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眼珠鑲嵌在白骨叉上,整柄骨叉都發生了變化。
原本慘白色的骨叉身子變成了血紅色,上面蝌蚪狀的符文扭曲纏繞,還有血管似的紋路蠕動,內裡紅光閃爍,就像是有血液在其中流動。
許道持著此叉,目中露出詫異之色。若非此叉是他親手煉製而成,他肯定認不出來。
輕輕揮動叉身,他將法力注入進去,上面的一顆眼球不停眨動,分外的詭異。但是察覺到這一點,許道心中卻是大喜起來。
將獨目道士的眼珠煉入其中,白骨叉威力大增,已經是近似於築基法器一般的存在,而且和墨魚劍不同,此物最為克制陰神鬼魂之物。
其又常伴許道的陰神,能隨時護衛他的魂魄,也就是說,許道的陰神雖然還未築基,但是有鬼目白骨叉在,他的陰神已經不懼築基道士的抓取,不再是他的弱點。
並且許道還可以將白骨叉置於飛劍中,兩者相互結合,威力更甚!
“哈哈哈!”他持著白骨叉,陰神仰頭,緩緩的將白骨叉吞入了口中,化作陰神的脊骨。
一陣紅光閃動,許道陰神的額間晃動,突地新長出了一隻血淋淋的眼珠子。眼珠子眨動著,讓他的陰神沾染上了一抹凶厲,氣質更加幽深。
隨即他用手在陰神額間一抹,血色眼珠就又消失不見了,藏在陰神的體內。
“法力達到一百年,又修得鬼目白骨叉,再加上原有的墨魚飛劍,就算是貨真價實的凝煞道士,我也可以鬥一鬥!”
許道心中自信大增。
若說原先他對於在夜叉門和舍詔道士之間獵取好處,心中憂慮重重,現在實力倍增,又對獨目道士進行了一番拷問,憂慮已經削減大半。
特別是對於夜叉門內存在的那尊金丹鬼神。
許道心中暗暗想到:“難怪夜叉門雖然是西南地界的三大勢力之首,門內有金丹鬼神,卻並沒有直接打壓白骨觀,或是滅了舍詔道士。並非是它們不想,而是它們不能!”
就如同白骨觀的觀主一直在閉關,近百年都不現身,夜叉門的鬼神門主同樣在閉關,而且閉關的時間比白骨觀觀主還要長,情況更是不容樂觀。
百年內,夜叉門所有即將築基的道徒弟子,全是被送進了夜叉門主的密室中,至於所謂由升仙果煉製而成的築基靈藥——鬼靈丹,壓根就是鬼話。
夜叉門弟子從黑山鬼蜮當中取得升仙果,一出黑山後就早早的喂給了夜叉門主。
原因無他,此獠瀕臨壽盡,以此延緩著生機罷了。
想到這裡,許道心想:“築基之後,仙道修士的壽命都是三百。而結丹之後的道人,壽命卻不盡相同,其中下等假丹的道人,壽命不足五百。”
夜叉門主雖是結丹境界的存在,但是其走的結丹路子和舍詔道士們要走的一樣,乃是假借他人大丹,結出了一顆下等假丹。
其壽命天定,注定不會超過五百年,而迄今為止,夜叉門主的年歲已經超過四百年矣。
早在兩百年前,它就已經開始吞吃門下的築基種子,延緩著壽命。近一百年之內更是一個都不肯放過,統統都化作了自身延壽用的養料,不曾分給門下的道士一隻。
且按獨目道士透露的,夜叉門主蘇醒的時間越來越短,道徒魂魄、升仙果的作用越來越小,上次更是傳令將門下弟子統統都派入黑山當中,只是獨目道士等人沒有聽從罷了。
許道思忖著,心中暗道:
“也就是說,這廝垂老矣矣、壽命將盡,已經不足六十年,甚至可能就剩一二十年!”
