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華 第729章 門徒

鍾離子涵與李問仙說話，試探伏衡華到底傳授多少時，龍道人也撞上一個修士。

青年俊秀英朗，一手“不死劍法”生生不息，逼得司馬欣不得不轉身退走，讓出“劍花”。

“道友厲害啊，竟能逼司馬欣後退?”

司馬欣到底也是前往南洲的同道，龍道人不願親自動手傷了和氣。直到青年把司馬欣逼退，他才慢悠悠現身。

可看到青年容貌，龍道人臉上笑容忽然一頓:“伏青翰?”

見龍道人現身，伏青翰臉色亦是大變。

揍了玉聖閣的人跑回家，明晃晃打臉。如今轉頭撞上玉聖閣當代第一人，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龍道人顯然比較心寬，很快鎮定下來，笑道:“你的事，到底是玉聖閣對不起在先。我不會跟你追究什麽。”

他自恃與伏衡華同輩，面對伏衡華的侄兒，自不會跟他一般見識。

“你這一身長春道氣，不死劍法，應該是他所傳。”

不死劍法，龍道人在南洲偶然見伏衡華用過一次。

其對手是東方芸琪。

太陰飛雪，萬物凋零。在隆冬酷寒的雪域，勃勃生機卻佁然不動。不死、不滅，穩穩在東方芸琪的領域內，彰顯浩然長生之妙。而伴隨伏衡華的劍勢，能推動雪域萬物萌發，春回大地。

這套劍法最契合《長春經》體系，亦是伏衡華特意為伏青翰挑選的劍術。

“你入夢了?”

伏青翰緩緩點頭。不死劍氣注入“劍花”，一朵碩大劍蘭轉眼盛開。

“夢中的他，近來可好?”

“叔父尚在酣眠悟道，只是些許靈念顯化，傳我道法。”伏青翰補充道，“嘯魚姑姑在外坐鎮，收集各方來信。若您有事相求叔父，可直接寫信。”

待伏衡華下一次半睡半醒之時，可以處理一些外界的事。

龍道人搖頭:“我只是想問問，算了——”

他的神龍化身近些日子有種奇怪感應，打算找人問一問，對對狀況。既然伏衡華不在，那就回頭再說吧。伏家四姑娘?天乙宗邱丹玉?亦或者，直接去尋師長們?也罷，待鬥劍之後再說吧。

礙於伏青翰與玉聖閣曾經的恩怨，很快兩人分頭離去。這朵“劍花”則由玉聖閣後面跟來的弟子們佔據看守。

……

綠萼仙子手持花枝，笑看張如意、胡博彥母子。

“妹妹，你們母子不好生在家裡研彩作畫，也來這場鬥劍大會?”

張如意道:“諸位道友相邀，我們母子不得不來。”

她所謂的道友，是李南行、馬洞仁等人。

大家皆是造化一脈傳人，如今“老師”閉關不能前來。他們這些人理當出面，為老師撐一撐場面。

於是，李南行、馬洞仁振臂一呼，天下諸多得授伏衡華道法的修士紛紛趕來參加盛會。

能不能鬥劍是一回事，能不能來就是又一回事了。

綠萼仙子與計明豐師兄妹相稱，對張如意多有照拂。聽起言語，不免搖頭:“鬥劍，鬥劍，你二人一個研彩師，一個丹青修士。如何與他人鬥劍?”

“姨娘放心，外甥自有鬥劍之術。”胡博彥取來一支筆，直直向前方綠萼仙子刺去。

以筆代劍，蓮影浮動。綠萼在花開花落間看到另一個自己。

那一刻，她在“自己”身上看到過去半生修行經歷，心境似有一些突破。

沒等細想，蓮花虛影變幻三千世界。每一花界有一綠萼，每一道綠萼投影牽扯一道因果，竟打算把綠萼仙子的神識徹底打入三千世界。

“破！”

綠萼仙子反應迅速，一聲嬌喝引動音波，將胡博彥的三千花界統統破碎。

“你這一劍，頗得你那老師的口味，天下萬物皆可為劍。”

這玩意是劍道?

你去問問幾位劍聖，他們認麽?

胡博彥揉著反震的手臂，含笑道:“老師說，此乃‘一品蓮劍’，祥和止殺之劍。”

“打落三千須彌，成就三界輪中一泡影。的確是不殺，但比殺人更加誅心。”

綠萼仙子到底是前輩高人，短暫試探就窺見伏衡華這門蓮花劍法的奧妙。

花開見人人見我。

這一劍頗有玄機，與伏衡華的“三界輪法”大有相通之處。

“罷了，你既有自保手段，我也不多言了。”

