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龍殿幽深廣遠,諸世源流在此交匯,至高,至強,玄黑色的大道符文勾勒出一尊又一尊帝座,神聖威嚴,宣告著至高的權柄。
可如今大殿寂寥空曠,高大的靠椅上鮮有身影,昔日太古的榮光已經不複。
恰如神仙之爭,又似巫妖之別,在更加遙遠的時代,諸世大羅非龍即鳳,由此劃分出兩大陣營。
時光流轉,昔日的祖龍殿空蕩蕩,如今的紫霄宮人聲鼎沸,但,依舊有信奉真龍大道的大羅,潛龍在淵,布局萬古,高瞻遠矚,為龍族出謀劃策,佔據各種先手,以待來日龍飛九天。
“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
大羅蒼龍悠揚綿長的聲音,在祖龍殿中回蕩,教誨著四個後輩,意味深長道:“要透過現象看本質,既聽其言,更觀其行,既察其表,更析其裡。”
“不要在意劫運,要看劫運從何而來,不要在意因果,要看因果從何而起。”
凡夫畏果,菩薩畏因,越是強大的人,越能看清申公豹帶來的麻煩,越是不敢輕易觸碰。
是屬於那種不到關鍵時刻,不能扔出來的大殺器。
並且,一旦用完了,就要迅速與其切割。
不然,申公豹就像一個漩渦,會源源不斷,將各種麻煩,各種災劫招惹歸來。
看似一個不起眼的小事,經過申公豹的手,就會被一位又一位大羅注視到,不約而同落子棋子,互相博弈,互相干涉。
今天道門摻和一下,明天佛門摻和一下,後天天庭再摻和一下……再小的事情,也會成為大事。
特別是在封神大劫這種關鍵時刻,諸天劫氣紛起,正是清算因果的時機,一不小心容易將己身也折了進去。
四海龍王若有所思,但又無可奈何,其中東海龍王苦笑一聲,詢問道:“老祖,如今只怕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當初將申公豹請來,費了不知多少力氣,如今再把申公豹送出去,不知道又要折進入多少人力物力。
人家雖然是衰神災星,可畢竟是昆侖山玉虛宮出來的衰神,龍族便是再強橫也沒有辦法。
南海龍王先前就試探過了,結果一敗塗地,除非讓大羅出手,否則真拿申公豹沒有辦法。
可,龍族大羅會出手?!
大羅蒼龍抬起眼眸,眺望大羅天中,望見了玉清境一位又一位仙聖端坐,寶相莊嚴,聆聽元始大天尊說法。
玄門三清,玉虛闡教!
這不是說說而已,真要以大欺小,那就是引發更高級別的爭鬥,對於如今準備脫困的龍族而言,得不償失。
如何合情合理,讓申公豹自己離開,並且巧合牽扯進陳塘關大局?
大羅蒼龍眼眸轉動,神念同那大羅天上交匯,一時間不知道碰撞了多少次,也許是億萬年爭鋒,也許是一刹那會意。
總之,等到大羅蒼龍低下頭的時候,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悠悠說道:“時逢量劫,三教畫押封神榜,不知有多少大羅趁機轉世,又有多少太乙上榜封神。”
“據我所知,那陳塘關中有靈珠子降世,應運而生。”
“那靈珠子的父親李靖與申公豹大有淵源,你們替那李靖送一份請帖給申公豹,不怕他不離開。”
“只要申公豹離開了我東海,便是有天大的災禍,也與我龍族無關。”
四海龍王大喜,齊齊稱讚老祖神機妙算,這一招調虎離山,堪稱是絕妙。
只要申公豹離開了東海,那再想要進來,就沒有那麽容易了,祖龍殿可以以保衛龍族安全,護衛四海安寧的理由,將申公豹拒之門外,便是玉虛宮也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出面。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海裡悟道久,日月更迭轉。
對於仙家而言,百年光陰只是小休,千年光陰一瞬,萬年光陰也不過閉關一下的時間。
洪荒生靈早就習慣了千百年歲月流轉的概念,便是殷商王朝也沒有一年一朝的習慣,而是效仿神道天庭,每百年開一次大朝會,梳理全國上下,天下九州的大事。
殷商帝辛第一次詢問申公國一脈是上一個百年,這一次呵斥又是一個百年,等旨意完成,傳達至朝歌城,又是下一個百年。
神仙的歲月是如此漫長而又平淡,但,對於人世間的生靈而來,百年歲月便是轟轟烈烈,長長久久。
殷商的帝命在層層下達,申公豹在吐納修行之間,陳塘關中的李靖與殷夫人,已經走完了愛情的長跑,並且生米煮成熟飯。