若非如此,夜叉門主不會想著要竭澤而漁,並且在獨目道士等人違背了它的命令之後,也不會沒有著手清理幾個道士。
這般境況之下,金丹鬼神不出,夜叉門壓根沒有實力去踏平白骨觀或舍詔山城。甚至它們還要警惕白骨觀和舍詔道士聯手攻打它們。
而現在這個消息被許道知曉了,一旦他將這個消息傳播出去,群狼噬虎,反倒是夜叉門主得擔心自家的性命了。
搞不好連夜叉門的幾個道士都會圖謀它的身子。
因為按著獨目道士奸詐的性格來分析,有可能對方之所以會講出這個消息,是想要坑害許道等人,作為它們的探路石,好讓它們從中取利。
心中念頭紛呈,許道的心情一下子激動起來,他知道自己的陰神靈根真的有戲了!至於究竟要不要將這個消息對外透露出去……
他不僅要透露,而且還要廣而告之。快死的金丹境界依舊是金丹,不是他獨自一人能夠圖謀的。
恐怕一旦消息傳出,舍詔的那幾個家夥知道之後,會比許道還要激動。
他在靜室中思忖著:“要不要再告訴一下白骨觀的道士呢?”
陣法突地再次晃動,催促起許道出關。他暫時放下了心中的謀劃,面上露出了冷笑。
應是外面道徒的舉動越來越出格,陳挽等人催他出去主持大局。
許道可沒想著主持大局,他心中暗道:
“看來是之前清理的還不夠徹底。這次正好可以趕在夜叉門到來之前,再次清理一番。”
決定做下,他便將陰神遁入了肉身當中。龍種軀體縮小,眨眼間就變回了人形。
從靜室中走出,許道立刻就瞧見了外面焦急站著的陳挽、蘇玖、老沙等人。
幾人異口同聲的,呼喊到:“老爺您出來了!”
其中陳挽慌忙走上前,要將情況細細的說一遍。但是許道不待對方解釋,就一甩袖子,負手而立,吩咐到:“帶我去見見那些人便是。”
陳挽道徒趕緊的走在前頭,“起事的道徒就在符店外,已經聚過來不少時間了,要不是這樣,我們也不敢再次打擾老爺閉關。”
聽見這話,許道挑了挑眉頭,心中冷意更甚。
看來得虧他及時走了出來,否則這群家夥都想衝擊符店,要將他揪出來了。
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意見,許道面帶笑意的走到符店大門跟前,身上的氣勁湧動,猛地就將幾扇大門打開。
轟!一陣嘈雜的音浪從店外進入他的耳中,形形色色的道徒出現在他的眼前。
見到符店大門大開,聚攏在店門前的道徒們紛紛轉動腦袋,一雙雙眼睛齊刷刷的聚集在了許道的身上。
一陣議論嘀咕的聲音響起,還有道徒高呼:“出來了!姓雷的出來了!”
“雷使者,你終於肯出關了!”
許道打量著聚攏在店前的道徒,從中看見了不少不懷好意之人,除此之外,也有蕩妖堂的道徒正在邊上,想要勸走這些人。
其中就有白供奉在,他一瞧見許道出來,就連忙跑上前,面色緊張的說:“雷使者,這些人可不是貧道叫過來,貧道和北堂的人可是一直想勸他們回去。”
這廝之所以一開口就給自己推脫責任,是因為在人群的後頭正有四個後期道徒站著,都目光閃爍的看著許道。
四人當中有兩人是蕩妖堂的供奉,聚攏過來的道徒就是以這四人為首。
瞧見這四人,許道眼中露出訝然之色,他雖然猜到了後期道徒中肯定會有夜叉門的人存在,但是沒想到的是竟然有四人,已經是一半的比例了。
得虧許道開啟鬼市大陣之後,在四處陣法節點都放置了牙將鱗兵看管,否則這些人直接就能將陣法給關掉。
除了白供奉和這四人之外,其余兩個後期道徒不在場上,也不知道是藏在暗中,還是避禍不想參與此事。
不等許道說話,四個後期道徒就朝著他拱手作揖,開門見山的呼到:
“還請雷使者快快關掉陣法,勿要再消耗堂中符錢了。”
幾百個道徒一同起哄,呼喊到:“快快把陣法打開,放我等出城!”
“出城、出城!”、“老子可不想待在這個地方等死。”
呼聲大作,北街的店鋪上嗖嗖的就站了許多道人影,是城內其他道徒在窺視著場上的情況。
許道聽見呼聲,面上的笑意更盛,他顧看旁邊的白供奉,說:“貧道未曾告知他們開啟大陣的理由麽?”
