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海嘯”從水面上空緩緩壓下。
舒天賜嚇了一跳,半響才反應過來:“等等,這是雲?”
濃雲如巨浪,配合陰沉漆黑的夜幕,仿如暗夜中的魔獸一步步迫近。
似乎下一刻,整座極光城就會被雲潮吞沒。
恆壽盯著墨色水面,水龍卷連接天水,正不斷高速旋轉,帶起四周水汽,引發一道道雷霆。
“我們從水下走。”
他率先跳入水裡,激活一道避水符。氣泡裹著自己,徐徐往下沉。
噗通——
身邊不遠傳來落水聲,舒天賜身邊環繞三道赤色如火的劍氣,也落入水中往萬幻魔窟的方向遊。
路上,他們看到各色遁光、寶光向那個方向靠近。
魔窟和常月子二人下來時,又是一番不同景象。峰巒高百丈,層層霓霞環繞山壁周圍,不斷向上方水面衝去,形成一道奇特的水龍卷。
看到有修士從水面強闖龍卷風,從風眼處往下面飛。舒天賜傳音:“遺洲的雲氣屏障還在,我們是不是走錯路,該從風眼進去?”
“沒走錯。”恆壽先一步遊過去。這時,已經有好幾個修士打破稀薄的雲氣屏障,進入魔窟內部。
而從風眼往下飛的人,雖然入風眼後很輕松,但一個個遍體鱗傷,顯然強闖水龍卷時,或多或少受到雷霆攻擊。
恆壽看著那些人,難得解釋了一句:“旋風連接天水,招風聚雷,不好過。”
伏家是玩風的行家,恆壽清楚這裡面的門竅。
手貼在雲氣外壁,恆壽催動十成法力,擊出一個通道。
“走了。”
他率先進入,舒天賜緊隨其後。
雲氣內部無水,二人先後撤去避水咒術,挑選一處洞口往裡走。
舒天賜碎碎念道:“傳聞萬幻魔窟號稱萬穴山,有一萬個向內通道,可隨著崎嶇拐彎的洞道不斷延伸,最後只有九條正確的道路,能達到魔窟核心金庭。咱們走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我這裡有牽路青繩——”
他看到恆壽已經開始在山洞周圍貼“吟風符”,歇了幫忙的心思。
恆壽一路走,一路貼符,方便伏衡華、嘯魚找上來。
走到拐角,洞外雲氣已經無法充作光源。
“焰光劍。”
舒天賜手捏劍訣,頭頂冒出紅光燦燦的火焰劍芒。
突然,恆壽臉色一變:“等等,快熄——”
尖利的怪叫在洞穴深處傳來,密密麻麻的蝙蝠伴隨冷風撲向二人。
蝙蝠雙眸通紅,獠牙、利爪閃耀寒光,隱約能看到一絲絲紫意。
帶毒的吸血蝠。
他們是被我的火焰驚醒了?
舒天賜暗暗後悔,但此刻顧不得其他,火焰劍芒迅速斬出。一分二,二分四,轉眼便有上百道劍光鋪滿洞穴,絞殺飛過來的蝙蝠雲。
恆壽打量地上的蝙蝠屍體。
“吸血蝠的變種,冥音血蝠?”
這類血蝠在吸血、下毒時,還可以通過聲波引發幻象。
掏出兩道“凝神符”,貼在自己和舒天賜身上。
恆壽站在後面,又從須彌包袱取出兩個鐲子。一個扣在自己手腕,一個扔給舒天賜。
當舒天賜解決蝙蝠後,發覺洞穴多出一抹冷光。
轉頭一看,恆壽指了指自己發光的手鐲。
舒天賜趕緊帶上手鐲。
冷光照亮洞穴,露出一地血跡與蝠屍。
洞穴縫隙和穹頂,依舊殘留大量的蝙蝠。但隨著火光劍氣消失,一一恢復原樣。
“魔窟有大量陰屬生物,不要亂招惹。”
說完,恆壽率先往前走。
舒天賜知道自己經驗淺,趕緊跟上去。
“你經驗這麽豐富,是不是經常探索這些仙府魔窟?還有其他可注意的嗎?”
恆壽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除卻火鳳仙府那幾乎沒有危險的地界外,這是恆壽第一次進行仙府魔窟的冒險。
論經驗,他也是新手。
……
元明,山墓。
三隻幽光蠱振動翅膀,慢悠悠飛在伏家姐妹身邊。
伏流徽打量這種從螢火蟲演變而來的蠱蟲。
“山墓陰氣重,用這類冷光不會引來墓中生物攻擊,我們小心些。”
伏桐君對伏流徽講解山墓探險的一條條禁忌。
伏流徽忍不住問:“姐姐,在元明,這樣的修真山墓很多嗎?”
