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懲普化,交出凶手。”
“假公濟私是普化,罷黜普化。”
“巡察靈官不能成為利益者的工具。”
……
黃河上遊,望龍山。
原本都在昆侖,並不存在什麽巡察司,但後來三清分家,各自立教,便定下巡察司,監察三界玄門弟子,同時承擔一部分天界的任務。
而地方上,金靈聖母、烏雲仙兩大巨頭幾經思量之後,選擇望龍山,這黃龍族的聖地。
素來為眾多黃龍拱衛,又有慶忌傳令,乃是三界禁地之一。
然而今日卻有如潮水般的玄門弟子將棺材擺在巡察司之前,人山人海,大聲咆哮,質疑巡察司權威。
巡察司前,一眾龍族面色難看,卻不敢冒冒然動手,否則這人山人海的一起來,他們也難以招架。
而巡察司內,也罕見地起了爭執。
巡察司圓桌之上,闡截兩教弟子坐在一處,金靈聖母和烏雲仙神奇的都不在,是以兩教的領軍者,分別為赤精子和趙公明。
“普化所為的確太過強硬,是該有所變化。”赤精子一臉嚴肅地說道,他身後蕭臻等新入門弟子,也紛紛說道。
執法是門學問,尤其是還都沾親帶故的情況下。
但是普化的強勢,讓這些學問全都被打破了。
“師兄此言何意?普化是強勢了些,但他所為有哪一點不合法理?”趙公明皺眉道。
“法理不外乎人情,他不犯法,但違背了人情。如今這情況就是最明顯的證明,當年黃龍師兄在時,何曾有過這樣的事情。”赤精子道。
“不錯,外面說的事情,都不是假的,如今確實是普化用人失誤,還涉嫌包庇,如果不給外面的交代,三教情誼難以維持。”蕭臻道。
“有些事情,的確需要放一放。以往我們巡察靈官執法,從無偏差,然而如今因為這事,巡察靈官和普通弟子的衝突越來越大,還有許多巡察靈官出去被打了,到現在凶手都沒有都抓到。”截教劉平道。
“荒謬,按照你們的意思,是要向他們低頭。因為錯誤的力量夠強,便要折斷了劍,然後妥協?”坐在一邊的呂嶽不悅道。
“呂嶽師弟,這不是低頭,而是想更好的法子,這也是保護普化。如果硬碰硬下去,外面這如何收拾?尤其是金靈師姐和烏雲師弟都不在。”赤精子道。
“如何收拾?圍在我巡察司門口,本有罪過。要收拾,我送他們些丹藥,讓他們好好感受一番極樂。”呂嶽狹窄的眼睛就是一厲,滔天煞氣湧動。
這些年,西王母不在,由他完全執掌天劫,生殺予奪,便是大羅金仙,也處理過不少。
要說單打獨鬥,玉鼎和趙公明都在他之上,但要說大范圍殺傷,這裡所有人加起來,不如他。
就是把外面的全族滅了,都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
“不可。外面的,有人是別有居心,但也真的有人是受了冤屈,巡察司如果這麽做,就真的是辜負了黃龍師兄。”一直沒有開口的玉鼎真人道。
“那師弟你覺得該怎樣?”趙公明道,這裡以玉鼎最足智多謀。
“首先,低頭不可能,無錯不低頭,其次,先解決外面的事情,如果那兩位不出來的話,憑我們的實力,怎麽都可以鎮壓。如果那兩位出來,那麽找老師吧。”玉鼎道,反正低頭認錯不可能,要讓他們巡察司低頭,更不可能。
“好,那就這樣,先出去吧。”趙公明直接拍板,又看著站在一邊一句話都沒有說的普化道,“好了,普化,別沉著臉。天塌下來,還有我們這些做師叔的頂著呢。”
見趙公明開口,眾人也不再爭執,雖說趙公明拜師時間不算早,但他為人豪邁,急公好義,天生大哥作風,而且身在截教,卻有三個妹子在闡教,所以說的話在兩教都管用。
呂嶽、玉鼎都緊隨趙公明之後,赤精子歎了口氣,但最後也跟了上去,今日這不解決,外面的真敢往死裡鬧。
“交出凶手。”
“嚴懲貪官普化。”
“快出來!”
……
外間依舊群情洶湧,在有心人的煽動下,和巡察司的靈官已經開始有了肢體衝突,眼看著就要有靈力衝突的時刻。
突然間,一股驚天劍氣湧動,如排山倒海一樣,將一群人震退了出去,而最前面阻攔的護衛也都倒了下來。
就見玉鼎真人從裡間飛出,然後朝著一眾守衛呵斥道:“胡鬧!我都怎麽和你們說的,巡察司是玄門眾生的巡察司,為三界效力,如今眾人有冤情,怎麽可以粗暴地帶上兵器阻攔?”
