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都眉頭緊皺,王野,宋國公劉裕的愛徒,幾乎唯一的衣缽傳人,術士界最後一個手握夕象之力的人,在劉裕死後,這位原本與斐俊齊名的術士界雙星子之一,陷入了極為尷尬的境地。
沒了宋國公做後台,他手上的術式變成了各大術士家的香餑餑,而且各大家族還很有理由對他出手,因為也不知是誰放出的風聲,王野,已經不是正常人,而是被畫皮先生換成了木偶之身。
這是一個很好理由,因為沒有人能證明現在的王野還是曾經的他,誅心一點,甚至可以說他是妖魔!
沒人動手,是因為所有人不知道陛下的態度,因為在劉裕死後,皇帝做了一件事,那便是將宋國公的爵位,傳給了王野!
這是一個信號,讓所有人不敢動手的信號,也是一個讓人很奇怪的點。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讓劉裕死的是君王,但這個讓劉裕死的人,卻如此優待劉裕的弟子,其中.到底有何秘密?
而現在讓王野出京,陛下放心嗎?
王野有夕象術式,一旦逃出控制,天下沒人敢打包票能留得住他,而且王野一旦出了京城,誰能保證其它術士家族的人不會出手呢?
沒人知道,如今的局面.也顧不上了那麽多了!
一封由大術士加鎖的飛信,由專業圈養的獵鷹,快速的送往了京城!——
“你怎麽看?”
京城,窄小的禦書房內,皇帝望著對面坐著的人,溫和的笑問道。
禦書房裡,坐在皇帝對面的,卻是許久被攔在宮外的太子。
時隔一月,太子終於重新得到召喚,這讓他很是激動,卻沒想到剛見到自家父皇,便被問了這麽重要的問題!
太子覺得這是一道很要命的題。
西海迷霧,封鎖了大半江南,包括西海沿岸諸城,雖然不過大晉百分之一的領土,但卻佔據了大晉起碼五分之一的稅收財政,而且江南文教出眾,如今朝廷急缺讀書的士子,每次科考大半士子來自江南,那個地方很重要!
迷霧封鎖已超七日,上億子民數十萬軍隊,都在裡面一點聲息沒有,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探查情報的方法,理論上來說卻是應該立即派出王野的。
但偏偏是王野!
太子心中糾結,父皇讓劉裕死了,必是因為不得已的大事,他很肯定,王野大概率知情,連劉裕這樣的存在父皇都忍得心下手,何況是王野?
如今沒有動手,定然是因為某些特殊原因,這原因他雖不知道,卻感覺如果派王野出去,父皇肯定是不願意的。
這時候將這個問題拋給自己,是什麽意思?
想讓自己來背鍋?
不應該呀
太子思緒百轉,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皇帝見狀搖頭:“還是這般畏畏縮縮。”
“父皇!”見對方這麽一說,太子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陰沉,開口道:“江南乃稅收重地,對我大晉朝無比重要,不能輕言放棄,而且如今秦國公當著那麽多人對您請援,是在將您的軍,如若不派出王野,這放棄國土的過錯,定然記入史書,對父皇的聲望影響極大!”
“所以呢?”皇帝不耐煩問道。
“所以.”太子狠下心道:“兒臣認為,事到這個地步,還是該派出王野,如若父皇怕王野趁機逃跑,可派高手跟隨.”
“怎麽跟隨?”皇帝好笑道:“你是沒仔細看秦國公的信?那江南迷霧隻許進不許出,而王野又極有可能是這大晉唯一能自由出入的存在,你讓朕派誰跟著他?跟得住嗎?”
太子臉色一白,頓時乾笑道:“父皇說得是,是兒臣草率。”
“伱不是草率,你是蠢!”皇帝歎氣搖頭:“你不用在這裡試探朕,朕就跟你直說,當初劉裕死前,與朕立下術式,王野不得出意外,出了任何意外術式都會發作,於是朕必須保他!”
太子頓時恍然大悟,難怪.父皇讓劉裕去死,卻把宋國公的爵位給了王野,讓所有術士世家不敢輕舉妄動。
“那自然是父皇的身體更重要!”太子毫不猶豫道:“兒臣會想辦法,回絕秦國公的請求。”
“你可想清楚”皇帝似笑非笑道:“朕將決定權給了你,你若回絕了秦國公的請求,那麽江南之地若是淪陷,便是你的罪過,你可想好?”