“很常見。修士在壽命終了時,會把自己的洞府轉變為山墓,從而確保自己的屍體不會被後來人拉出來煉屍。”
元明的風氣與白瑲、延龍,又有不同。
修士肆無忌憚搜查探索前人洞府。甚至修士還活著時,僅把自己洞府封閉,用來閉關修煉。也會有其他修士上門強拆陣法,將洞府主人殺死,奪取洞府內的天材地寶。
至於金丹、元嬰層次的修士轉世重修,更是如此了。在他們封閉洞府,準備轉世後再度回歸繼承之前,就會有大批大批的修士打破洞府禁法,搶奪他們的財產。
“如果說延龍是依托‘龍王封印’所建立的秩序。白瑲通過商賈貿易建立了一個表面祥和的秩序。那麽元明修行界的主題,便是無序。誰的實力強,誰就具備話語權。如同野獸一般摒棄道德,一切回歸最原始的物競天擇。”
“元明靠著天央,距離劍仙洲那麽近。他們就不過問?”
“有傳聞,玄明魔宮的總壇就在元明。元明的無序,是魔宮暗中推動。天央劍聖雖有無雙之劍,卻難斬盡人心之魔。”
桐君盯著不遠處的拐角。她感覺到,那裡有人在暗中埋伏。
“在這裡,一切進入山墓內的修士都是你的敵人。稍後不要留手,有人敢來殺你我,直接砍了。”
手指微動,兩條毒蛇悄悄爬過去。
噗嗤——
劍芒從拐角射來,兩條毒蛇在對方動手瞬間咬過去。
雷光在伏桐君身邊亮起,一寸寸雷霆鋪滿甬道,擊碎對面襲擊的劍氣。
二人乘風到拐角。在兩個修士應付毒蛇時,玉手和雷劍接踵而至。
看到地上的屍體,伏流徽剛要收劍。
突然,二修士皮膚變成紫色,隨後轉變為白色。
她觀察時,又變成綠色,眼看要生出綠毛。伏流徽蹙眉彈指,兩道雷光射向屍體。
屍體發出利嘯,迎著雷光撲過來。
“僵屍?”
旁邊玉手輕拂,上百隻陰蠱撲向僵屍,很快將屍氣、陰氣吸盡。
“這是元明司空見慣的例子。人死之後以秘術屍化,以求再活一世。不過……這二人屍化速度很快,應該和黑山王墓有關。”
……
恆壽二人繞過兩個彎道,突然冷光映出角落一具屍體。
冷光照耀著,舒天賜仔細觀察。
“不像是剛進來的修士。看這服飾,好像是幾百年前的紫皇閣——”
驀地,屍體睜開雙目,眼白上翻,雙手冒出尖利如劍的指甲抓向舒天賜。
舒天賜來不及閃開,正要催動劍氣硬拚時,身後烈火疾風轟得一聲把僵屍重創。
恆壽右手覆蓋火焰,摁住僵屍頭顱,瞬間打散屍身中的陰氣。
一套動作乾脆利落,沒有半點猶豫。
“小心點。”
盯著屍體看了看,恆壽貼下一道“鎮屍符”。
舒天賜驚魂未定,看著屍體背後的肉翅。
“這竟然是飛僵?”
屍化經歷紫僵、白僵、綠僵三個階段後,升級為毛僵。
毛僵已生屍發,銅皮鐵骨,攜帶屍毒,等同煉氣九層。
生肉翅,為飛僵。
能防禦道術,振翅飛天,媲美築基九層。
“飛僵算什麽。此是仙魔遺址,鬼魃必然不少。”
由屍成魃,有資格參悟屍仙正道,堪比金丹修士。
舒天賜凜然,再看前方漆黑甬道,不僅多了幾分驚懼。
“我聽師父提及,當年隕落萬幻魔窟的金丹修士不下百數。或許這些屍體中,已經誕生不少鬼魃。你說,他們進一步是晉升玉仙,還是犼怪?再不然是飛天夜叉?”
恆壽沒理他,走到紫皇閣修士的不遠處。
牆壁刻有一篇遺書。
大致講述他和一位魔修戰鬥後昏死過去。等醒來時,魔窟已經沉入水底。
他無法求救,加上傷勢太重,只能草草留下一份遺書,期望後輩將屍體帶回紫皇閣安葬。
“不是真正出師的金丹真傳,而是築基八層、飛俠中境嗎?”
舒天賜走過來,看到遺書,又看向不遠處的屍體。感歎道:“師尊說過,當年那一戰十分慘烈。仙魔兩道打出火氣,各大派尚未出師的弟子也被迫出來應劫。
“這位道友年紀可能比現在的我們大不了多少。想不到……哎……都是天意。”
聽著他在旁邊碎碎念,恆壽在遺書旁邊留下標記。
“咦?咱們不幫忙收屍嗎?”
“少爺進來自有處置,”恆壽略作停頓,“他應該會比你我看到更多信息。”
二人繼續往前走。
路上又接連碰到僵屍、陰藤妖、蜈蚣精……
最後, 二人來到一處岔道口。
“咦,你怎麽停下了?是不是要休息?等等,你不會打算分開走吧?”
就算你話癆到這種地步,惹得我煩不勝煩,我也不能傻傻讓兩個新手分開行事。
恆壽長舒一口氣,感歎道:“你跟傅玄星應該很有話題聊。”
“哎?傅玄星是誰?”
恆壽沒理他,選擇左側的道路前進。
“等等,你確定這條路正確?會不會右面道路才是對的?
“待會兒,咱們可能遇見鬼打牆。需不需要再多準備幾個標記?
“對了,我這裡有幾枚破障符,均你兩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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