胡博彥修行丹青之術，既是伏衡華傳下的道統。同時也得計明豐指點，算是半個傳人。綠萼仙子此來，本是擔心他們母子安危。見他們有自保之力，也不再多言。

作為認同靈訣派的修士，她轉而調轉方向，奔向遠處一朵“劍花”。此處是向仲與舒天賜把守，他二人修為神通皆非凡俗可面對綠萼仙子這般的老牌大修士，依舊且戰且退，不得不暫把“劍花”讓出。

張如意母子窺見遠方戰鬥，卻沒有插手，而是前去與李南行等人匯合。

李南行自詡“伏衡華大弟子”，赤元宗一脈自然支持道劍派。

馬洞仁亦如是，領著水雲仙宗一眾門徒前來。

此外還有陶紅緋、池君望等人。

眾人齊聚在一朵“劍花”周圍。那花受李南行劍氣刺激，已生成劍蓮。

李南行掃視眾人。這些年造化門徒修行，不乏金丹修士。

“老師未至，但我等不可落了他的名頭。這次參與鬥劍之爭，我等並非主角，可也要全力以赴。”

馬洞仁頷首道:“不錯，我等自當彰顯造化劍道。不過我等既非主角，也無須過於拚命。我看，鎮守三朵‘劍花’足矣。”

東玉仙子遲疑道:“三朵?這是不是有點少了?”

劍花百朵，造化一脈鎮守十朵，才可彰顯手段。

馬洞仁道:“我來之前打聽消息。靈訣派和神兵派有大行動，鬥劍前期只是散兵爭鬥，可等到後期局勢明了。他們會布下一座劍陣與道劍派為難。所謂‘劍花’爭奪只是小事，那場劍陣之戰才是根本。”

兩位劍聖布陣，又邀請劫仙隋安、秦琳、孫成以及劍陣派的天靈法師、殺劍派的清霄真人，足足湊齊七位好手。勢要與天央劍聖與伏丹維論一論高下。

“劍陣?”

“不錯。道劍派定劍仙九品，得罪天下各路劍修。殺劍派也好，劍陣派也罷，此刻都與兩大劍脈聯手，勢要打落其氣焰。待百朵劍花有主，彼等定會運轉劍陣，將我等優勢全數奪回。在這種情況下，我等不能鋪的太開。能鎮守三朵‘劍花’已屬不易。”

馬洞仁道:“我知道兄想要弘揚造化道法。可造化法脈並非我等這幾家，這些年老師頻繁在夢中顯聖，得其恩惠者多矣。”

看似衡華一脈隻保護三座“劍花”，可仔細論起來，與他沾親帶故的人足足守了近二十朵劍花。

……

劍勢若波濤起伏，意動如烈火奔騰。

八個玉劍宗門下紛紛折劍。

為首之人看向對面火海碧濤間的龍女。

“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我姓梁。”

少女身後的龍尾搖擺，雙手各持一口飛劍。

這些年，她與父母相認，穿梭炎水、白瑲之間。這次得龜仙之邀，來鬥劍大會彰顯“伏衡華一脈的威儀”。

她的九龍水火劍訣是夢中所授，脫胎於伏衡華的“九龍五行法”。以水火二氣煉九道龍魂，待九龍合一，能演練兩口無上飛劍。眼下，龍女才完成水火三龍。

不遠處，龜仙人布下八卦劍陣，阻攔十幾個年輕劍修。

“諸位小友，且去、且去。這朵劍花舍給老頭子如何?”

見龜仙在此，為首三人露出苦笑。拱了拱手，轉身告辭。

龜仙得伏衡華指點，在諸水行走，渡人修行，廣結善緣。這為首三人得其指點，自然不好在這種情況下與他為難。

而且龜仙人的劍陣亦頗為玄妙，乃洛龜島秘傳，盡得八卦九宮之精。

再遠一些，有一位紅袍道人。他邊上擺著水缸，炎炎焰光在身邊升騰，亦是火龍之相。

此人自號“火龍道人”，施“火龍劍法”。雖也出自伏衡華，但和龍女所傳的九龍劍訣大不相同。他的火龍劍法脫胎《天遁劍訣》，乃道劍派正統嫡傳。火龍道人依仗劍術，已經接連擊敗十八位劍仙，其中更有三位宗師。他身邊“劍花”受龍氣侵染，宛如一朵盛開的龍爪仙瓊。

還有一位天鷹道人，仗著從洛龜島萬寶崖取來的“小四象劍”，布下正反兩儀四象劍陣。四門四宮，四劍高懸，地火風水源源不斷在劍陣湧動。凡劍修靠近，立被四劍重創，折劍敗退。縱是宗師入陣，也要折損劍氣，狼狽退走。

此外還有“子午天罡劍傳承”“無相龍吟劍傳承”“太極遊龍劍經傳承”等等。

……

看台上，諸修望著各處劍花投影的戰鬥，感慨不已。

伏衡華傳道之勢已成，這些年到底扶持了多少人?

