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巺的臉上皆有猙獰,一雙眼睛如血一般的鮮豔。
似乎是壓抑久了。
也似乎是這種隱忍讓他滿是抗拒還有不甘。
而如今,這種壓抑無需再隱藏,也就顯得肆意了一些……
“狗東西,你也有今日!”
他咬著牙齒。
在孟九安的耳邊說著。
“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你以為……我紫藤嶺當真臣服你?
不說我紫藤嶺。
還有墟天淵,河畔崖的魑魅一族,當真就真敬畏你?
狗東西!”
他罵著……
劍從他的心口拔出。
一寸寸的拔出。
每一寸拉出的同時,皆將他的靈魂一分分的扯斷,扯碎。
可以看到。
孟九安的三花在破碎。在崩塌。
可以看到。
他的靈魂就好像溺水的孩童一樣,無助,恐懼,還有……不可置信。
陳落想……
他一定不明白,為何紫藤嶺的族長會殺了他、
他也一定不會明白……
本該團結起來的魑魅一族,今日為何會這樣子?
同族相向……數百萬年,可都不曾有過的事情的!
見出……
偌大屍體躺在地上,卻是再無了生機。
陳落沒有動……
只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人……
越來越多!
皆是魑魅一族的族人……
只是……
這些人陳落卻是很少見到過的魑魅一族之人。
似乎是在突然之間出現的一樣。
他抬頭……
看向了那大火籠罩的紅葉城。
在那裡,有著三座巨大的法陣,法陣運轉,有著一股股的氣息自法陣那邊出現。
“原來如此……”
陳落就算是再怎麽不明白,可看著曾經的故人,百裡族長也在面前。
加上塵巺族長,紫藤的折青族長……
有些東西也該明白了。
本是不大的院子,如今是裡一層,外一層的。
倒是……
“諸位對咱家,很是看得起呢!”
傾盡全族之力。
這在意的程度,還真別說,這就是自己,也是少有的待遇了。
“總要對公公認真一些的……畢竟,公公還是很強的!”
百裡族長開口著。
他的眼中帶著怒火,也帶著殺意。
也對……
墟天淵一族的屍骨還不曾冷去。
這種殺意,自然會更濃一些……
“可惜了……”
陳落歎氣:“他是一個不錯的好人…”
孟九安……
真仙圓滿。
可惜了……
“好人在魑魅一族之中,從來就不是什麽頂用的東西……我魑魅一族立足百萬年…
便是仙人一族也需給我魑魅一族三分臉面……
而今,他為求和,將我魑魅一族悉數臣服你,他雖是好人,卻也是罪人!”
“似乎,婚書一事,怪不得他?”
百裡族長冷冷道:“婚書一事,權屬權宜之計,我魑魅一族大可退婚,不承認這事……”
“看來,看重魑魅一族尊嚴的,也僅有墮仙谷的蘇氏一族了。”
他的目光看在了塵巺手中的劍……
“委屈你們了……曾經厭惡的人,如今倒是不得去屈尊臣服。”
劍,為道器。
且還是仙人道器。
只是……
很快的。
陳落便愣了下,然後卻是恍然。
“倒是咱家錯了…非是咱家,便是這天下人,也皆錯了……魑魅一族,仙人一族…倒是給這仙界下了很大的一場戲了!”
他抬頭……
目光看向了那虛空。
“世人皆以為,魑魅一族天生地養,是仙人大敵,可誰又能想到,魑魅一族四神閣中的四神,可不是那四個聖女。
而是指著這一方仙界上,那掌控仙界四方的大帝……”
話出。
整個墮仙谷安靜無比。
便是那塵巺等人也皆是震驚……
可很快的。
便是大怒了起來。
“你胡說什麽?”
“我魑魅一族四神,如何是仙界四帝?”
“伱竟羞辱我四神!”
“該死!”
“不可原諒!”
他們罵著。
憤怒著。
然……
便是在此時,好幾股極其可怕的威壓出現在了墮仙谷的上空。
那裡。
虛空扭曲,崩塌。
由天地之力凝聚,化為四大王座,坐鎮東南西北四方。
王座四色。
黑!
白!
赤!
青!