太子臉色頓時變得更加慘白
他覺得父皇今日是故意的,就是挖了個坑讓他跳,如若不回絕秦國公,便是不顧父皇安危,是不孝,如若回絕,那江南之地一旦出事,自己就得頂包!
父皇就那麽想找理由廢掉自己嗎?
“怎麽?不敢選?”皇帝笑道。
“父皇.我.”太子捏緊雙拳,一時間支支吾吾,看得皇帝眼中失望之色越發明顯。
“你不用做出這幅樣子,朕沒其它意思,找你來只是讓你代朕參考一下,如何取舍”
“王野如若出事,朕的確會受些影響,但劉裕的術式已經被朕宮廷術士解析得七七八八,對朕的傷害是有,但要說很大,倒也不至於,江南之地作用極大,而且你剛才也說了,如若拒絕,朕的聲望也會大受影響,所以這是一次取舍問題。”
“你的意見是什麽?”
太子低著頭,思索了良久,最終道:“父皇,那劉裕的術式對父皇您的傷害可逆嗎?”
“不可逆!”皇帝直接道。
太子吸了口氣道:“會危及父皇性命嗎?”
“不至於但會元氣大損。”皇帝幽幽道。
“既如此”太子起身,直接叩拜道:“懇請父皇,派出王野!!”
“哦?”皇帝聞言頓時笑意帶著一絲莫名:“你可確定好?”
“讓父皇擔此風險是兒臣不孝,但江山社稷為重,兒臣只能做這不孝之人了,事後父皇任何處罰,兒臣甘願承受!”
“好!”皇帝頓時撫掌大笑:“倒算有點儲君的樣子了,至少敢說出自己想要的。”
太子聞言跪拜的頭顱更低了。
話是冠冕堂皇,真正的意圖他也知道自己瞞不住,王野如果出事,受傷的是父皇,如果不派王野,受損的是自己,自己是儲君,江南之地的鍋不能背,損失國土的名聲會讓整個朝野對他這個儲君口誅筆伐,自己如今下體受損一直沒有恢復,如若聲望再是受損
而相反,父皇受損對他來說卻不是壞事,因為父皇的時間越短,越沒有時間去準備新的儲君!
“王野,出來吧.”
隨著皇帝的話,太子一愣,剛才兩人還在討論王野如何如何,沒想到王野居然在場?
話音一落,一身黑衣的王野緩緩走出,一本恭敬的對著帝王行禮:“臣,參見陛下。”
“太子的話你剛才也聽到了吧?”
“臣聽到了。”
“你覺得如何?”
“太子殿下此舉乃明智之舉!”
“明智之舉.”皇帝頓時笑了:“行吧,既如此此次前往江南,就由太子、洪烈和你一起前往!”
“臣遵令!”
“兒臣遵令!”太子也反應過來,心中一喜,立刻跪拜。
“太子.”
“兒臣在!”
“你要記住.”皇帝看著對方笑道:“今天的選擇是你自己選的,你已然成年,便要為自己的選擇而負責,你可明白?”
“兒臣明白!”太子抬頭,今晚第一次直視了自己的父皇。
“好!”皇帝撫掌笑道:“那事不宜遲,你們出宮叫上洪烈,今夜便出發吧。”
“是!”
兩人退下後,過了一會,一個黑色如影一樣的身影出現在兩人剛才退下的地方,無聲無息,與之前一模一樣,正是之前能隨時出入禦書房的神秘術士。
“陛下真如此決定?”
“這是太子自己的決定。”皇帝聲音冷冷道。
術士聞言點頭,只有他才知道,剛才太子的決定意味著什麽,皇帝對皇后有情,愛屋及烏,自然對皇后最後一個活下來的孩子也是有情義的, 所以剛才給了對方一個機會。
倘若對方選擇不傷害自己父皇的身體,願意承擔國土損失的過失,放棄江南,那跟著一起封鎖在江南的那個血脈,便會一起放棄。
皇帝會用盡所有辦法,治好太子,並全力消除此次事件的影響!
可如今,太子選擇了讓皇帝擔當風險,保自己的名聲.那麽,他就要做好準備,面對即將出世的競爭者。
“你氣運之術一向精準,可確定了,那千面狐懷裡的孩子是帝王之像?”
“不會錯的。”黑衣人十分肯定的點頭:“此局乃天機先生所設,千面狐懷裡的孩子有千古帝星之像,我絕對不會看錯,此子氣運,堪比秦王!!”
“好!”皇帝站了起來,看向天空,直視著蒼穹之上的恐怖:“那朕,就賭這一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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