陳塘關的老關主氣急敗壞,但,看著即將出世的孫子,卻無可奈何,他是一個注重血脈傳承的人,再厭惡李靖,也不會去扼殺自己的外孫。
再則,李靖在這一階段中,展現出驚天的天賦,雖然仙道修行不足,但,在神道方面,在巫道方面突飛猛進,有成為大巫的潛力。
一方面是外孫,一方面是女兒,再則是李靖確實出彩,老關主在天人交戰,糾結許久之後,只能承認自家的白菜真的被野豬拱了。
木已成舟,老關主長歎一口氣,選擇遵守當年的承諾,開始接納李靖,並且將陳塘關的事務一點點傳授,然後又寫了奏章,推薦李靖成為下一代陳塘關關主。
陳塘關位居東海之濱,鎮守人族最前線,是一枚落在天地棋盤中的棋子。
一方面要與人族高層保持最親密的聯系,例如老關主姓殷,雖然不是帝君繼承權的嫡系血脈,卻也是實打實的殷商宗室。
另外一方面,陳塘關關主更要與水族保持良好的聯系。
自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鼇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以來。
人龍兩族,再沒有大規模的正面衝突,雖然有局部小摩擦,但,總體上是承平的態勢。
陳塘關是軍事堡壘,但,同樣是商業重地,不止是人族,不止是龍族,大海中億萬種族與九州中億萬種族,都會進行交易,互通有無。
而,陳塘關便是這第一線,海陸的貿易打造了這一座無與倫比的重鎮。
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上策。
控制住了水族的經濟貿易,同樣是一種無形的戰爭。
龍族太子敖廣奉命與下一代陳塘關主李靖結交,幾分為公,也有幾分為私,涉及到了兩族大局。
李靖也知曉結交龍族太子,下一代東海龍王,對於陳塘關有重大的幫助。
於是,在你情我願之下,敖廣與李靖的情感迅速升溫,只差沒有斬雞頭,拜天地,結為異姓兄弟了。
又是一日,殷夫人夢中見神人捧珠,第二日有孕,李靖大喜,這是他第三子。
同殷夫人成親以來,兩人生有二子,長曰金吒,次曰木吒。
但,金吒拜五龍山雲霄洞文殊廣法天尊為師;木吒拜九宮山白鶴洞普賢真人為師,幼年便離開家中,前往名山修道,父子難以相見。
所以,李靖對自己這第三子格外重視,想要親自培養,傳授**。
李靖有子的消息傳開,四方人士紛紛上門恭賀,其中便有龍太子敖廣。
敖廣登門賀喜,李靖連忙招待,親自奉茶,笑道:“太子不在東海納福,怎麽有空來我府上。”
“李兄。”敖廣頓時一笑道:“誰人不知你家中出了一位麒麟兒,夫人夢中遇神人送子,想來是天生神聖臨凡,這是天大的喜事啊。”
“太子謬讚了。”李靖雖然高興, uukanshu 卻也謙虛道:“都是以訛傳訛,哪裡是什麽神聖,不過尋常人家罷了。”
“伱我是親切世兄弟,休要過謙,你家中生麒麟子,我那后宮中亦有龍子誕生。”
敖廣正色道:“這是天大的緣分,不妨讓兩個孩子結為異姓兄弟如何?”
李靖頓時一愣,想了一想,大笑道:“太子如此盛情,那李某卻之不恭了。”
“好,好,好。”敖廣同樣大喜道:“慶生結拜,都是大事,待到孩子出生,還需將父母師長,祖師高人統統請來,做一個見證,給兩個孩子賜福驅災。”
“我龍族素來有一個傳統,便是孩子出世,要請一百位長輩,寓意百福齊臻。”
這是為孩子謀福,李靖自然滿口答應下來,當即與敖廣商量起了名單。
敖廣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我龍族血脈綿延,請個百位龍神前輩不成問題,李兄這邊是請殷商王族,還是請師門長輩。”
李靖一時間犯了難,歎息道:“還是請殷商王族吧,我老師雲遊四海,不知蹤跡,恐怕是請不到。”
“這個無妨。”敖廣大笑一聲道:“我龍族遍布四海九州,人脈極廣,有水處,便有我水族龍裔。”
“李兄寫個請帖於我,我這就讓屬下水神探查,勢必將你老師請來。”
“那就多謝敖兄了!”李靖頓時大喜,揮筆寫了兩張請帖,一張是西昆侖度厄真人,另外一張闡教申公豹道人。
“李靖與那申公豹果然大有淵源!”
龍太子敖廣見狀,大為欣喜,連忙將請帖收起來,然後親自送往祖龍殿偏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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