在王座出現的那一刻,魑魅一族所有人臉上皆帶著崇敬,跪下,朝著那裡磕頭。
便是本在抵禦的墮仙谷魑魅一族,也皆在此時跪下。
四神降臨,魑魅一族前所未有的一幕。
看著端坐在王座上,被霞光籠罩的四神,他們的眼中除了那崇敬,便只有炙熱了。
可接下來那王座上傳出來的話,卻使得所有魑魅一族族人信仰崩塌,更是搖搖欲墜了起來。
“吾等為仙界大帝,也為魑魅四神!”
聲音滾滾。
傳遍了整個墮仙谷……
看著身邊這些因為這話而震驚,滿是不可置信的塵巺等人,陳落一時間竟有些生不起他們的氣了。
一個被玩弄於掌中百萬年的一族。
當了百萬年的棋子……
有些時候,實在也不是可憐不可憐的問題,反而更多的,還是可悲了。
但有些時候陳落卻也是能理解。
仙界的存在,需要一個平衡。
魑魅一族恰好是平衡仙界的存在……
一些見不得光的。
無法說出來的事情。
讓他們做,也就顯得理所當然了!
想到這裡……
陳落自儲物袋中拿出了那一枚赤帝令。
令牌光芒依舊。
只是這時候,這光芒已和虛空王座上,那一尊赤色王座相互呼應。
王座上的女人沉默。
不言……
“倒是委屈赤帝陛下了……為了監視咱家的蹤跡,連這赤帝令也交予了咱家,如今這東西,倒是可物歸原主了、”
他說著……
張開手。
那令牌已入了虛空,朝著那赤色王座飛去,最後落在了那一個女人的手中。
女人看著那令牌一眼。
收回。
卻也依舊一句不說……
大抵是到了如今這時候,說再多的話,也顯得沒有必要了。
只是當看到出現在陳落身邊的那一個女人的時候,赤帝的臉色稍微動容了下。
“命運…開始運轉了呢!”
她心中低喃著……
可惜……
可惜了!
……
“陳落……”
白龍道友化為了人形,站在了陳落的身邊。
她的目光平靜。
抬頭……
看著天穹上的那四大仙帝。
語氣平靜,毫無波動。
“今日,殺幾個?”
她問。
“四個全留下,如何???”
陳落無奈。
這女人,說得什麽胡話?
殺幾個?
全留下?
這可是大帝!
真仙之上為玄仙……
玄仙級別的存在,頂上三花已歸一,要殺了,哪裡有那麽容易?
一人就很難了!
你還想要全留下?
“白龍道友可是為難咱家了,……”
陳落歎氣。
“咱家盡力一些便是了。”
“好!”
白龍道友嗯了一聲……
忽化為一條白龍,白龍遁入陳落身體消失不見。
也是在此時。
陳落的眉心緩緩浮現出了一道印記。
印記為雷。
幽深……
帶著毀滅的氣息。
“此為吾之神通…可使你修為,在上一成…”
一成……
不大不小。
但卻是很好了。
“倒是好神通,什麽名字?”
“不曾有名。”
“得取一個……”
“你取。”
陳落想了下:“那便為真龍賦吧!”
“俗了!”
“將就吧。”
“嗯!”
兩人聊著,並無將周圍的人,還有虛空中那四帝放在眼中,就好像在兩人的面前,這掌控四大仙域的大帝,皆如那螻蟻一般,無法令他們心有波瀾。
虛空之上。
王座上的四帝倒也是平靜的看著這一幕。
似乎也不在意這陳落一樣。
或許,在他們的眼中也是這般想著……
將死的螻蟻,終究只是螻蟻。
說些什麽話。
談一些什麽東西……
都不過是死前的遺言,若是連這個也不能允許,未免有些過於嚴苛了一些了。
“只是,吾等未免過於在意了吧?”
黑帝淡淡道。
四帝降臨……
仙界自誕生有史以來,皆不曾出現過。
如今便在自己手中出現,這大抵,也當真是前所未有的榮耀了。
且不說這些……
便是這魑魅一族,也皆為了棋子。
可惜了這百萬年的傀儡了。
魑魅一族內亂,倒也非是沒有緣由的。
孟九安之死……
一切皆也起源這一場婚禮。
似乎是察覺到了陳落的練炁之道,也或許察覺了他們四神的真實身份。
這些年來孟九安時常在探尋一個脫離這種傀儡一般的命運。
陳落的出現,成為了魑魅一族的機會。
孟九安不願放棄這一場機會。
縱然僅有不到一成的概率,他們也不願意去賭。
於是……
孟九安就該死。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僅是一把劍……便令陳落知曉了他們的存在。
這一個來自於天穹大陸之人……
果真還是有一些東西的。
“他是變數!”