“是,屬下知錯。”
眾人齊齊說道,只是目光看到那被打倒的一群人,心裡暗暗叫爽。
訓斥完一群人之後,玉鼎真人才朝眾人道:“貧道昆侖玉鼎,主持巡察司事,諸位有不公不平者,盡管說來,貧道以家師元始天尊名義發誓,必定公正處理,請諸位放心。”
“要處理的話,先讓普化出來,而不是這麽粗暴的動手,這麽動手,怕也有包庇的意思吧。”
玉鼎真人剛剛動手,人群之中,又有聲音響起,就見到羅宣、長耳定光仙走出,一臉的道貌岸然。
“這裡和兩位師弟有什麽關系?”呂嶽皺眉道。
“主持公道啊,這可不止是巡察司的權力。再說,這次也還有我們的弟子受害啊。這個我們不能不管。”長耳定光仙道。
“說得對。是要管,我們入內一敘。”趙公明忽然大笑,大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兩個人肩膀,羅宣和長耳定光仙心頭大駭,卻誰都沒有反應過來,震驚地看著趙公明,同為大羅,差距竟然這般大嗎?
“走。”
趙公明以莫**力壓製兩人,硬生生拉到一邊去。
而這些人少了靠山,加上玉鼎一個下馬威,也稍稍理智了下來,只是人群之中,幾個西方弟子目光匯聚,然後一個老人直接跪在玉鼎面前哭訴:“真人,不是我糊塗,不知道巡察司,而是他聞通霸道。我那小兒才剛剛成年,就因為一句衝突,被人打死,我去告狀,結果說那人是聞通道侶家族的,惹不起,而聞通是普化的同族,更惹不得,所以一直申冤無門,懇請真人做主。”
“這些事情,已經查了,聞通,我們已經處理,被普化親手打殺。”玉鼎真人道。
“可是普化不是沒事嗎?”老道說道。
“因為根據調查,普化確實不知情。”玉鼎真人道。
“不可能的,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們就是互相包庇。普化是金靈聖母弟子,所以包庇。”
這時候,人群當中一個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玉鼎目光頓時一厲,但目光掃去,卻沒發現是何人所說,然後就見著老人哭訴道:“沒錯,我們都知道,他們這種名頭,都說是為了普化,不可能是假的。真人,伱是昆侖門下,黃龍聖祖的師兄弟,可要為我們做主,不能這麽讓他們欺負我啊。”
“對啊,真人,做主啊。”
這一下引發連鎖反應,一群人爭先恐後的哭訴。
玉鼎眉頭微皺,這樣的最麻煩,是真的受了委屈,但是也是真的被人當槍使,旋即看向趙公明,趙公明也回了個眼神,沒法子了,利用法術,先全部分開,慢慢審理。
兩人點頭,就要先以法力控制住現場。
但還沒有等兩人運轉法力,西方天空,忽然有浩瀚法力運轉,就見西方天空,三團光輝大盛,顯現三尊法相。
最中央一尊,面容如玉,三首六臂,三寶如意擎手,楊柳淨瓶在肘;左邊一尊渾身上五彩呈祥,遍體內金光擁護,手中一柄青蓮劍,斬煩惱,覺智慧;右邊一尊瓔珞垂珠掛遍體,蓮花托足起祥雲,飄飄渺渺,無有塵垢。
慈航、文殊、普賢。
看到他們三個進來,玉鼎、趙公明齊齊色變。
三個大羅金仙,慈航實力不在他們之下,而且三個人的坐騎還都是大羅金仙,相當於六個大羅金仙。
但這還不是關鍵,在他們六個到了之後,東西方天空更是大亮,多寶、燃燈也先後抵達。
眾人面色再變,卻不得不行禮道:“拜見燃燈老師,多寶師兄(大師兄)。”
燃燈名義上是長輩,雖然地位不如多寶,但名義上是在多寶之前。
“這是怎麽回事?怎麽今日鬧得這麽大?”多寶明知故問地看著玉鼎道。
“是有些誤會。”玉鼎道。
“不是誤會。”
玉鼎剛說完,人群當中又有許多聲音響起。
多寶細細聽了之後,皺眉道:“玉鼎師弟,此事可不小。雖然普化本身如何,我們是相信的。但是這些人是普化帶出來的,那麽普化本身也是有責任的。普化難辭其咎,這先從原本的位子上下來,那是必須的,我看他是不適合再做巡察靈官。”
“多寶師兄,普化用人不當,已經做過處置。連降三級,但他確實沒有得到絲毫好處,而且提拔人,一開始也都是兢兢業業,這些腐敗墮落,都是在他們離開普化,獨當一面之後。尤其是那些接近雪山區域的。”玉鼎真人別有深意道。
