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崇還想說什麽。
建漢帝已經冷著臉道。
“張大人最近這些日子身體似乎不好?如今也有六十了?”
六十……
那是很年輕的年紀了。
千年前,六十歲算是高齡。
那時候活得百歲,便是帝王見了,也要恭敬稱一聲為老。
再後來,修仙世界大時代降臨。
百歲便是常有之……
張崇沒反應過來,只是點了點頭:“今日剛滿六十……”
“看來是老了,既然老了,那便回家去吧、”
“回什麽家?”
張崇還想問什麽,但建漢帝卻已經不願意繼續和他廢話,邁步……走出了皇宮。
一身便服。
無人相隨。
京都風雲也好……
還是大漢風雨。
今日他出皇城,僅有一個身份:漢家後輩:劉季……
至於張崇他是不關心的。
天下人讀書,讀的也不該全是書,而是理,而是人……
明了理,懂得了如何做人。
那麽這才算是讀書,也才算是一個人……
顯然,張大人不是,而這樣的人更不好在朝廷下混下去了。
不久後,張大人離了京都,只是運氣有些不好,出了京都,行不到百米,便被一箭射死在了馬車中。
何人所殺。
何人所害。
朝廷尋了許久,卻是尋不出任何動靜的,最後也就草草埋了下去。
可說來也是有些意思。
剛入殯的第二日,忽下了一場大雨。
整個京都附近的山頭,就偏偏埋著張大人的山頭下雨,也就偏偏那一個地方發生了泥石流,將他的棺槨衝了出來。
更巧不巧的是,那山中以往是不曾有過野狼的,結果也不知什麽時候來了野狼。
又很巧的刨開了張大人的棺槨,將他的屍體調走。
等後來有人發現的時候,聽說面目全非,僅有一些殘肢斷臂。
無奈,只能火化……
火化的時候又起了一場大風。
那些殘肢斷臂被衝入了河中,被一群魚蝦吃得一乾二淨。
張家人拚死去搶,聽說就搶了一根骨頭。
但後來,張家又發出了一場大火,整個張家被燒得一乾二淨,那一根骨頭也不知道去了何處。
倒是那京都的流浪狗們常叼著一根焦黑的骨頭到處玩……
當然了,這些是後話就是了、
此刻……
京都,城西。
陳府前。
有數百人而來。
或是面色平靜,或是凶神惡煞。
只是當見到面前那沉默寡言的門房的時候,這些人卻是盡數安靜了下來,低頭,身上的氣息收斂得比什麽都安分。
一個個的看去,哪裡還有什麽至尊的姿態?
就如同那路過的百姓一樣,低調得無比……
儼然是普通人了。
李秋涼的嘴角也是不斷的抽搐著。
他有背劍的習慣。
劍是歸墟劍。
昔日見陳落時,就是修的這劍……
這些年來,歸墟劍也入了十二品,算是一件很不錯的法寶了。
但現在……
看著面前這守門人,終還是將劍收到了儲物袋中。
“下次出門,莫要再喊我李掌門了,就李某這修為,怕是連當個下人都不配了!”
要是在以往,少不得會引起別人的憤怒。
覺得這家夥是在嘚瑟他那一身圓滿的煉虛修為……
可現在……
看看那守門人。
再看看自己。
終閉上了嘴巴。
氣息不顯。
山河無恙。
似春風。
如凡人。
可僅僅抬起眼簾,那眸中所見的卻是星辰大海,是那緩緩流淌的命運河流!
大乘?
洞虛?
渡劫?
見鬼了……
公公死了百年,這又回來,似乎變得越發離譜,且還是離譜得無法接受的那種了。
老黃一如既往。
就和了因大師入京都時一樣……
他說:“先生說,故人來,本該見……但陳府頗小,容不得諸位……還請諸位離去,若是有緣,總會見的!”
“這……”
眾人面面相窺。
終究,還是抱拳,散去……
李秋涼等人本要走,卻被喊住:“李掌門,張道長幾位請留步,先生有請!”
李秋涼和呂玄頓時就咧嘴笑了。
“我就說嘛……公公怎麽會不見我們,感情這是不見他們!”
“這叫什麽?”
“這叫感情不夠深!”
“羨慕不來,羨慕不來!”
不過一見老黃,頓時不好再說了。
點頭。
行禮:“麻煩前輩了。”
並無回應。
老黃已經坐在那裡……
不動如山。
好似在想什麽,也好似在修煉,頗有些神秘。
入了院子。
見了陳落……
故人見面,少不得說上一些。
似乎,好似不曾因為歲月的變遷,而有了什麽變化。
挺好的。
也極好的。
更好的是,毛正一拿出了幾壺酒……
說:“此為老汾酒!”
