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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世之天地，歲歌之泣鬼神。
風為奏，山河起樂。
“血祭。”
流雲居前，楚辭望著正在接受萬千嬴軍以身獻祭的始皇帝，劍眉緊皺著。
只見在始皇帝的周身，血色光芒籠罩，一股強大的炁從中散出，以此來斷絕外人侵擾。
這一場血祭要持續多久，難以言說。
但是血祭完成之後，這始皇禹政的魔軀之力，大概率要踏入極道六重天之境，距離這「版本I」的巔峰之境極道七重天，將只差一線之隔。
“楚兄弟，他的氣息，正在飛速增長。”
旁側的蘇悸塵凝聲說道。
他天生目盲，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其他感知力卻是極強。
楚辭點了點頭。
“走。”
沒有任何猶豫，折身便是往這流雲居樓閣走去。
斬天破甲之力，每一次都耗損極大，一天最多可動用三次，他今天已經動用了三次，無法短時間內再動用斬天破甲。
而這，也是楚辭自信都城之後，一直求索自身劍道的原因所在，單純依靠「劍」帶來的增幅，自己的巔峰戰力將會受到極大限制。
外力再強，終究還是外力，不得長久，哪一天倘如手中無劍，那自身必然陷入險境。
可若是楚辭能夠走出屬於自己的劍道，那他越階而戰的力量，將不需要再來源於「業火紅蓮」或是「斬天」這兩柄劍。
因為彼時的他，自身就將成為一柄最強的劍，屆時再以利劍加持，實力將會得到蛻變式的飛躍。
“好。”
蘇悸塵凝聲點頭，折身在前面帶路。
當下始皇帝正在接受萬千甲士的血祭突破，無暇顧及。
此時若是不走，等這始皇帝突破完成，怕是想走也走不了，楚辭倒是想過如何應對，那道墨家「神泣」還在手中。
只是這枚神似淚滴的墨家機關術之絕，楚辭得手大半個月，至今還沒研究透，貿然使出，心中也沒有把握。
而且既然暫時拿不下始皇之魂，楚辭也不打算繼續和始皇帝死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始皇突破之後，必然會去找雲中妖人的麻煩，自己作壁上觀，何樂而不為。
眾人隨著蘇悸塵，快速進入流雲居。
…………………………
……………
翌日，破曉晨光，自厚重雲間而落。
安地雲夢郡通往永地的馳道之上，一輛馬車疾馳著，那位訓馬奴隸出身，熟練掌握著馬夫技巧的「A1A2D」趙將軍，正在揚鞭策馬，以每秒三鞭子的速度，激勵著眼前這匹棗紅大馬狂奔。
“你打的頻率是不是太高了。”
旁側，一條腿平放，一條腿弓著，七尺風斬刀架在旁邊，孟婆看了眼這被抽的叫喚個不停的棗紅大馬，又瞥了眼身邊的趙將軍，皺起了眉頭。
“你不懂。”
趙將軍心想自己可是尊貴的「A1A2D」，還能讓你教我怎麽開車？！
一句話直接懟了回去，可見人到中年還單身，不是沒有理由。
孟真真眉頭皺的更緊，不說話了，只是抬眼看了看天，自從入了永地之後，氣溫冷了許多，天空已然是有著零星雪子在飄曳。
車內，有著五人。
“最遲十二個時辰，她會醒來。”
楚辭一揮袖，落在紫玥身上的四十九枚銀針，齊齊飛起，落入袖間。
他的額頭，覆蓋著一層細汗。
“藍朔，叩謝恩公！”
褪去魔軀，以人身的藍朔，直接跪了下去，朝楚辭磕頭。
他的雙眼同樣是綁著布條，不過是黑色的。
“伱以眼為酬，我為你救人，當互不相欠。”
楚辭掃了眼這車內幾人，有些無言。
