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如虹,劃破天際。
“霹靂!”
天穹上直接閃過一道耀目的銀光。
原本昏暗的天色瞬間大亮,好似有烈日升騰,高懸天際。
一劍之威,震天動地,鬼神兢懼。
仿佛天地間所有的力量全都盡凝聚於這一劍之中。
江槐眼神微動。
這一劍,即便是在他看來都驚豔到了極致。
頗有種當年看武俠小說時,葉孤城的那一劍天外飛仙。
他雖不使劍,可用刀。
刀與劍固然在發力,出招等等方面有諸多不同之處。
但同為兵器,若是拋除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其實亦有相似之處。
江槐的瞳孔微微一凝,
借助於帝境實力的支撐,以及五感之識,愣是看出了一些門道。
不疑有他,趕緊將這些謹記於心中,並且拓印下來。
哪怕並不需要照搬畫斧,但這些絕對算得上是意外收獲。
不過這一劍的速度實在是太快。
好不容易看出些許門道。
那刺目的劍光已經衝殺而去。
……
劍光森寒之中。
映照著老者那滄桑而憤怒的臉龐。
同時。
如刀切豆腐一般。
無法想象的劍芒直接洞穿了老者的身體。
豁的一聲。
狂烈的威勢席卷起漫天血漿。
血雨傾盆。
滴滴都很不凡,籠罩在璀璨耀目的霞光之中。
老者卻仿佛沒有感覺到痛苦一般。
他面容枯槁,雖然體態高大,卻猶如麻杆一般瘦長。
渾身上下縈繞在濃霧的死機之中。
眸子更是深陷眼眶,毫無取生之志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那黑袍神秘人。
下一刻。
老者突然仰天長嘯,
聲音中充滿憤怒與不甘。
嘯聲震動四野,群山都在震動。
這一嗓子。
仿佛要將所有的不滿和怒意都傾瀉而出。
“我等生來蔭受上天垂青,這難道也是一種錯?”
似是在聲聲質問那黑袍神秘人。
祂們壽命悠久,實力強大,生來舉手投足間便能開山裂地,碎星毀月。
族中強者如雲,數不勝數,猶如星辰般璀璨,為當世至強存在。
甚至無需修煉,只需要正常活到成年的那一刻,便可擁有其他生靈不可想象的偉岸之力。
可如今,這一切居然成了滅族之災的罪魁禍因。
簡直是讓老者氣火攻心,恨的咬牙切齒。
“吾說這是錯,這就是錯。
爾等根本不懂,大道選擇了你們,卻也拋棄了你們。
爾等已經輝煌過一段時間,如今只不過是要承受著曾經輝煌的代價罷了,爾等以為是吾要絕殺你們,其實是大道。
爾等到現在還看不透,以爾等天資,背享蒙陰,甚至無需修煉便可以擁有其他生靈夢寐以求的力量,卻自始至終沒有誕生過真正的至強存在,這說明大道權柄並未真的落在爾等這裡……”
黑袍強者背負雙手,居高臨下,俯瞰著老者,沒有繼續出手。
“不懂?不懂?我們憑什麽懂?你又憑什麽代替大道刑罰?
什麽叫不該誕生?
我等誕生至今,已有億萬歲月流逝,就因為你的一句話,就要舉族寂滅?”
老者聲音悲憤到了極致。
聲音落下,似乎感覺已經無法再挽回什麽,老者直接憤然出手。
可即便氣勢不俗,已經超越帝境,但這一切只是暫時,仍舊無法與那黑袍人相比。
最終,隨著滾燙血漿灑落。
老者的屍體從高空狠狠墜落,
龐大的屍首將下方群山抹平,山河震蕩,一切氣機都被斬滅,無論生機還是死機……全都蕩然無存。
黑袍強者目光微斜,目光從老者的已經斷絕一切氣機的屍首上收回。
然後一步踏出。
水流蕩漾之間,身形豁然消失在原地。
同時,江槐視線之中的畫面再度變化。
且越發真實。
昏暗如同路邊燈光一般的畫面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轟轟轟…”
天地間雷鳴陣陣。
雨幕若傾盆而覆。
黑壓壓的群峰之中。
閃電劃破天際。
破鳴之音撕裂一切。
雨勢似億萬飛箭。
就在這時。
兩道高大身影從長滿荊棘的山道夾縫之中一步步走來,將雨幕撕裂。
步履蹣跚。
為首的是一個中年生靈。
頭生三角,自身衣袍被斑斑血跡浸透。
身高萬米,容貌倒是與人類一般。
中年生靈身旁,
是一個年輕生靈。
正是之前的亭台中的青年。
前者身上已經被血跡沾滿,氣息紊亂,目光遙望那老者身體,眼中閃過一絲悲痛之色:
“恭送老祖宗!”
