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子牙自昆侖山而返,他得元始天尊旨意後,當即將王魔與高又乾送上榜去。
如今殷商大軍只有韓榮坐鎮,他接連三次出兵,俱被西岐擊敗。
他怕大軍折損太多,打算退兵至汜水關,可又未得軍令,只能高掛免戰牌不出。
殷商大軍遠離朝歌,糧草耗費甚巨,西岐卻糧草充足,此消彼長,士氣也是天差地別。
韓榮知道這麽下去不是辦法,當即修書一封去往朝歌。
聞太師聽聞九龍島四聖已死,雖有些驚訝,卻並不怎麽悲痛。
截教仙人實在是太多了,除四大親傳一脈外,他與其余仙人並不算熟稔。
聞仲知韓榮只是將才,不是帥才,難以抵擋西岐用兵,於是在殿中點將。
魯雄年逾花甲,卻壯心不已,主動請纓。
“太師在上,張桂芳與風林雖有異術,卻隻知逞匹夫之勇,不精韜略,這才吃了敗仗。
末將年歲雖大,卻知天時地利人和之勢,斷不會輕易損兵折將。”
“老將軍赤心為國,又擅兵事,誠為大軍統帥的上上之選。”
聞仲賜下虎符,撥了五萬人馬,又點費仲尤渾作為參軍。
“太師,微臣二人俱是文臣,不通武事,怎敢屍位素餐?”
費仲聞言大驚失色,連忙出言。
“下官自不懼西岐反賊,只是大軍開拔事大,實不敢居此要位。”
尤渾定了定心神,這才躬身言道。
魯雄見狀雙眸精光一閃,抬起頭來,恰好與聞太師對視,他靈光一現,對費尤二人言道。
“君似臥龍鳳雛,才華被拘於朝歌一地,不得施展。
二位若至西岐,卻似鯤鵬展翅,蛟龍入海,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魯雄搜腸刮肚,將此生所用辭藻幾乎用了個乾淨。
如此一來,費仲尤渾卻被高高捧起,再難推辭。
聞仲見此事已定,當即下令命大軍出征。
魯雄不愧是殷商老將,行軍可謂令行禁止,頗有法度,不出半月,便過了四關,在汜水關停下。
“罪將韓榮,拜見魯老元帥。”
韓榮自關內而出,一見魯雄就單膝跪下抱拳行禮。
“將軍何出此言?”
魯雄往城上望了望,卻見士卒較尋常關隘多上不少,當下心中便猜出三分。
“薑尚用兵奇詭,又有楊戩、雷震子這等道門之士做先鋒。
末將敵他不過,已然折損兩萬人馬,這才不得已撤回汜水關。”
韓榮跪在地上,面如土色。
“你雖擅自退兵,卻保存了兵馬,如此功過相抵,怎有罪責?”
魯雄知曉自己根基不穩,這才故意拉攏,好收攏汜水關中的數萬士卒的軍心。
“元帥此番出征,定可馬到成功,只是如今大營已失,恐怕不能貿然出戰。”
韓榮見魯雄並無責怪之心,當下松了口氣,這才敢建言。
“老夫與將軍真可謂不謀而合……只是大軍既已至此,卻不可龜縮關內。
我觀輿圖上,關外有一山,山下多溝壑,無需擔憂有人劫營,倒是個駐扎軍營的好地方。”
魯雄畢竟是多年征戰的老將,自知駐兵方略。
“元帥慧眼如炬,此山便是岐山,山下有茂林遮蔽,又另有水源,而今盛夏時節,正是扎營的好去處。”
韓榮略一思忖,暗歎薑還是老的辣。
“魯元帥當真兵法稀奇,實乃我大商股肱之臣啊!”
“這般用兵之道,即便是軒轅在世也莫過於此了。”
費仲尤渾夫唱婦隨,發揮了本命神通。
這對臥龍鳳雛一聽能在陰涼處扎營,自然歡喜。
韓榮見這二人是文官打扮,心生疑竇,於是抱拳行禮。
“不知二位是?”
“上大夫費仲…”
“上大夫尤渾…”
費仲輕搖羽扇,尤渾腰佩長劍,倒也算是人模狗樣。
韓榮聞言心中大驚,可卻不敢顯露分毫,只能堆笑見禮。
天下間就沒有這二人辦不成的壞事,也沒有這二位乾的成的好事。
魯雄卻微微一笑,他早已做好打算,準備找個機會讓這二人死在岐山,省的繼續禍害朝堂。
大軍在汜水關修整了兩個時辰,又埋鍋造飯,吃飽喝足,這才趕赴岐山下扎營。
這麽大的動靜,瞎子都能聽見,西岐已有探馬回稟。
銀安殿中,薑子牙得知此訊,只是淡然一笑。
“傳我軍令,命南宮適領一萬人馬駐扎在岐山頂上,另遣織女多造棉服,遣工匠在山頂築座土台。”
傳令官領命,他莫得感情,只需一字不落地傳令便是,自然懶得思考。
武吉卻生出百般疑惑,當即出言詢問。
“師尊,如今正值盛夏,山頂有無遮蔽,酷暑難耐,恐生嘩變。”
“你隨我學道也有月旬光陰了,正好讓你見見何謂昆侖正法。”
薑子牙攥住打神鞭,輕輕摩挲。
南宮適乃西岐大將,自知兵貴神速之理,他當即領了一萬兵馬,還鬼精鬼精地請哪吒和雷震子一同上山扎營。
諸事定下,已然是黃昏時分。
此時金烏已然墜地,可山頂經受整日暴曬,依舊有些燥熱。
南宮適雖有疑惑,卻對薑子牙頗為信服,因此也並未多言。
如此一夜匆匆而過,翌日商營察覺山頂有西岐軍馬扎營,只是暗自嗤笑。
“參軍為何發笑?”
