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的人自然遠不止斐循一個,那些在關注學術之爭的將士,還有鑽研兵法之人,每一個都恨不得要罵娘。
這種感覺就和一個嬌滴滴小娘子衣衫半掩側躺在床上,朝你嬌媚招手,你正準備策馬奔騰時,她卻道了一句抱歉,今日不便,葵水來了一樣!
這不上不下的誰能受得了?
“到底是誰,壞了我等好事。”一將軍府內,一中年大聲咒罵道。
而與他一般的人,絕不再少數。
甚至國子監這邊,同樣是研習兵法的莫祭酒,望著那消散的金色文字,一樣有些悵然若失。
“看來是天監國師出手了。”柳天祿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語氣中又有些惋惜。
身為神侯軍的將領,大乾百姓心中的軍神,他對那兵法自然也向往的很。
柳老爺子看出其心思,笑道:“何必如此,那兵法乃是咱們的好女婿所著,你若想知道全部內容,晚些時候把他叫來便是。”
想通這一點的柳天祿笑了笑:“也有道理。”
文心台上,看到金色文字消散的秦楓,亦是松了口氣,而且他沒看錯的話,剛才那道掠來的清氣好像是來自登天樓的方向?
那麽出手之人已經不言而喻,是天監國師!
唐飛愣愣地望著消散的孫子兵法,一臉的不敢置信,自幼研讀兵法,他自然知道那兵法的玄妙,根本不是他的理解可以企及的,簡直可以用天壤之別來形容!
可對方明明是以醫術問道的文聖道者,如何能對兵法有如此深的造詣?
這種差距,讓他無法忍受!
“噗!”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在擅長領域擊敗,心氣受損,唐飛一口鮮血噴出。
他的神海之中,問心台也在此刻出現了裂紋!
國子監那邊,莫祭酒見之,眉頭皺起,接而一揮袖將台上的唐飛招回。
這一戰,自然又是秦楓獲勝!
如此一來,秦楓應對國子監眾人,連戰十余場,未嘗一敗!
國子監那邊,每個人都恨不得找個地縫,把自己的腦袋埋進去。
而就在這時,秦楓望向了國子監一方,淡淡問了一句:“還有誰。”
簡單的三個字,卻宛如是山崩一般,壓得國子監眾人喘不過氣。
沒有一個人再敢直視秦楓!
莫祭酒聞言,面容都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但他亦是明白大勢已去,繼續派人上台比試,也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
而他親自下場?
一個將近年過半百之人,就算贏了一個小子,又有什麽值得自傲的?
這也是為什麽與秦楓比鬥的人,都是年輕人的緣故。
最為關鍵的一點是,他也沒有絕對的信心可以戰勝對方,畢竟剛才那兵法,饒是他都自歎不如。
若不是因為雙方立場的關系,他都恨不得向秦楓討教全部的兵法!
“我們走!”莫祭酒冷哼一聲,接而拂袖便欲轉身離去。
國子監眾人聽到這話,如蒙大赦,急忙想要跟上。
可就在這時,卻聽台上秦楓高呼道:“諸位且慢。”
“此次學術之爭是伱勝了,還有何事?!”莫祭酒身形一頓,怒聲道。
“沒什麽,只是想在臨走之前,送諸位一句話——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是誰規定,寒門讀書人讀不出一片太平盛世,朗朗乾坤!”
聲音高亮,如同驚雷在眾人耳畔炸響。
原本歡呼熱鬧的觀戰百姓,紛紛安靜了下來,有些人紅了眼眶,有些人眼中有淚水在湧動。
那些寒門書院的學子,一個個握緊了拳頭,淚流滿面。
他們差點忘了,秦師教給他們的第一堂課便是這個。
別人看不起你無所謂,但你不能看不起你自己!
莫祭酒面容有些猙獰,他什麽都沒有回應,直接甩袖離去。
而國子監眾人,亦是灰頭土臉的和他一同離開。
台下眾百姓,也不知是誰第一個高呼秦師名諱。
接著秦師二字,便如同浪潮一般,席卷開來。
登天樓中,楊謙笑道:“看來這一次,我們這小師弟,也算是名動奉天城了。”
“呵,馬馬虎虎吧。”斐循這般說道,嘴角卻不自覺地揚起。
他仿佛在秦楓身上,看到了寒門讀書人的出路。
那一條,他與楊師兄皆未尋到的出路。
與此同時,登天樓頂,白衣白發的天監國師,立在欄杆旁,望向了皇宮的方向。
更準確來說,是遊龍殿的方向!
“咦?你們快看,又有一條金龍動了!”看守盤龍柱的眾人見狀,紛紛激動呼喊。
可正當他們以為,金龍要睜眼之時,那金龍卻是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懵了,這種古怪的現象還是第一次遇到。
“還差一些。”天監國師若有深意。
天色已暗,秦楓沒有回秦府,而是來到寒門書院門口,望著空蕩蕩的大堂感慨唏噓。
如今的寒門書院學子已經十不存一,縱然他戰勝了國子監又如何?
他深深明白一個道理,如果科舉制度沒有推廣實行,寒門讀書人的未來到底只是一個笑話。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轉身望去,只見寒門書院的眾學子一個不落站在面前。
“你們?”秦楓神色詫異。
韓志踏出人群,紅著眼眶道:“秦師,我還想回寒門書院讀書。”
“我也是。”
“我也是!”
秦楓望著這些少年的面容,目露欣慰。
但他卻搖了搖頭說道:“從今以後,便不會再有寒門書院了。”
此話一出,眾少年大驚失色。
“可是我們先前離去,寒了秦師的心?”一眾少年羞愧道。
秦楓沒有回答,而是轉身抬頭望向了學院的牌匾,自嘲一笑。
讀書人哪有寒門、權貴之分?
這書院的名字也該換一換了。
“娘子,幫我一個忙。”
話音落下,柳劍璃落到了他的身旁:“何事?”
“幫我將那牌匾上的字跡抹掉。”
柳劍璃聞言,微微頷首,接而右手臨空一抹,寒門書院四字蕩然無存。
“能送我上去嗎?”秦楓又道。
“好!”
柳劍璃單手一提,身子便高高躍起,帶著秦楓來到了牌匾旁。
秦楓指尖白寸匯聚,在牌匾上行雲流水,不消片刻,眾學子只見“太平書院”四字,躍然匾上。
接著秦楓又落回了地面,在學院兩旁的門柱上,揮動指尖白寸。
柳劍璃美目流轉,心中默念:“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落筆那一刻,秦楓笑道:“從今以後,便是這太平書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