年輕生靈亦相隨相從。
空氣中充滿悲切之意。
“我本以為家族已經足夠強大。
可我錯了,錯得太離譜了。
我等生來不凡,卻無法走到終點……
這哪是什麽垂青,這分明是對我等的懲罰……”
“既然吾等生來已經不凡,為何不能真正的屹立於這世道之巔?!可悲可歎……”
“慝兒,你是我族的最後的希望,你才是真正的生來不凡。
一定要報仇!
替我族報仇。
替那些慘死的族人報仇。”
中年生靈眼睛通紅,血絲彌漫之間拉過身旁的年輕生靈,狀若癲瘋一般的開口。
“父親,我答應你,我會變得更強,我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目光從身前的慘烈場景上收回,年輕生靈緊握雙拳,聲音決然。
“好,很好,不愧是我的孩子!”
中年生靈大笑一聲,一臉欣慰,聲音落下,突然伸出雙手。
在胸前快速結出一個複雜的印記。
“這是……禁術?!”
年輕生靈驚呼出聲,眼中滿是驚恐。
認出了這是他族最後的禁術,可以將施展者的一身修為瞬間輸送給他人。
不過代價也是極為沉重的。
一旦施展,施展之人將會瞬間暴斃,不存在任何其他的可能。
中年男人瘋狂地笑著,嘴角流出一絲鮮血。
“此術不僅能夠將為父的一身修為傳授於伱,還能將你送往一處隱秘之地。
那裡有著我族最後的希望,也是你唯一的生機。
是為父能夠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生死輪回印,啟!”
中年男人口中輕喝一聲。
瞬間,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下去,生機迅速流逝。
“父親,不要!”
年輕生靈看得目眥欲裂。
想要阻止這一切,但已經來不及了。
隨著一道無形的印記從中年男人的體內飛出,落在年輕生靈天靈蓋上。
中年男人身上的生機瞬間崩滅,原本豐盈的身軀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
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直接成了一張乾癟的皮囊。
“父親……”
年輕生靈直接跪倒在地,放聲大哭,嚎啕不已。
不過下一刻。
對方的動作突然一頓。
緊接著。
原本算得上清秀的臉龐突然變得猙獰起來。
聲音陰冷。
騰的一聲站了起來。
“那個賤女人背著我懷的別人的雜種,真以為我不知道。
要不是我的奪舍之術一直未徹底圓滿,豈能留你到現在。
不過,倒也是誤打誤撞,讓我能夠在更好的時機奪舍成功。”
下一刻。
原本屬於中年生靈的聲音此刻卻是從年輕生靈的嘴中傳出。
陰冷如霜,嘶啞而扭曲。
重現歷史的畫面到這裡並沒有結束。
只是江槐的臉色忍不住有些奇怪。
那中年生靈在施展所謂禁術的時候,他便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只是沒想到真的如他第六感所預感到的那樣。
真的不對勁。
但他之前有過猜測。
自己很有可能是來到了第一位踏入祭道之上生靈所在的時空。
親眼目睹對方曾經的經歷。
可直到目前為止,他也沒有分辨出到底哪一個是那第一位踏入祭道之上的生靈。
原本以為是那年輕生靈。
不過眼下看來,好像這中年生靈也有些像。
難不成對方踏入祭道之上後,覺得不應該奪舍這年輕生靈,所以一直夢魘纏身,直到永遠,以至於最終烈火絕滅自身生機。
可從目前看來。
這中年男人顯然不是那麽容易就有心理負擔大的性格。
……
視線中的畫面仍在繼續流動,像是一幅暴曬過的油畫,色彩交匯在一起。
“父親……”
“易子而奪舍,你果然踏出了這一步。”
就在這時。
畫面中異變陡生。
那本應該消失的年輕生靈聲音竟再度出現。
與中年生靈的聲音分庭抗禮。
“你……逆子,你怎麽還活著?你不應該活著的啊……”
中年生靈的聲音先是一陣驚慌,而後快速說道,有些不可置信。
“父親,沒有什麽不可能,孩兒很早就在提防你了。”
“你這個逆子,原來很早就知道你是那個賤女人生的雜種了……”
“父親,你過了,母親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哈哈哈,我親眼所見。”
中年生靈的聲音更加癲狂。
“父親,你病了,病得很不輕,病的都產生幻覺了!”
