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地外。
寂靜無聲,即便是呼嘯而過的颶風在靠近這座宏偉巨城的時候都會減弱,直至化為無形。
唯有那輪通體流轉著烏黑光澤,仿佛重金屬鑄造的神秘古船顯得格外扎眼。
黑色的古船幽幽,既不前進一分,但同時,也不後退一毫,主打的就是一個不動如山。
最開始的時候,外界很關注這裡。
畢竟,不管是那艘詭異的船還是聖地本身,都是大熱點。
即便是不想關注都不可能。
而且若是聖地真的與那黑船有關系的話,或許還能解開很多疑惑。
比如說,這船到底是哪個不開眼的放出來的?
那可是界海,尋常仙王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個浪花打過來將自己拍死了,可這黑船卻像是如入無人之地一般。
不管是到哪裡,總能看見一些它們的身影,真他娘的跟見了鬼一樣瘮人。
只是到了後面,眼見那黑船穩如泰山一般的掛在那裡,啥情況都沒有,聖地之中也沒有人出來,眾人便少了不少想要審視的心態。
那輪黑船固然神秘,但眼下畢竟不同於凡日,往日裡,那種插科打混,混日子的生活已經一去不複返了。大家的好奇心都收斂了不少,或是抵抗,或是順從即將到來的大清算,都在忙著為自己解決後顧之路。
王境的行動力還是很強的。
背地裡,已經有仙王級別的存在開始暗中行動了,不過自是不敢一上來就徹底而行。
仙域從來都不是鐵板一塊。
之前不是,現在也不是。
有的不願沾染半分。
但有的卻恰恰相反。
在他們看來,墜入黑暗總比身死道消要劃算的多。
因為他們通過各種秘術,不止一次的預測過大清算的一角畫面。
太恐怖了!
那一天若是徹底到來,星空之中到處都是戰與火,仙王的頭顱和王血將會揮灑至宇宙的每一處,這一世將會是史無前例的黑暗動蕩之紀,誰也躲不過。
既然抗爭不過,那不選擇加入。
至於後果如何,總比掛了強。
只剩下少數人還抱著觀望的心態。
但如此又過了十天半個月。
那艘詭異的黑船依舊孤零零的懸在聖地之前。
最後一批也失去了耐心。
因為他們突然警醒,即便是這黑船真的與聖地之主有著蛛絲萬縷的關系,甚至背後可能還存在某些不可想象的因果。
不過可以那位的手段,如果真的涉及到了一些隱秘,他們能知道個啥?怕是什麽也揣測不到。
…
…
暮色已至。
天際之上,銀盤高掛,月光灑落,如一層銀色的薄紗,清冷而明亮。
這時,自那孤零的烏黑舟船之中,突然走出來一道身形高挑而曼妙的身影。
雖全部籠罩在寬大的衣袍之下,但從點點輪廓之中依舊不難看出,那是一個女人。
因為雙腿裸露在外,太過修長,且渾圓飽滿,白皙如霜,男人不可能擁有這樣的雙腿。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那隆起的雙峰,規模不俗。
對方似乎也並沒有隱藏自己身份,尤其是性別的打算。
修長的雙腿就這樣邁步在虛空之中,於月光下搖曳生姿,宛如一朵盛開的白蓮,清雅脫俗,風華絕代。
不過兩三步之間,似乎有著縮地成寸的能力,抬頭間已經走到城門位置。
而後,恍若無人一般的越過了正在排隊的眾人,踱步進了城中。
整個過程下來,對方好似隱身了一般,居然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人發現,哪怕是一些真仙都置若罔聞。
…
女人速度很快。
越過城門之後。
是一條極其寬闊的青石路。
與其說是路,更不如說是一大片廣場。
青石路過後,便是外城景象。
街巷縱橫交錯,石板路面泛著淡淡的光澤,兩旁商鋪旗幟飄揚,古色古香的招牌在微風中搖曳生姿。行人絡繹不絕,商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堂堂聖地,外城景象居然是一副市井畫卷。
遠處,高山環繞,雲霧繚繞。
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城樓上,金碧輝煌,令人心生敬畏。