車內五人，一個昏死未醒，兩個綁著布條的瞎子，只剩下自己和青雅算是個正常人。
至於閻王殿的其他殺手，在通過流雲居密道離開梅花塢之後，都是分散開來，自由行動，對於這些殺手而言，只要入了江湖，便是天高任鳥飛。
“可還好？”
青雅望著楚辭，眼中溫情似水，臉上寫滿了擔憂。
十裡梅塢中與始皇帝的一戰，楚辭已然近乎耗盡了體內的炁，然為了履行與藍朔的約定，他還是強撐著為紫玥施展了「七七還魂」。
畢竟紫玥的假死之境只能維持到破曉，過了破曉，回天乏術。
“無礙。”
而就在此時，風馳電掣的馬車驟然一個急刹。
一個慣性衝下，青雅直接撲入了楚辭懷中。
楚辭不覺得有什麽，軟香如玉，美人在懷，青雅則是臉頰泛紅，盡管兩人已經多次合奏過「高山流水」，依舊會面紅耳赤。
或許，這就是初戀吧。
“這是騎兵鐵蹄之音。”
蘇悸塵眉頭皺起，一掀簾布，率先走了出去，藍朔也是確認紫玥無恙後，緊步跟上。
再加上車架上的孟婆，這閻王殿三人皆是擋在馬車之前，望著遠去疾馳而來的大批騎兵，與嬴軍黑甲不同，這些騎兵皆是身披藍色戰甲。
而在馬車之頂，若崗哨警惕望著四周的小白，嘴裡叼著五道金花鼠，桃心箭尾卷著雪白錦毛鼠。
從這一點來看，五道金花鼠不知使了什麽手段，竟是成功重新得到了小白的芳心寵幸，看來鼠鼠的心思，也是那般的讓人猜不透。
對於這幫距離越來越近的騎兵，小白的神色則是很平靜。
因為，她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在這些騎兵最前，那是同樣披著藍甲的男子，但是他身上的戰甲之精致，顯然是遠勝他人。
這些輕騎數量不多，約莫三千余，從進入眾人視野到來到眾人跟前，前後也就十幾個呼吸的時間。
“小白。”
洛之玉勒馬停下，跨馬而立，當看到馬車頂上站著的小白之時，心裡頓時長松了一口氣。
他昨夜與楚辭分別之後，便是拚了命的策馬，終是在破曉前一個時辰到了風鹽城。
而後更是沒有分毫歇息，當即從青軍之中點了三千輕騎，任何物資都不帶，一路朝梅花塢方向狂奔。
這才剛跑出幾十裡，彼此就在半路遇上了，倒也是湊巧。
就在這個時候，從馬車內，青雅走了出來。
當青雅出現在青國這三千輕騎的眼中之時，所有騎兵都是嘩啦啦下馬，齊齊單膝跪地。
“參見王太后殿下！”
蘇悸塵三人見這幫騎兵下馬參拜，亦是心頭松了一口氣。
‘看來是沒什麽大礙。’
洛之玉仔細打量了一番青雅，當看到青雅完好無損的模樣，心頭的大石終是落地。
剛準備下馬上前，一道巧小身影比他更快衝向馬車，直接跳了下去。
一把抓住青雅的手腕，秀氣的小臉蛋皺著眉診脈，數息後道。
“你產子於體內所留之病根，本就不宜過勞，所幸從脈象上看還好，只是稍受了些寒，沒有什麽大問題，入城之後我給你開些藥，定要喝了，不準說苦。”
雲兮望著青雅，話語不容反駁。
青雅本想說不喝藥，但見雲兮小臉蛋這幅認真，隻得是笑著。
“是是是，一切謹遵雲兮神醫醫囑。”
馬車簾布，再一次被掀開，楚辭的身影，映入眾人眼中。
“阿爹！”
雲兮第一個喊出了聲，眼眸望向楚辭，透著欣喜。
這一道響亮的爹，劃破晨曦長空，著實是讓楚辭聽得有些心情複雜，不知情的蘇悸塵等人，聞聲更是愣住了。
‘楚兄弟年不過而立，竟是這般風流，難不成剛得精華之時就已然播種了？不然怎會有這般大的閨女？！’
‘帶著如此大的閨女，竟然還能得青國王太后芳心！’
‘楚九歌，真真實乃天下男子之楷模！’
蘇悸塵與藍朔，心中如是想到。
‘渣男，混蛋。’
孟真真瞥了眼楚九歌，刀人的眼神不加掩飾。
