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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楊夫子與邱娘、小鯉先後入府。
宋玉善把他們介紹給了師姐。
書齋要搬到臨江郡城甘寧觀的事，楊夫子他們已經從宋玉善的來信中知道了。
對書齋未來所在地盤的主人，他們都卯足了勁兒要給她留個好印象。
秦緣已經能平常心與妖相處了，但是，真正旁聽了書齋一堂課後，她還是震驚了。
原來師妹家的鵝妖上午不是在嘎嘎嘎的亂叫製造噪音，而是在背書。
貓妖也不是在沙地上亂踩，啃書玩兒，而是在算帳。
鯉魚妖竟然能吐泡泡畫畫寫字。
她好歹也是上過仙師院道童蒙學堂的，竟然看不懂這妖怪書齋的算學書。
倒是文學課，看起來是經學那套，實際上卻少了許多迂腐冗余的東西，多了許多發人深省的道理。
有些她也曾深有感悟，有些她聽了也有撥雲見月之感，還有的一開始不太明白，楊夫子講解後，才恍然大悟。
而且文學課本，竟然是師妹在經學典籍的基礎上改編的。
算學課本甚至是師妹親自寫的，裡面有許多算學知識是師妹用自己的方法簡化過的。
計數的符號和計算的方法令她嘖嘖稱奇，難怪天書般的《陣法入門》，師妹能讀的津津有味，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不知不覺，秦緣就聽了一下午的妖怪課。
到了最後一堂課，夫子甚至還講了一則話本故事。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世間讀書人稱之為糟粕的話本故事，竟然也能引申出這麽多的人生道理。
關鍵是，這是哪兒來的話本，實在太吸引人了，她只聽了中間沒頭沒尾的一回，前面的情節隻從夫子的課前回顧中了解了一二，就被吸引住了。
怎麽隻講第十五回這一回呢？太少了吧，她恨不得一口氣看到大結局。
課後，秦緣實在沒忍住，向宋玉善打聽了起來：
“師妹，這《人鬼情未了之……之探花郎的替身鬼妻》的話本你家書局有賣的不？我想買一本看看成不？”
宋玉善：“……”
她萬萬沒想到，守財奴師姐舍得花錢買話本看。
“陽世的書局沒有。”宋玉善說。
秦緣聞言心一揪，轉而又聽見師妹說：“但是陰世的書局有，精裝全冊。”
“我要買！師妹！”秦緣急切的說：“今晚我看不到後文，修煉都沒勁兒！”
宋玉善：“……”
修煉沒勁兒難道不是因為今天初二，月華太少的緣故嗎？
她歎了口氣，佯裝為難：“可陰世書局的書是給鬼看的，咱們活人也拿不了啊！不過呢……”
“不過什麽？”秦緣連忙問。
“不過陰陽兩界的書局都是我開的，作為老板總是有一些收藏的嘛，只是精裝版的效果隻體現在陰世，陽世這邊的版本，為了節約成本，用材都比較差，反正都是燒到陰世去的，師姐要是不介意，我這就去書房給你找一本來。”宋玉善說：“不要錢的哦！”
“不介意！不介意！”秦緣是真一點都不介意。
秦緣拿到了書，紙張質量確實很差，但是她卻如饑似渴的讀了起來。
她這輩子都沒有這麽迫切的讀過一本書。
她房中的燈燭，亮了整整一夜，早晨吃飯前，還在看。
看到大結局付辛死的淒慘，秦緣憋著的一口氣終於痛痛快快出了出來。
這才意猶未盡的回味這本書，翻到扉頁處，看到了一行字，驚悚的瞪大了眼睛：“作者宋玉善？”
“嘎嘎嘎~”傻不傻，竟然現在才發現！大白鵝捧腹大笑。
餐桌前的其他人也忍俊不禁。
秦緣還在懷疑人生，看宋玉善的眼神都不對了。
師妹到底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驚喜？
宋玉善很淡定：“我已經封筆，不寫話本了，這個話本是絕版了。”
秦緣也看到了扉頁上標注的“此話本連載於《陰世雜報》扶水縣刊第一到第十三期”這段話。
今天課上講話本時用的就是《陰世雜報》，她對這份報紙也已經有了一些了解。
她指著這段話問：“我記得《陰世雜報》已經發行一年半了吧？還是一月一期，那今年二月份開始，報紙上的故事會欄目刊登的是什麽話本？”
“那個啊，是若水先生的新作《真假千金的錯位人生》。”宋玉善說的是大實話，一點都不心虛。
“有今年往期的刊物嗎？”秦緣一聽這個和《人鬼情未了》風格相似的書名就來勁兒了。
昨天下午剛聽到這樣的書名的時候，她還無法理解，現在她隻覺得真香。
大俗即大雅，夫子不愧是夫子，說的果然不錯！
“大白，你去拿！”宋玉善使喚道。
秦緣又收獲了四期報紙，最近的那期，前天凌晨才發行。
沒多久，看完了，熟悉的被吊胃口的感覺又來了：“師妹~”
“這次我這個老板也不頂用了，下一回，得下個月初才發。”宋玉善說。
下一回，她都還沒來得及寫呢！
“若水先生是何人？家住何方？”秦緣問。
宋玉善搖了搖頭：“陰世書局收的稿，我也不清楚，說不準若水先生壓根不是人呢？”
“是哦，是鬼先生嗎？”秦緣後悔自己這麽早看了，沒看到結尾，渾身難受。
在師姐繼續打聽若水先生前，宋玉善及時轉移了話題：
“師姐，我待會兒打算去書坊，讓夥計們把觀中的藏書印一份出來，到時候放到藏書樓裡，原本藏在乾坤袋裡保存，既方便翻看，又不怕遺失。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瞧瞧？中午我請你去福滿齋吃白食！”
秦緣這才把注意力從話本上稍稍轉移了一些出來。
她還沒見過書坊印書呢！
“《陰世雜報》也是在書坊印的嘛？”秦緣問。
“是，書坊後面還有一個焚燒場呢，專門燒送去陰世的東西的。”宋玉善說。
“那我要去！”說不準能看到正在刊印的第十六期報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