白帝說著……
“而變數,就不該留下……”
“變數啊……倒是有些意思了,在這無盡歲的歲月中,因為一個變數,就使得那人開口,這一個人,定然很有意思。”
“可惜……有意思也沒用。”
青帝冷笑:“活著的變數,才該是變數,死去的變數,那只是單純的死人!”
“是這般的。”
四大仙帝皆降臨……
縱然面前這人在如何強大,又有著什麽樣的底牌和修為,又能如何?
他不曾凝聚三花……
不曾成就真仙。
雖有斬真仙實力,可也達到了巔峰。
不說四大仙帝,便是一個仙帝,也足夠輕易的將其斬殺……
於是。
這變數就成為了笑話了。
“誰出手?”
三人說著……
終還是黑帝道:“便由本出手吧……早些滅了這變數,也算是了卻了那人的一個後顧之憂!”
他說著……
抬手。
虛空中有刀凝聚……
刀落下。
斬碎了虛空,似乎是有人在一張空白的紙上撕開了一道口子一樣。
這一把刀,朝著陳落落下。
於風中。
陳落宛若一隻風中搖曳的螻蟻一樣,渺小,不堪。
只是這刀終究沒有斬下。
一把劍攔住了這一把刀。
劍是木劍……
桃花而成。
不曾出竅。
卻有炁於劍上縱橫肆虐。
那劍被陳落拿在手中……就那樣隨意的擋著,身後本還算不錯的小院,已化為了齏粉。
便是百裡范圍內的無數生靈,山峰,也盡數死亡。
不……
倒是還有一人。
光球內的百裡香凝似乎有些發楞,也帶著不解……
為何,僅她活著?
恰是此時……
她面前虛空裂開,一條通道便那樣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這是生存的通道。
而這通道……是那一個男人打開的?
她咬著牙齒。
心似乎前所未有的複雜……
四大聖女,無數族人。
這一個本該是所有人都憎恨的存在,此時卻是救下了自己,還將一條唯一活著的機會,拜訪在自己面前……
當真是……
百裡香凝邁步……穿越虛空通道,終消失在了這墮仙谷之中。
再出現,已是在仙界當中了。
陳落並無去看百裡香凝,只是微微抬起眼簾,看向了那黑色王座上的仙帝。
“仙帝倒是心急了…咱家和白龍道友話還沒說完呢。”
“無妨……死後,總能好好說的。”
“也是……”
陳落想了下,有些讚同黑帝的話。
他死了之後,自己和白龍道友就有無數的時間好好說話,不急在這時……
“雖有好多疑問想要問個清楚,不過現在倒是不用了,總會有機會的。”
他說著。
不曾出竅的劍朝著王座上的男人斬下。
風輕雲淡的一劍。
好像木棍劃破虛空一樣,毫無波動。
可便是這樣的一劍下去,下一秒,黑帝臉色卻是大變,自王座下逃離,下一秒,王座刹那破碎,連同一起崩塌的,還有周圍的虛空。
……
仙界外。
北方仙域和西方仙域中所有人。
上到宗門仙人。
下到毫無修為的凡人。
皆放下了手中的事,抬著頭看向了墮仙谷的方向。
只見那裡。
仙界被斬開了一道極其可怕的天闕。
天闕橫跨萬裡。
就好像天空撕開了一道口子一樣,雖努力的去修複,可上面傳來的可怕劍氣,硬生生的將本要修複的虛空,再次斬碎。
而那裡……
天闕內。
他們見到了一幕讓他們皆不可置信的畫面。
那裡……
虛空上,掌控著仙界的四大帝皆站在了那裡。
黑帝王座毀滅。
青帝。
白帝。
赤帝。
皆自那王座上站了上來,臉上皆帶有震撼和驚訝之色。
而下方。
天火繚繞的焦土所在。
有一男子手持一把不曾出竅的桃木劍,抬著頭,看著那黑帝……
他的身後有影子在凝聚。
是一巨人……
巨人為那男子摸樣。
也手持桃木劍,劍指大帝!
那是……
“不爭陳落!”
有人認出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