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可是新來的?”一著褐衣戴黃冠的修士撩著袍子小跑來,臨近停下,整整衣襟,笑著作揖,“在下,寒武界域白不誤,昨兒這裡還空著,晚回時住了人,怕打擾道友,沒有立即上門,今日特來拜訪。”
她剛問此地還有沒有外界來的人,這會兒就自己出現了。
湛長風頷首回應,“道友來得不巧,我要去萬卷樓了。”
這話明顯沒有深聊的意思,白不誤卻熱情不減,“在下也要去呢,道友如不嫌棄,一起去如何,我可為你引路。”
湛長風看他的精氣神,不是清修,像是當官的,與他聊聊也好。湛長風將道人給的初元令牌和《金科玉律》收入袖中,關了門,“我們邊走邊說,道友來了多久?”
“我是三月前來的。”白不誤苦笑,“升龍塔太折磨人了,弄得我到現在都沒出去。”
想離開荒界其實不難,善功到一千,再過了鏡像世界就行了,但他們來荒界,又不是為了逛一圈就走,他們為的是升龍塔。
說到升龍塔,就得提萬卷樓,據說升龍塔裡考的是文試,內容就在這萬卷樓的書籍中。
萬卷樓藏書浩瀚,你遇到的題目會不會是你曾經看到過的,這就拚運氣了。
湛長風與他聊了聊,發現他不知道這地方的特異,隻當初元書院內的門徒們是聖地偷偷從別的世界帶來的,唯一的不同是,這些人穿著款式一樣的道袍,雖也常常在萬卷樓看書,卻不參加升龍塔的闖關。
白不誤就是遠遠瞄見她沒有穿相似的道袍,才肯定她是持令者。
山中石階向上走,幾重彎後,枝葉掩映間看見了萬卷樓的飛簷,白不誤回味過來,怎麽他還沒將她的底子套出來,自己就先抖乾淨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白不誤直接道,“一路走來還未請教道友的名諱,實在失禮,請問在下該怎麽稱呼你?”
“湛長風。”她隨意地問,“道友可見過其他持令者?”
“目前留在荒界的持令者不多,除我外,還有一人,是個不愛說話的,待會兒要是看見了他,我們就去打個招呼。”白不誤一邊回答,一邊回憶繁星錄,這名字有點耳熟啊.是和風雲界域那個人重名還是發音相同?
白不誤斟酌了斟酌,“道友是哪個界域的,有沒有來寒武的打算,在下所屬的武安王朝是長盛之朝,開國且在位的武安王是霸主榜第一百零一位,在前百位差不多都被靈鑒帝君佔據的情況下,這可是絕好的成就,王朝亦是佔據了寒武大界的十分之一,下轄數十個中界小界。”
湛長風聽他講完,婉拒道,“多謝道友好意,我還不想加入哪個勢力。”
“道友可以再考慮考慮。”話說著到了萬卷樓前,白不誤知道過猶不及,從容告辭,“我就不打擾道友看書了,我們有空再詳談”
湛長風沒有拂他面子,點頭走進樓內。
萬卷樓內部呈回字,向上望去有九層,每一層都是書架,書籍之浩瀚,恐怕憑著修士的記憶,晝夜不休地翻閱十年都看不完。
初元的門生們或站在書架前捧著書籍,或盤坐在角落看書,或拿了書去閱讀區,安靜異常,落針可聞。
湛長風漫步在雜夾著墨香和木香的重重書架間,時間靜謐地好像窗口落下的那束陽光,她縱觀書架上的標示,大致有各道經書.大大小小的歷史紀要.政軍醫農各家言論以及文學著作四大名目,藏書十萬余冊。
要在沒有提示的情況下,從這十萬余冊內容裡提取重點去應付升龍塔的考核,簡直是天方夜譚。
何況她連升龍塔裡具體會考些什麽都沒數。
湛長風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沒底的事,站在書架前拿了一本書翻閱,她記憶本就超群,一目十行,三寸厚的書一刻就看完了,她放回去之際,腰間的初元令牌投出一道光幕,顯示出三個問題,問的正是書上內容。
姽嫿此前有提,初元令牌是身份象征,也是用來積累善功的,在一日內萬卷樓待的時間長短和看完的書籍的數量,決定你一天能得到多少善功,善功到達一萬後,有一次進升龍塔的機會。
她回答了上面的問題,令牌華光一閃,背面多了一行小字:善功值十點。
看來回答對了問題才算看完一本書。
湛長風若有所思,又拿起一本較薄的書,同樣看完回答好問題,這次是九善功值。
這兩本都是政治類的書,她放回後,依次試了經義.史類種種不同的名目,發現一本書的善功值,約莫是由它本身的價值和類目價值決定的。
本身價值很好分辨,傳達的道理越深刻,價值越高。
類目價值則是經義類獲得的善功值平均在十五上下,軍政等各家言論在十善功值上下,歷史紀要在七上下,文學相關的著作在五上下。
好明顯的偏向性。
說是幫扶有領袖潛質的人,引導他們學的卻是仙道人道主張的經義教化。
湛長風純當是開闊自己的見識了,專注投入到埋首苦讀的行列。
專注起來,時間就過得極快,似乎沒多久就響起了鍾聲,門生們放下手中書,陸續走出萬卷閣。
“道友你今日讀了什麽?”
“不如一起去論論?”
走她前頭的兩人聯袂化光飛向紫府別苑。
這些人實在太真實了,湛長風想著能不能和他們接觸接觸,看看會不會有別的發現。
不過這之前,她要先去找找和她有關的人物,白不誤說持令者除他倆外還有一人,這顯然不對,她查探到至少有三人和她沾了關系。
只是她的因果眼還不精深,不能查到具體是什麽人。
湛長風入了紫府別苑,朝昨日隱約感覺到的線的方向尋去,林木蒼莽,小樓雅致漂亮,靈植隨處長,鳳鸞遨於天,偶爾遇到幾個修士,還向她點頭招呼,似和平美好的仙境一般。
往南去了一裡,仙境遭了毒手,不祥的灰霧在林間遊離,縱然草與樹都長得極好,在人的感官中,卻死寂,荒蕪。
湛長風知道這是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