‘？？？’
‘這般看我作甚？！’
楚辭感受到孟真真的眼神，心中大致猜到了這位孟婆在想什麽。
從簡短的接觸中，楚辭大致能判斷出來，這位閻王殿孟婆，應是這個時代罕有的女權主義覺醒者。
“嗯。”
硬著頭皮，楚辭點了點頭，應下了雲兮喊出的這一聲爹。
接著朝洛之玉使了個眼色，洛之玉這貨當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咧嘴一笑，三兩步便是上了馬車，跟著鑽進了車廂。
“相邦有令，回風鹽城！”
軍令之音，在整個輕騎軍中傳蕩。
三千輕騎環繞著居中馬車，沿著馳道，開始朝風鹽城而去，有大軍護駕在前開道，倒也是不急著趕路，行進速度上慢了許多。
一炷香之後，馬車內。
洛之玉大致聽完了梅花塢中發生的一切，不由猛的倒吸幾口涼氣，他怎麽都沒想到，事情竟然是按照這個軌跡走的，完全超出他對天下事態的發展預估。
“這麽說，禹政那老賊又活了？”
“而且還是魔軀之身？極道六重天？！”
“魔物怎麽會有神智？”
這些消息，一個比一個讓洛之玉內心崩塌，不禁感覺一陣頭皮發麻。
他深知一點，當今天下合縱攻嬴，之所以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搞的這麽風風火火，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始皇崩殂，嬴軍人心離散。
可若是始皇帝還活著的消息傳出，鬼知道那幫人一個個心思會怎麽轉。
其他人或許不好說，安國那位新上位的安王，必然第一個拔腿跑路，甚至說不定還會主動去向始皇帝投誠。
“嗯。”
楚辭微微點頭，他也沒法跟洛之玉解釋為什麽魔軀還能保留神智，總不能告訴他這是天道設定，鬼才信。
“若不出意外，應該也不會出意外。”
“薑越麾下三十萬邊軍，白鬼手中十數萬黑龍鐵騎，都將第一時間重歸始皇帝掌控。”
“當然，以我的估計，始皇禹政的第一目標並不是你們這些諸侯國，而是天穹關內，烈陽宮中的雲中君。”
洛之玉神色凝重，皺著眉沉默了許久，不論是薑越麾下邊軍還是白鬼手中黑騎，這都是嬴軍最強的兩大戰力。
以這兩大戰力攻天穹關，雲中君那妖人撐不住多久，也就是說，留給天下諸侯的時間，只有幾個月。
數月之後，便是要面臨始皇。
“這件事，等回去後我要先去和荀有道商量下。”
天下合縱攻嬴，最初的發起者便是大稷，而大稷當下的主事之人，則是儒家那位被譽為天下間最後一位聖人的荀有道，亦是當今大稷的當朝太師。
“話說楚兄，你有沒有信心乾掉他？”
洛之玉看向楚辭，在他看來，只要能乾掉始皇帝，那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這得看運氣。”
楚辭並沒有一口否定，畢竟在楚辭的未來規劃中，不論是雲中君還是始皇帝，遲早都要乾的。
只是二者乾的方式不同，雲中君可能會相對來說，更激烈一些，刺激一些。
當然，這話也不是胡謅。
楚辭識海中的七星圖已經亮了四道星辰，他只要再點亮一枚星辰，然後悟出屬於自己的劍道，「天下第一」的名頭就是想甩都甩不了。
而不論是再點亮一枚星辰，亦或是悟出劍道，都是需要看機遇。
需要收集的七道材料之中，至愛、至癡、至恨、至貪，這四道都已然集齊，接下來只剩下了至欲、至惡、至嗔。
「至欲之人的靈魂」「禹政」，「至惡之人的頭顱」「吳福」，「至嗔之人的舌鼻」「韓璽」。