魯雄坐在中軍大帳主位,他見費尤二人竊竊私語,面有喜色,因此發問。
“我笑薑尚無謀,南宮少智,而今大日當空,酷暑難耐,不出七日,西岐必然嘩變。”
費仲連忙起身,行了一禮,這才出言。
“此番全仗元帥奇謀,我等才能以逸待勞,不戰而勝。”
尤渾再次發揮神通,對著魯雄一陣猛誇。
魯雄笑而不語,可心裡也疑惑西岐為何如此用兵。
大日西移,午時已至。
商營地處茂林,士卒也熱的氣喘籲籲,汗流浹背,即便穿的是鐵甲單衣,也覺酷熱難耐。
西岐大營高居山頂,經受暴曬,士卒都唇乾口燥,肌膚灼痛。
“二位先鋒,爾等與丞相俱是道門之士,可知此中玄機?”
南宮適坐在中軍大營,不多時便覺腚如火烤,隨即立了起來,來回踱步。
“師叔莫不是受了暗害,神志不清了?”
哪吒把玩著乾坤圈,不太禮貌地揣測著。
“師叔用兵素有章法,將軍且安心等待便是了。”
雷震子卻安坐如山,閉眸運轉玄功。
南宮適聞言一陣氣急,不是他沒有耐心,只是士卒都是肉體凡胎,怎受的了這般酷暑。
殷商西岐兩軍遙遙對峙,起初魯雄還怕有詐,屢次派兵打探。
可如此三日已過,西岐大軍依舊駐扎在山頂,士卒早已苦不堪言。
魯雄決定再等一日,讓西岐大軍徹底軍心渙散,屆時出兵,自不費吹灰之力。
西岐卻趕製了一萬件棉服棉被,送上山頂,薑子牙親自下令,命士卒穿上。
南宮適得知此令,大感不解。
“若是穿了棉服,怕是死的更快了。”
南宮適在大帳中輕聲呢喃,他自然知道哪吒和雷震子能聽見,這才特意出言譏諷。
哪吒也坐不住了,他可以隨手打殺仙神之輩,卻見不得凡人受苦。
“師叔素來看重你,你何不去請教一番,好歹讓將士們做個明白鬼。”
雷震子聞言啞然失笑,他點了點頭,徑直出了大帳。
“此番將士們算是有救了。”
南宮適和哪吒見狀松了口氣。
雷震子卻並未趕赴西岐,而是往岐山最高處去了。
“師叔,此番若是殷商大軍折損過多,這業力可是不小。”
雷震子望著立在土台上的薑子牙,如是說道。
“你且安心候著,尚有你用武之時。”
薑子牙並未應答,反倒下了命令。
武吉也立在台下,與雷震子一道觀法。
薑子牙披發仗劍,腳踏天罡步法,劍行地煞之數,掐動法訣,灑下符水。
不多時,驟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將塵土卷起,遮蔽天日。
殷商軍營見此天氣,隻覺渾身舒泰,頗為涼爽。
魯雄知西岐大軍居高臨下,易守難攻,只等著西岐先發兵,他再依勢排兵布陣。
誰知這寒風刮了足足三日,愈發凌冽,竟還下了一場鵝毛大雪。
西岐將士紛紛穿上棉服,大讚丞相英明。
可憐岐山腳下殷商軍伍,個個鐵甲單衣,凍的瑟瑟發抖,怎一個慘字了得。
薑子牙安坐中軍營帳,突然發問。
“雪深幾尺?”
“山頂上甚一尺,山腳下風旋下去約有三尺,此時作法,恰到好處。”
雷震子打了個稽首,如是回答道。
薑子牙點了點頭,隨即出了大帳,又上土台作法,現出大日,將山上山下積雪一道融化,化作洪流席卷。
他再度作法,又刮狂風,大日掩蓋,將山下凍成冰坨。
薑子牙本欲待到積雪四五尺再化雪水,屆時殷商大營自不戰而敗,可卻不知要造多少殺孽。
幸而有雷震子勸諫,想起雲中子提醒,這才明白元始天尊所言之意,於是隻待雪深三尺便施法將其化了。
“雷震子、哪吒、武吉領命,你三人速速下山劫營,隻帶魯雄、費仲、尤渾回來。
南宮適領命,你速點三千兵馬,下山勸降,來西岐為兵也好,為民也罷,俱可。”
薑子牙吩咐一陣,隨即安坐帳中,只是手臂微微顫抖。
“隻願能少幾人殞命。”
薑子牙微微一歎,隻覺伐紂艱難,封神更是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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