了解的知道這是聖地,不了解恐怕都會以為這裡是哪個凡人國服的市集,坊市。
不過黑袍籠罩之下的女人卻是眼前一亮,四周打量許久後才收回目光。
隨後,女人繼續朝著前方繼續走去。
這時,手中有一枚玉佩般的事物隱隱發光。
那是一枚引路石。
上次分別之時,主動要來的。
之所以索要此物。
是因為那個村子的陣法即便在她看來都異常玄奧,甚至有些難以理解,陣法的威力似乎會隨著闖入者的實力而變化。
他曾在心裡衡量過,但沒有充足的信心能夠越過那陣法。
所以才會索要可以規避陣法的東西。
索性。
那柳村之主只是簡單詢問幾句話便真的送給了她一件。
隨著手中引路之物光輝閃爍到極致,豁然之間。
女人的眼前的景象迅速變化,出現了一扇巨大的門戶,旁邊還立著一座巨石,上刻柳村二字。
“又來到了這裡。”
女人喃喃自語一聲,但腳下並未停留分毫,只是有些感慨。
雖然只是在這裡待了一段不長的時間而已,但此地似乎擁有某些無法言說的魔力,讓她莫名感到親切和熟悉。
當然,對她來說,和詭異一族抗爭這麽久,百萬年光陰或許也只是一瞬間的功夫而已。
不過真正進入村子之後,女人的眸光忍不住微微變化。
一段時間而已,她發現這個村子之中的變化太大。
一些地方,大到甚至讓她有些不敢第一時間相認。
最明顯的是多了很多之前不曾有過的宏偉殿宇。
而且她能感覺出來。
那些殿宇都不尋常,並不是尋常住所。
像其中一座,其中流轉著某種未知的力量,居然可以抵抗仙王境產生的心魔效應。
這很誇張了。
說明仙王境以及之下在其中閉關,無需擔心心魔誕生。
要知道,實力越強,心魔便越可怕。
除此之外,還有類似箭樓一般的建築,頂端雷光湧動,凝聚出青銅一般的箭矢,讓她忍不住側目。
這些都是之前沒有過的。
然而,最讓她感到震撼的,是一扇橫貫異域在群山環繞之中的青銅門。
那扇門高達數百丈,寬亦有數百丈,猶如一道天然的屏障,橫貫在群山環繞之中,表面布滿歲月痕跡,滄桑而古樸,但同時又散發著一種堅不可摧的氣息。
最誇張的是,這扇門竟給她一種紅塵撲面而來的感覺。
紅塵其實是不複存在的,因為可以說到處都是紅塵,也可以說到處都沒有紅塵。
可這扇青銅門之後,似乎蘊藏著真正的紅塵,否則不可能擁有如此誇張的紅塵氣……
不過女人並沒有過多觀望,即便心中疑惑再多。
她此番出現是有原因的。
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能在這段過去的歲月中停留太長時間,需要先處理正事。
…
拾階而上,片刻後,女人的身影微微一頓,看向那不遠處那道閉眸身影。
“道友,多日不見,近來可好?”
微吸一口氣,狠人大帝緩緩開口。
聲音如清泉擊石,在空曠的天地間回蕩,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深邃與寧靜。
她目光清澈,但又並非如清泉一般純靈,第一眼看去,能夠感受到難以言說的滄桑之意。
目光隨著話音落在了江槐的身上。
內心卻是有些愕然。
這才多長時間不見,對方身上的氣息好像更加幽邃,深不可知了,深淵都不及其。
“自是一切安好,倒是閣下……”
江槐琥珀一般的眸子微微轉動,幽邃中微微流露些許的探究之意,並沒有將話說完,但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足夠了。
我肯定是很好啊。
可你不是在忙麽?
怎麽又跑我這裡來了?
江槐自然不會認為是自己人格魅力太大的緣故,大到甚至讓狠人大帝都為之傾心。
那是自作多情。
都已經活了好幾百萬年了,放在前世,差不多都是整個人類的進化史了,早就看淡了這種有的沒的的事情。
江槐自然是早就感應到了女人到來。
當時對方直接越城門而入的時候,他還想提醒對方一句不要插隊呢。
“未來出現了一些意外!”狠人大帝並沒有打啞謎,亦沒有含糊其辭,而是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意外?”