大雪山,多寶道場。
靠近大雪山,就有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然後一個個不受控制的腐敗。
要說和多寶一點關系都沒有,他不信。
“難怪我附近道場,許多信徒抱怨。如此,巡察司的規矩,我看是要改一改。”多寶卻煞有其事道。
“師兄是什麽意思?”玉鼎真人皺眉道。
“當年為了理順三教關系,維護三教安寧,故而黃龍師弟提議建立巡察司。又因為三教首徒事務繁多,故而又次徒掌管。但如今黃龍師弟轉世,下落不明,金靈師妹掌管周天星辰,事務眾多,卻是無暇,至於大師兄,不提也罷。如今看來,只有幾位師弟,怕是無法處理好巡察司的事。重整巡察司,迫在眉睫。”多寶一臉鄭重道。
“沒錯,重整巡察司,還我們一個公道。”
“重整巡察司,還我們一個公道。”
“重整巡察司,還我們一個公道。”
……
多寶話音落下,人群之中又是騷動連連。
隱藏空間當中,藥師目光微妙,嘴角微微翹起,計劃一切順利,師弟們做得很好。
這麽鬧下去,巡察司鎮壓不住,多半要改的。
當然,改不改,藥師並不在乎。
關鍵是這麽鬧起來,巡察司和普通弟子之間的矛盾就徹底無法調節。
而沒了巡察司,兩教之間的矛盾,也能擴大。
這一戰,誰都可能輸,但是他們西方教一定贏。
“巡察司設立以來,雖有紕漏,但未有大錯,遠遠不止於如此。相反隨意更改,才有可能出事,便如當年東海一般,肆意更改,反倒出錯。”呂嶽開口道。
此言一出,多寶、文殊等面色皆有變化,當年東海爭奪,黃龍、多寶、藥師三方爭鬥,最後主張變革的多寶、藥師被黃龍無情擊敗。
呂嶽這是拿刀扎心,而且還是公然揭露黑歷史。
只是四個人皆有城府,沒有當場發作出來,文殊道:“若是一切都按照根本而不改,那麽巡察司本就不該存在。天地之間,唯一不變便是變化本身,這是當年巡察司設立之初的宗旨之一,莫不是師兄忘了?”
“不錯,就如今這局面已經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玄門如此大,諸位師兄弟把握不住啊。”普賢道。
眾人又是議論紛紛,群情洶湧。
玉鼎面色難看,多寶燃燈不來,他還鎮壓得住,可是這兩個來,他的修為不足夠,沒法硬氣。
“此話不妥吧,我看諸位還是管得挺好的。”
就在玉鼎等舉棋不定的時候,燃燈忽然開口,為玉鼎幾個說話。
當時震驚全場震驚,連激動的群眾們說話聲音都小了很多。
沒聽錯吧。
剛才燃燈長老說什麽了?
尤其是燃燈門下的,一個個大眼瞪小眼,發生什麽事了?
這是我們老師(師祖)嗎?
不是說好的來逼迫巡察司,讓巡察司改革,再給普化一個顏色看看的嗎?
老師,麻煩你聽聽你說的是什麽話,好嗎?
勝利就在眼前,你投敵?
而多寶幾個熟知燃燈的,則隱隱感覺不對勁起來。
這個老東西,不要臉皮,但凡是求利,突然倒戈,一定有原因。
隱隱間想到一個可能,多寶面色忽然難看下來。
而同一時間,藥師劃破空間,就準備逃。
多寶想到了,他也想到了!
燃燈,臉厚,腹黑,心狠。
絕不會無端端地放棄利益,尤其是這對他也有好處的情況下。
而突然這麽做,那就只有一個原因,有人讓他不得不這麽做,讓他害怕。
聖人們不會因為這點事情,親自下場。
那麽聖人之下,能讓他這麽害怕,只有一個。
走。
藥師滿腦子只有這個想法,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只是一陣空間挪動,卻發現自己還在原地,然後聽著一個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藥師師弟,都來了,就這麽走,未免不好吧。”
藥師面色發苦,最後動作僵硬地朝面前的身影,客氣地行禮道:“藥師見過黃龍師兄,祝賀師兄歷劫歸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