就目前情況看來，代表至欲的始皇帝與至惡雲中君暫時是無法得手。
唯一有希望的，就是這位叫做「韓璽」的哥們。
至於己身之劍道，楚辭在與始皇在梅塢一戰之中，約莫觸及到了一些邊緣。
這就像是一道塵封的門，一戰打開了門邊縫隙，接下來楚辭所要做的，就是沉下心來，將這道門徹底打開。
“你可聽說過，名作韓璽之人？”
楚辭隨口一問。
“知道啊！”
在聽到‘韓璽’二字的瞬間，洛之玉幾乎沒有猶豫，張開便是回道。
“韓璽這小子，最近風頭可盛了。”
“風國軍隊分成兩股，一股是項天羽的項家軍，另一股則是一個叫做劉季的，我沒見過這貨，但是聽說年過四十，是個好色之徒，據傳道家天宗盡數雲集在他身邊。”
“而這劉季麾下最強統兵之人，就是韓璽，自從韓璽接掌劉季的軍隊之後，便是勢如破竹，無往而不勝，讓劉季隱隱有壓過項天羽的勢頭。”
“這一次風鹽城天下合縱，劉季和韓璽也會來，楚兄若是感興趣，我出面給你組個局。”
楚辭聽著洛之玉的話，對這風鹽城，倒是頗有幾分興趣了。
他並不是第一次去風鹽城。
但是上一次與這一次，顯然有著極大不同。
天下英雄，匯聚風鹽。
其中有當下六國領軍之主，也有江湖百家之宗，無一不是跺跺腳就能顫動天下風雲之輩。
“阿爹，這次藥王谷的那幫老頭也會來，你到時候可得護著我，不能讓他們把我抓回谷裡去。”
坐在楚辭身邊的雲兮略帶沮喪的說道，她最怕的就是被逮回藥王谷。
“雲兮小神醫這話說笑了，你現在是我青國造了冊的上卿禦醫，藥王谷的那些老頭憑什麽抓你回去，問過我這個青國相邦沒有？！”
“你盡可放心，我洛之玉給你擔保，那幫老頭若是強迫你，我就以青國相邦的身份，抓他回青國關個十年八年的。”
洛之玉拍了拍胸脯，一副兩肋插刀之狀。
楚辭看了眼雲兮，琢磨片刻。
“入了風鹽城，我傳你神農藥典。”
一句話，直接讓雲兮這位從未經過人事的小女娘，瞬間到點了，臉漲的通紅。
………………………
於此時，梅花塢。
十裡紅花，全數皆敗。
極目放眼望去，滿地所及，皆是盔甲兵械，足有數萬具，找不到一個活人，甚至是一具完整的屍身。
而在塢外。
覆蓋整座梅花塢的大霧，於凌晨破曉之際，一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炁刹那掠過，這經年不散的大霧，竟是在這一刻，蕩散一空。
三十萬邊軍，十數萬黑龍鐵騎，在霧散之後，軍陣一覽無遺。
一時間，這些在梅花塢外等了一夜的士卒都是錯愕，望著周遭原本濃鬱不見五指，現在卻突然蕩散一空的大霧，解釋有些懵逼。
而就在這個時候，兩道身影映入了他們眼中，那是他們所追隨的大帥，霎時主心骨都回來了。
可，就在下一刻。
在這兩位大帥的中間，有著一道身影凌空三尺而出，雙手負於身後，黑金帝袍，黑玉帝冠，一雙星辰之眼，掃視過這數十萬甲士。
頃刻間，這些甲士都是嘩啦啦跪地。
他們很多人都未曾見過始皇，但是這一刻，他們的心告訴他們，這就是他們的皇！他們的始皇帝！
“陛下萬年！”
“陛下萬年…！”
“…………！”
山呼之音，如海嘯般在這片天地回蕩。
始皇禹政恢復人身之狀，微微抬眸，掃過這數十萬大軍，以萬千甲士血祭，突破極道六重天，這個過程了耗費了數個時辰，讓始皇暫時擱置了逐滅楚辭的打算。
於他而言，那位竊居他帝王之位的死人妖，才是首要滅之。
“朕腳踏山河。”
“天下敢反者，滅之。”
大袖一揮。
“傳朕旨意，兵臨天穹關。”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