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你在北域銷聲匿跡,世人都以為你是與那食神的妖鬼同歸於盡,卻無人知道,你是因為一個女人。”
炎舟話音一頓:“當年的事情,師傅他很愧疚。”
秦建安搖了搖頭:“與他無關,這麽些年過去,我已經想明白了。
當初隻怪我自己,沒有陪在她身旁。”
二人口中的女人,自然就是秦楓的親娘。
十八年前,大乾四域,妖鬼暴動,迦樓羅族露出獠牙。
一時間,兵荒馬亂,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
那個時候,秦楓剛剛出生不久,他的母親也正是需要照料的時候,可是北域出現一頭滔天凶獸,一夜之間,吞食方圓百裡生靈!
秦建安身為北域司命,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只能臨危受命。
一場大戰攪得翻天覆地,百裡之地化為廢墟,生機不顯。
他雖然贏了,但卻是慘勝,參與過神食之夜的妖鬼何其強大?
而侵犯北域的那隻,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僥幸活了下來,也從大戰中有了更深的領悟,實力更進一步。
然而回到奉天城的他,卻被一道晴天霹靂,震的肝腸寸斷!
秦楓的娘死了!
四域各地同時出現妖鬼災禍也就罷了,竟然還有一條實力強大如同上古神魔的妖鬼,侵入了奉天城!
雖然那頭妖鬼不敵鎮神司禦,被打碎半邊身軀,逃離奉天城,但是秦楓的娘卻永遠沉睡在了一間廟中。
她本是想為秦建安祈福,期望後者安全歸來的
可世事難料,秦建安活著歸來,她卻離開了。
也正是從那一刻起,秦老爹放棄了北域司命的身份,隻想一心護在家人身旁。
“當年那頭妖鬼,被師傅擊退之後,曾在南域出現過蹤跡。”炎舟淡淡開口。
“我知道。”秦建安回道。
他有時會離開晉陽城,明面上是外出去做生意,背地裡,也是在追蹤當年那頭強如神魔妖鬼的下落。
只是這麽多年追尋下來,卻是一無所獲。
不過好在,此次因擔心兒媳婦前來萬劍宗,倒是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二人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在一起聊過天了,他們回憶著當初一同在師傅手下學武的日子。
回憶著南天龍北鬼首,鎮守南北兩域的歲月。
但他們也都明白,那樣的時光已經一去不複返。
有些東西只有失去了,才會愈加珍惜。
“我讓伱兒子加入斬妖司,你不會怪我吧?”炎舟忽的開口。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秦建安淡淡回道。
“話又說回來,你何時才肯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給他們,你總不可能隱瞞一輩子。”
秦建安聞言,露出了些許茫然的神色,他從炎舟手中接過酒壺,仰頭飲盡,然後擦去了嘴角的酒漬。
暴露身份,不必要的麻煩必然會接踵而來。
現在楓兒與安兒還沒有足夠的能力自保,他這個當爹的自然放心不下。
“會有那麽一天的,但不是現在。”
“離修竹並沒有答應。”古亭中,嶽鶴軒對百裡老人歎息道。
“意料之中,這些傳承世家都古板固執的很,想要讓他們改變自然沒有那麽容易。”老頭子隨意開口。
“那該如何,只有我們萬劍宗與劍帝城,宣稱向外傳授武學?”
此事已經謀劃了多年,如今南域華容道建立,妖鬼暴亂四起,正是實行的最佳時候,嶽鶴軒自然不想錯過。
他每每看到石碑上那些逝去的同門時,都會悵然若失。
若是天底下高品的武夫多了,那不必要的犧牲,勢必會減少。
這也是他期望看到的。
“要想改變世人思想,劍道三大家缺一不可。”百裡老人搖了搖頭。
“但那離修竹就是一根筋,今早我去見他,他甚至派了離家大長老來打發我,不肯與我見面。
明顯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嶽鶴軒皺眉道。
老頭子晃動著手裡的酒杯:“兵武離家自古以來,相比提升修為,更注重劍匣養劍和禦劍之法。
這雖使得他們禦劍的功夫天下無雙,但自身實力不足,卻也常會導致門下之人在練習禦劍時,被劍氣反噬,身受重傷。”
嶽鶴軒不解其意:“有所得,必然要有所棄,兵武離家武學的弊端,也並非是什麽秘密,你忽然說這個做什麽?”
老頭子笑道:“如果我沒記錯,離家此次與修竹一起前來的大長老,就在年輕時被劍氣傷過。
右手有三根手指經脈盡碎,此生無緣踏入三品境界。
你說,如果有人幫他治好了經脈損傷,然後再以此為契機,和離修竹重新談一談,機會會不會更大一些?”
嶽鶴軒聞言,雙眼中冒出一道金光。
離家大長老在家族中輩分極高,乃是離修竹的大伯,修為達到了神武四品巔峰。
可因為手指經脈破損,勁氣無法貫通全身,這輩子都不可能踏入三品境界。
若是有人可以治好他的傷勢,必然是送了離家一個大人情。
就像幾年前,便有皇室中人想要搭上兵武離家這條線,帶上了禦醫前往離家,想要醫治大長老的經脈破損,卻是無功而返。
“你的意思是讓那小子”嶽鶴軒顯然是想明白了什麽。
老頭子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並沒有答話。
另外一邊,兵武離家的休憩之所。
身穿長袍,兩鬢翻白的離家大長老說道:“雖然將嶽鶴軒打發走了,但他揚言還會再來尋你。
看樣子,他確實很想促成劍道三大家向外傳授武學,打破眾宗門與世家敝帚自珍的局面。”
離修竹望著窗外,淡淡回道:“自古以來的思想,豈是那麽容易改變的。”
大長老微微頷首。
這時,離修竹注意到了大長老右手上纏繞的繃帶,關心道:“現在禦劍之時,還會疼嗎?”
大長老沒有否認:“這麽多年過去,早就已經習慣了。”
他似是想到了什麽,猶豫片刻後,還是開口說道:“其實,兵武離家的修行之法,雖然能在同階之時發揮出遠超他人的戰力,但重養劍禦劍,不重修為的方式,對年輕子弟的傷害太大。
如果,能夠習得萬劍宗的修行之法,那.”
“大長老!”離修竹輕喝了一聲。
“是我失言了。”大長老歎息一聲,抱拳離去。
離修竹望著那道遠去的背影,許久之後,亦是歎了一口氣。
大長老的情況並非個例,在兵武離家,不知有多少天才,在年輕時遭受劍氣反噬,落下了病根。
自古以來,家族中也有不少人嘗試過改變修行之法,然而談何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