年輕聲音的聲音響起,充滿無奈。
“父親,是你的猜忌心太重了,母親這一生,只有你一個男人,你被蠱惑了。”
“猜忌,蠱惑?哈哈哈,果然是個那個男人的雜種,看來早應該奪舍了你才對,不然的話,也不至於讓你有了一些氣候。”
“父親,你且安心,孩兒會替你報仇!”
“你我誰輸誰贏暫且未定。”
年輕生靈的體內。
兩種意識如同深淵一般,發生激烈碰撞。
但畫面到了這裡卻戛然而止。
將這一幕幕景象盡收眼底。
江槐更加愕然。
說實話。
若是沒有看到最後。
實在難以想象居然還能如此反轉。
雖然有些狗血,但說實話,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原本看起來還父慈子孝的二人最終居然會變成這樣。
所以,到底誰才是那個第一位踏入忌道之上的生靈?
同時,讓江槐詫異的是,新的畫面遲遲未出現。
足足過了很久。
一聲歎息突然傳來。
“如果是你……會怎麽做……”
是那年輕生靈的身影。
格外清晰。
如同在耳邊竊竊私語一樣。
這聲音響起的瞬間。
所有的畫面像是在烈日下暴曬了三天三夜的蠟塑一樣,瞬間消融……
不過轉瞬之間。
江槐視野之中,竟然只剩下極盡一切的黑。
這一切快到他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江槐臉色登時巨變。
猛的轉身,看向周邊。
什麽都沒有感覺到。
“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那年輕生靈的聲音再度響起。
“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第三次響起。
重複一遍又一遍。
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異象出現。
但江槐卻是長呼一口氣。
頓時心安不少。
看情況,應該不是有人湊到了他身邊。
而是對方將這個問題拓印在了虛空大道中,自動觸發。
聲音再度響起,似乎等著江槐回答。
不過江槐自始至終都未出聲。
首先僅從看到目前的畫面來說,他並不知道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根本無從評價。
而且他總感覺那聲音有些古怪。
確實是那年輕生靈的聲音,但仔細感覺起來又有些不太一樣。
這中間或許還有一些隱秘,他不知道。
隨著第十遍質問聲出現。
原本平緩的聲音陡然顯得有些歇斯底裡起來。
如同野獸咆哮。
同時,眼前的景象更如破碎的鏡面一般,被密密麻麻的裂痕覆蓋。
再睜眼。
江槐卻是發現自己居然重新來到了最初降臨的那片原始山脈之中。
同時,他若有所感。
這片時空發生了某些變化。
不再是單純的過往碎片重現。
而是徹徹底底成了真實存在的秘地。
江槐專門測試了一下。
不過不能太過深入,只能探索方圓差不多相當於九天十地大小的疆域。
但這也絕對算得上驚人了,因為他如今已經是帝境,這麽大的面積,哪怕是仙王都需要耗費一定的時間,才能徹底遊歷一遍,足以稱得上誇張。
同時因為這段時空已經不再是過往歲月重現。
而是徹徹底底的存在的緣故。
還說明這個范圍之內的所有東西都是可以正常帶回到村子中的。
這可是古史中都未曾記載過的歲月,古老到根本無法想象。
正是天地大道初開,最初誕生的那段歲月,好東西簡直如過江之鯽一般,數不勝數,只要是帶回村子,絕對驚人。
同時,這裡還可以用來當做試煉之地。
那黑壓壓的大山中,能夠生存下來的凶獸都是百裡挑一,無論是凶性還是實力,都是可圈可點。
尤其是後者,更為著重。
不過江槐並未立馬派人進來。
最主要的原因是村中那些數得上的天驕目前都在閉關。
至於其他人,扔進去的話,太過危險。
他剛剛大致掃了一眼。
那群山溝壑之中,即便是實力最弱的凶獸都在至尊境。
再配合其凶性以及身為凶獸自身的優勢,恐怕即便是面對半步真仙都能一較高下。
但好在。
不過數日後,便有不少人從閉關中退出。
首當其衝的是土娃子。
依舊未突破王境。
以他的天資,其實這一步並不容易。
索性。
江槐直準備將其送去了那片時空中磨練,沒準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