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道站在原地思忖許久,他緩緩向後退步,身上靈光閃爍,護體法術頓時將他緊密的包裹起來。
這時許道陰神一晃,鑽入一隻南柯蚍蜉體內,三下五除二就佔據了蟲身。
一並安排好其他方便跑路的事情,他飛到石棺前,派遣四周的蟻兵將石棺的棺蓋打開。
哢!一聲沉重的響聲,石棺蓋子掉落在地,露出了內裡的東西,許道並未直接上前查看,謹慎的讓其他蚍蜉爬進去試探一二。
等到確定無甚危險和異常存在,他這才駕馭著附體的蚍蜉,飛到棺槨跟前。
出乎許道意料的是,石棺裡面並無屍首,僅有一身苗衣,更像是一個衣冠塚。
他挪開目光,發現棺蓋內側、棺槨內壁全都刻畫著文字,入石三分,甚至還有抓痕一樣的痕跡,似乎是由人用手指直接寫成的。
乍一眼看去,其中“恨”字最多。
“恨!恨!恨……蕞爾門派,陰險小人!恨啊!”
“我不想再待在這個破地方了……阿父!阿媽!救我!救我!”
“哈哈哈!”
石棺內的文字個個恨意勃發,還沾血帶肉的,也不知書寫之人是處於何種狀態、懷著怎樣的怨恨才寫下的。
許道對此略微詫異,但棺槨上的文字橫七豎八的,大半還都是詛咒、發狂之語,難以讀懂。
他又將注意力放在了石棺中葬著的苗衣,發現上面也寫著東西,且比石棺上的要周正許多。
於是許道攝苗衣,一字一句的細細讀了起來,良久之後,他才逐漸明白過來。
原來白毛風窟最開始不需要用道徒來鎮守,純粹就是關押犯人的大牢。立下石棺的人,就是被關押在此長達幾十年的人。
此人自敘乃是舍詔部族的少族長,言白骨觀陰險狡詐,殺其父辱其母,又將他圈養在白毛風窟中,想要壞他修為、亂他神智,奪走他的祖業和傳承!
許道看著道袍上記載的“舍詔部族”四個字,心中一時驚訝。
舍詔部族他正好知曉一二,其乃是吳國六大部族之一,藏匿在山林中,擅長驅使蛇蟲蠱物,族內有巫師蠱師等人,傳聞是得了巫蠱傳承之後形成的修行法門。
此部族和白骨觀、夜叉門一起,是吳國西南地區三大勢力中的一股。
許道還知曉白骨觀和舍詔部族近年來的關系親密,時不時便會互通有無,偶爾還會派道人前往舍詔部族中,為之祛病療傷。
怎料如今就看見了“舍詔少族長”的遺書恨言,許道思忖著,一時心中古怪。
他打量看著道袍上寫的東西,推敲到:“這人也不像是在撒謊。”
許道在得到《三屍舍身術》之後,懷疑他得到的蠱術就是從舍詔部族中流傳出來的,因此就在觀中打聽過一二,知曉舍詔部族的內情。
不過不管立下石棺的人究竟是不是舍詔部族的少族長,也都和許道無甚關系。
因為對方之所以會立下這方石棺,寫下文字,卻是想要讓發現石棺的人手持信物,回到舍詔部族召集族人,揭發白骨觀的奸計,替他復仇。
若是成功,舍詔部族必會奉其為上客,供給財物、兵馬無數,共同征討白骨觀。
可此人想多了,如今白毛風窟中關押的人不再是白骨觀的死敵,而是觀內犯錯後的弟子。無人會想著為其復仇,只是會想著向白骨觀告發一波,以求能減免刑法。
並且根據遺書上寫的年份,距離對方寫下遺書又過了三五十年,近一百年的時間,或許舍詔部族都忘了有過這麽一個少族長、這麽一段過往。
許道琢磨著,打算將此事爛在心中。
因為遺書上除了寫有陳年舊恨,還透露出“南柯蚍蜉”的來歷。
此人自稱舍詔部族昔日是替聖唐看守邊陲山林的土司,有聖唐道師賜予他們奇蟲,嘉獎其功。
時至今日,聖唐崩壞千年,奇蟲屢用屢少,僅剩的蟲卵便成舍詔繼承人的象征,輕易不得動用。
此人身陷風窟中,自稱有著祖宗的庇佑,不僅沒有被出賣部族,還意外發現了白骨山的靈脈,因此就將傳承的奇蟲卵種在了白骨山靈脈中,想用奇蟲壞掉白骨山靈脈,破壞白骨觀的陣法。
等到將來舍詔部族征討白骨觀時,其族人就可長驅直入,伐山破廟!
了解到這些情況,許道心中暗道:“難怪白骨觀如今會派遣弟子鎮守風窟,原來是因為靈脈在被南柯蚍蜉蠶食。”
南柯蚍蜉可食靈氣,且繁育生長飛快,若非白骨觀察覺到了不對勁,及時鎮壓風窟的地氣,巧合下遏製住南柯蚍蜉的蔓延,恐怕三五十年下來,靈脈早就被侵蝕毀壞了。
細細一思,“舍詔少族長”此計頗為毒辣,結合起南柯蚍蜉的天賦,真有能釜底抽薪,壞掉白骨觀靈脈的作用。
只可惜此人被囚禁在風窟中,而風窟是護山大陣的死門,也受著關注,算是選錯了地方。否則若是對方潛入白骨觀的上等靜室,在靜室中掘洞種下南柯蚍蜉,神不知鬼不覺的就能毀掉靈脈。
到時候,即便白骨觀發現南柯蚍蜉,也多是難以挽回了。
了解到前因後果,許道除了對遺書上的“聖唐”兩個字稍微還有些在意外,便不想再在此事上耗費心力。
聖唐者,千年前一朝代,史稱“天朝”,根據道書上說的,此朝金丹道師、元嬰鬼仙繁多,能封敕神靈,鎮壓江海,鼎盛時期更有三萬劍修西征的大舉。
其所征之地名為“西天”,所滅外道名之為“佛”,致使佛國破滅,西天墮落,唯道是存。
以上便是許道對聖唐的一點了解,但如今聖唐崩壞早有千年,世間大小國度林立,雖有朝代,卻再無天朝。
遐想一番,許道及時按捺下心思,他細細翻看著手中的苗衣,等看完,便記下其中的一些文字。
隨後他掐訣使出水火術法,想要看看苗衣中是否還有暗語留下,結果都沒有,索性就點火將苗衣燒成了一團飛灰。
不多時,許道連同石棺、石蓋也都毀壞了事,徹底湮滅了他人留下的痕跡。
只有一隻半寸的玉鉤被他留了下來,此物是遺書上所說的舍詔繼承人信物,或許會有點用處,可以先秘藏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