毛正一……
陳落倒是不熟。
只是問了了因,說是道門正統之一,便見了。
至於和尚。
玄懷也好,廣濟也好,還有那玄空也來了。
道門,佛門,算是齊了。
如今聽聞老汾酒,陳落的眼睛那也是亮了起來。
一聞。
果真是熟悉的味道。
“可許久不曾喝到過這酒了……”
道門喝酒……倒也正常,可佛門
昔日老汾酒出於自己。
後傳來季家。
季家更因其興旺。
只是再後來,老汾酒幾經改新,後有女兒紅,再後來叫做狀元酒,這味道也就變得越來越不再是昔日的味道。
如今能見這純粹的老汾酒,倒是少見了。
“茅山雖修雷法,卻也多是好酒人,山中有酒方無數,這老汾酒酒方無意得到,飲之,覺得不錯!
聽聞公公喜喝酒,覺得會喜歡。
如今看來,這是拿對了!”
“就這酒,你該是咱家的朋友!”
毛正一笑了起來……
有此話,茅山算是坐穩了道門正統的位置了。
酒開。
滿上。
諸位皆有。
玄懷大師似乎要說話,可見了因已迫不及待去喝……
遲疑了下,終也是端起。
只是抬頭見各位這樣子,又見手中酒,最後忍不住無奈搖頭:“數百年苦修和堅持,這一日,算是沒了……”
同流合汙?
狼狽為奸?
或是……
站在了同一個陣營上?
不好說。
也說不清。
可玄懷大師卻是明白……
這百年來,佛道雖不曾有過從衝突,可因為心中道的不同,也常有相爭。
但自今日後佛道便不再是相爭,而該是一家了。
酒……
不多!
聊的事,也不多!
不管修仙界,也沒妖魔之事、
似乎。
忘卻了這時代並不那麽安穩。
也是此時。
陳落停了下,看向了院外……
眾人也皆停下。
看了過去。
陳落招手……小葵走了過來。
“先生?”
“煩請小葵去接個人……”
“接人?接誰?”
“出去了,便知道了……”
“好吧。”
小丫頭掂著腳尖,踩著院中的青石磚,一蹦一跳的離去。
來了門口。
見老黃。
乖巧的行禮:“老黃,你好啊。”
老黃沒回答。
依舊沉默。
她也不生氣,自己開了門,伴隨著嘎吱聲,果見有一中年男子站在那裡。
“你找人?”
劉季點頭……
“求見公公……”
“哦,那伱和我進來吧。”
轉身。
屁顛又屁顛的回去了。
至於身後的劉季,她卻是不好奇的。
劉季也很安靜,只是安靜的跟在小丫頭的後面,等入了院子,見了滿院人,頓時有些感慨。
天下佛道皆在此。
還有今日風雲變化的那些妖魔鬼……
公公當真是……
在見……
終見了公公容顏。
彎腰行禮……
“劉季,見過公公。”
陳落起身。
“見過陛下……”
伴隨著他的起身和行禮,呂玄等人也皆在此刻站起來。
行禮……
“見過陛下。”
……
呂玄他們走了。
出的院子。
可又沒走多遠……
回頭時見院中那方向,心中卻是多少有些好奇。
“你們說……大漢,何去何從?”
沒有人回答。
也沒有人說話。
大漢何去何從?
這話其實問的並不妥當,而是應該問:如今的東土,將會如何?
公公消失了百年。
這東土亂了百年。
昔日朝廷掌國運,掌香火……
可自練氣之道逐漸取代,這國運和香火早就不那麽重要了,於是,朝廷這些年也從人皇之位,變得無足輕重。
昔日帝王可掌生死。
如今的帝王所能掌的,也僅是百姓生死了。
至於修士什麽的,早已經不受控制。
大漢也僅是百姓的大漢了。
可今日,這一切似乎又要改寫了……
建漢帝求見公公,公公若是不見,便也就意味著他早就放下了和大漢的所有因果,當真不再是大漢的帝師了。
可如今見了……
哪怕建漢帝以劉季之名見,但隨著公公那一句見過陛下。
劉季還是劉季,可卻也是大漢皇帝。
他們不知道公公何意,又想要做什麽,可他們卻也明白,公公和大漢皇帝現在的談話,定會關系著未來整個東土的格局。
“但不管如何,可以肯定的是,公公歸漢,這東土世界要安靜了許多了……”
了因道。
眾人點頭。
“對了,大師,你怎麽入的大乘?你不是說,你已到了極限了?怎麽就入了大乘了?可是有了感悟?”
呂玄好奇問。
眾人皆看去……
感悟?
這運氣也太好了!
生死關鍵時刻感悟……平白再有五百年壽命,當真大氣運。
“非感悟……”
“嗯?”
“公公一指,送老衲入的大乘!”
“!!!!”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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