關神君笑對木善生道:“師兄。我看衡華這小子，倒是把你當初的話掛在心上。如今他本人未至，卻也給咱們道劍一脈送來不少後生。”

木善生頷首點頭，頗為滿意:“不錯，看來，這小子還是有幾分心思的。他回來後閉關演法，夢中傳道，莫非便是為了這場鬥劍?”

雖然夢中的恐怖鬧出一些驚嚇，但從今日結果看，卻也十分可喜。

師兄弟說話間，看到伏白雄一行人趕來，奔向對面的伏丹維所在。

……

伏丹維領著伏北鬥、伏伯勞等一眾伏家修士觀看戰況。

忽然伏白雄湊過來，低聲講述耿玉霄之事。

伏丹維面色一動，風聲呼呼吹動。

很快，伏向風、伏瑤軫來到這邊。

“祖父有何吩咐?”

伏丹維大略講述耿玉霄身死的前因後果。

“此事雖怪不到你弟弟身上，但既然已經發生。我伏家便當出面主持公道。”

殺夫奪島。還是在人家付出功力，求法救命的基礎上。此等做派比昔年韋家都有不如。伏丹維昌“仙俠之道”，自然瞧不上此等小人行徑。

他吩咐兩個孫兒立刻離島處置後，繼續觀看百座投屏的戰況。

道劍一脈這些年越發興盛。伴隨鍾離子涵、於小磊等人下場，局勢越發明朗。

短短三日，道劍一脈便奪取劍花六十三朵，佔盡上風。

諸修雲集中央廣場，天京子等人坐在中央。木善生、伏丹維領著道劍一脈在左，萬象、玉明二劍聖領著其他劍修勢力在右。

木善生率先起身，朗聲道:“諸位。短短數日，我等道劍一脈已取劍花六十三朵，勝敗已明。我等立‘劍仙九品’，正是為了理清混沌，分曉境界，讓劍修一脈發揚光大。”

成果擺在這。

道劍一脈當年才多少人，如今有了多少人。一個個神通廣大，自然引得不少修士思慕。

“哼——這才剛剛開始，你急什麽?你家高手已經出場‘摘花’，而我們兩家的高手還沒盡數登場呢——”

伴隨玉明劍聖的話，一股飄渺劍意自上空升起。

日月通明，一道身影自千裡之外一步步走到百花島。

劍聖！

那是一股劍聖獨有的氣息！

但東萊所有人對此並不意外。

嶽景菡坐在賓客席位，仔細打量日月光輝中的身影。

“他叫陶明，是靈訣一脈的高手。”坐在她身邊的孟晨低聲道，“此人和伏衡華有些淵源。他能悟道，離不開伏衡華幫襯——不過，他只是境界到了，還沒嘗試渡劫。”

百年積累，陶明攀升到金丹三轉，只差一道天壽雷劫便可突破。

“似乎還差一點火候。”嶽景菡感應一番，輕聲道，“他的身體還差一些，他似乎在純煉劍骨?好像才完成三分之二。”

“嗯，應該還需要十幾年。”孟晨感應陶明劫數，若有所思，“怕是要在下一場天央盛會了。”

提及渡劫問仙，孟晨不免有些唏噓。

上次天央論道，諸修算定百年內，有三人有望邁入天壽之境。

五雷神君劫數最晚，應在伏丹維之後。

伏丹維劫數在百花島上，借這場論劍大會突破。

而在伏丹維之前，天央五行道的洪璿璣會率先突破。

可其結果卻功敗垂成，眼下洪璿璣不得不將一切事物交給安景成、洪昌乙，專心閉關療傷。想要再度突破，恐怕又要拖一百年。

而這樣渡劫卻不死的例子，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

陶明趕來，掃視全場後，轉向伏丹維:“你孫子沒來?”

伏丹維身後，一群孫輩人士紛紛不滿。

雖然大家都明白陶明所指，但如今這麽說話，明擺著視他們如無物啊。

“他尚在閉關。待道友下一百年斬破天壽之劫，或許他便出關了。”

陶明疑惑道:“前段日子，我於夢中與他相會。他自稱彼時顯聖，會在鬥劍上出手，讓我拭目以待。”

伏衡華要來?

眾人議論紛紛，伏家眾人面面相覷，皆不知這個消息。

突然，伏丹維似有感應，轉首看向島外。

手指輕輕一彈，狂風驟然卷動千裡，把急匆匆趕路的恆壽、嘯魚挪移到百花島上。

二人正落在會場中央，見三方萬人齊齊看著自己二人，恆壽果斷取出木盒。

“少爺無法真身前來，又不願錯過此次盛會。命我二人持此物，與天下群雄討教劍術。”

僅木盒開啟，一股與眾不同的玄妙劍意驟然升起。

劍聖?

幾位劍聖紛紛有感。

唔，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伏衡華的修為，二百余歲觸及劍聖道果，很難嗎?

嘯魚取出裡面的青翠樹葉輕輕一揚。

霎時劍意流轉，百花島一眾修士落入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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