白供奉和幾個執事擦了擦額頭的汗,忙點頭:“說了說了。雷使者閉關之後,我們在每條鬼街都張貼了告示,陣中的凡人都由官府進行通知了。”
聽見這話,許道臉上的笑容收斂,他轉過頭,張開口質問眾人:
“既然已經告知,諸位為何反我?”
其話聲冷厲,清楚的傳到方圓百步內所有的道徒耳中。
噪雜的聲音一時低了下來。
那四個後期道徒聽見,也是臉色微變,相互間以目光交流起來。令他們變色的是許道許道使用法術時,不經意暴露的仙道修為。
幾人心中都難以置信:“煉氣境圓滿?!”
“不可能!僅僅一夜間,這廝如何能增長這多修為?定是在虛張聲勢,恐嚇我等。”
“真的?聽人說,這廝可是受了獨目堂主的一擊,卻沒有死掉。”
有人接過話頭:“靠著手裡的築基法器罷了!他受了獨目堂主一擊,肯定也已經身受重創,否則也不會閉關到現在。”
幾人低聲傳音,細細議論了一番,認定許道就是在虛張聲勢,恐嚇他們。
當中還有人鼓舞到:“本門堂主死在這裡,門中其他堂主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現在正是我們洗脫罪責,立下大功的好機會。”
“要是再拖延一些時間,指不定會是五通山的道士先過來。到時候甕中捉鱉,按這廝的狠辣,我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逃不了!”
這些人之所以要跳出來,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們被許道閉關前的動作給嚇住了,這才忙著鼓動人群,要反抗許道,先下手為強。
四個後期道徒定下計策,立刻就傳音吩咐各自的手下。
安靜幾息的人群再度鼓噪起來,不少人破口大罵的:“賊子!你是不是蕩妖使都是一個問題,快快打開陣法!”
“是你這狗東西得罪了夜叉門,想用我們賣命罷!”
“你去給夜叉門的大人賠禮道歉就是了。”
陳挽、白供奉等人聽見這些罵聲,臉上的神情訥訥,不知該如何出聲安撫許道,只能趕緊的示意夥計、執事,製止眾人開罵。
可是幾百人鼓噪,他們如何製止得了?
許道看著這群逼迫他打開陣法的道徒,籲了一口氣。他懶得理會這些人的罵聲,只是拎起了腰間的金瓜錘。
其身上法力湧動,面上殺機浮現,吐聲:
“大敵當前,凡攪亂城中,企圖開陣者,一律以通敵論處。”
“通敵論處”四個大字仿佛鍾鳴,響徹在現場每一個道徒的腦中,即便是聾子都能隱約聽見。
不少人瞧出不對勁,面色變化,或是偷偷、或是飛奔的逃離了此地。幾百人亂糟糟一團,轉瞬就去了小半。
但是罵聲依舊,現場還有百余人,且個個都運轉起了身上法力,目光不善的看向許道。
陳挽、白供奉等人都後退一步,面露懼色,生出了息事寧人的心思。
突地,一個後期道徒梗著脖子,叫到:“呔!姓雷的,通敵又如何?”
許道聽見,抬頭望了這人一眼。
他笑吟吟的回答:
“無甚?當斬而已。”
話音一落,許道將手中法器擲出,嗖的就飛在人群當中。
哢哢!烏光閃爍,十幾顆人頭頓時落下,脖頸處的血水噴濺而出,灑了旁邊人滿身。
現場鼓噪的幾百人都怔住了,沒想到許道當真敢動手。
但許道可不管他們,兀自漫步在人群當中,每走一步,就有十幾人頭落下,割草一般簡單。
有人驚醒,奮力呐喊:“殺!殺了此獠!”
反抗出現,現場法術閃動。
但是絕大多數法術都被許道避開了,避不開的他就硬抗下。也有人想要趁亂逃走,可是已經晚了,鬼街四周有牙將出現,將他們堵住。
四個後期道徒站在人群後面,難以置信的望著許道,他們沒想到許道真個敢舉起屠刀,並且手段如此狠辣、實力如此高深。
陳挽、白供奉等人也是面色呆滯的看著,臉色發白。只有蘇玖和刀客老沙機靈,連忙隨著許道一同打殺起現場的道徒。
半盞茶的功夫都不到,百余個不肯走的道徒,徹底留在了此地。
偶有十來個突圍走的,也被許道抓回,一一斬殺在店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