一聽這個。
江槐微微一怔。
以如今的時間點來說,對方現在應該正在抗擊詭異高原上的那些詭異生命才對。
未來出現了一些意外……背後的意思豈不是說那些詭異生命出現了一些不可預測的變動?!
並未開口詢問具體是什麽。
因為狠人大帝已經緊接著開口了:“不知道道友是否還記得在下之前曾經提及過的詭異一族?”
“自然是記得。”江槐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即便是不說,他也知道啊。
“諸世黯淡,根本看不見半點前景,被永無止盡的黑暗大幕遮蔽,大千世界再也無法進化出文明花火,文明或許終結。
時至今日……道友或許認為界海中的那黑暗力量才是源頭……
但其實不然,真正的源頭其實是在下所提及的詭異一族。”
再一次登臨柳村,狠人大帝的話多了不少,或許因為江槐算是其為數不多的朋友。
固然,這個朋友之間的交情並不深。
甚至於,對方一上來還帶著些許質問的語氣詢問自己為何突然造訪……
但這些都無所謂。
她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自然不會在意這些有的沒的。
“詭異一族耗用大力量,推演到了未來的大變故,它們看到了荒天帝會對它們造成無法想象的險阻,更看到了荒天帝的天資之恐怖,如今正在竭力推演時間長河,妄圖在荒天帝徹底得道之前將其斬殺。”
“荒天帝對未來關系重大,一旦出現意外,未來可能會徹底被顛覆,甚至紀元末日的絕寂將會永懸在時間長河之上。”
說到這裡。
狠人大帝好似亙古不變的臉色終於多了幾絲微不可見的變化,是擔憂。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
他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會付之東流不說,自身也會再無力抵抗詭異一族的入侵。
即便是傲然如她,也實在是無法想象,諸天萬界之外為什麽會存在那般嗜血且恐怖的種族。
尤其,在它們手中,仙帝級別的存在竟然能如撒豆一般批量製造。
那可是帝,百世,千世天驕拚盡一生,走火入魔都難說能夠達到那個境界。
在那裡卻像是不要錢一樣,殺了一批還有一批,跟野草一樣割不完。
江槐並沒有立即開口,臉上先是露出些許思索之意,片刻後才出聲:“你確定?”
狠人大帝神色肯定無比的點了點頭,聲音中充滿了凝重:“詭異一族手段通天,它們的實力與智慧都遠非我等所能想象。
它們能夠推演未來,雖然無法做到精確無比,但也能窺見一二。
荒天帝的存在,對它們來說,威脅很大。”
“道友或許無法理解荒天帝的地位為何這般重要……”
“只是這些無法詳說,只能說對方是應劫之人。”
江槐神色不變。
他能不知道這些麽?
不過並未反駁狠人大帝的話,而是不解問道:“閣下此番前來,只是為了提醒本座這件事?”
這般淡然的語氣讓狠人大帝微微一愣,片刻後才回神過來:“這件事不重要麽?”
一聲反問。
“閣下應當是沒有面對過詭異一族,不知道它們的恐怖。”
“它們已經超出了萬族的范疇,更像是集結了世間所有惡與毀滅的結合體。”
“帝境如何?屹立於大道之巔,誰能走到那一步?縱然是無數個紀元也不一定能誕生一位,閣下敢坦言一定可以登臨帝位否?
可詭異一族卻可以無限制的誕生帝境存在,不需要任何代價,只需要時間而已,對於不死生命,時間是最廉價的……”
說到這裡,狠人大帝的聲音突然微微一頓,緊接著,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傲人五官中卻是閃過一絲無法理解的神色。
為什麽……自己說了這麽多……身前這位的神色還是依舊分毫不變?
…
…
上蒼之上。
凡人不可達,更不可想。
那裡天昏地暗,永遠繚繞著暗無天日的霧靄,死氣沉沉。
風,更是如同來自地獄的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氣味,像是混合著死亡與未知。
這是一片高原,更是一片厄土。
無邊無際,僅僅只是一片高原而已,甚至比整個上蒼都要龐大,即便是諸天萬界也不及這裡的一角之大。
至於高原深處。
更是仿佛永無天日一般。
“又是那個夢!”
這時,有浩大到不可想象的聲音傳出,如洪流一般,帶著席卷一切的不祥和災厄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