槐的體內。
不過一瞬間,他那原本因為升級而歸零的信仰值在短時間內便達到了一種頗為樂觀的數量。
江槐張了張嘴,覺得心頭有些堵得慌。
他不過隨手之勞而已,但罪洲的億萬生靈卻已然將他當成了救世神一般的存在,視他為全部。
這一刻,他的心情複雜無比,對他來說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對於某些生靈說卻足以銘記終身。
他歎了口氣,
今日,不管怎麽樣,他都要將罪洲保下來!
下一刻,江槐直接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