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華 第855章 元道界

  道界機緣。

  這是伏衡華早已明白，也是九龍王當年的真正目的。

  那是一個與證道者同規格，先天不朽，充斥無上道妙的根源領域，是無垠道海孕育的璀璨花蕾。

  執掌道界，熔煉道界於自身，便可觸及證道契機！

  四位證道者目不轉睛盯著天仙界上空的黑洞。

  海皇忽然問:“如果此子融合道界，會不會立地證道?”

  太玄道聖淡淡掃了他一眼。

  “你是瞧不起他，還是瞧不上在我證道地誕生的‘道界’?”

  道界，並不是容納所有證道者的無上聖域。而是蘊含一位證道者本源，從無垠道海拍出的一朵浪花、一道流光。

  東萊的道界為何而來?

  自然脫不開太玄道聖的關系。

  作為混元祖師欽定的本紀元主角。他證道時自無垠道海牽引而出的力量太多了。證道光輝逸散在東萊神洲，被諸真仙收攏凝聚，演化為一座“道界”。

  道界超脫生死，蘊含東萊第六文明的核心理念，卻又不僅僅具備第六文明的烙印。

  前五個文明的烙印，也銘刻在道界。

  按照離天聖者、金霞天女等真仙認知:只要成為文明主宰，便可結合第六文明的力量衝擊道界，將大道本源容納自身，成就新的證道者。

  海皇原本也是這打算，才將道界機緣點破，幾位龍神紛紛差遣部下過去搶奪。

  但現在看……

  海皇狐疑地打量三位證道者。

  似乎，似乎有些事情……自己和那些東萊古真仙都想錯了?

  一位證道者似乎察覺海皇心思，嘲笑道:“對你這樣檔次的龍，的確只能看到‘吃掉道界，立地證道’的價值。可對真正的聰明人而言，道界的用處並不是吃掉證道。”

  ……

  “這就是道界啊?”

  雙眸浮現先天八卦圖案，神洛天書、萬神圖卷同時激活，衡華運轉《河洛算經》，全力計算推演天仙界上方的“黑洞”。

  可隻觀看彈指時間，他神識便損耗大半，再無法進行推演。

  “道界，終究不是我這個境界所能窺見的。”

  而且，自己的慧心等級也有些弱了。

  伏衡華收斂神識，默默調息，思索對“道界”的處置。

  多年過去，火蓮秘境中被封印的記憶也開始一點點吸收。

  伏衡華清楚“無垠道海”的底細。

  在最古老的時代，星尊統治的紀元並沒有這個說法。那個時代的古神隻推崇“起源之地”。因為那是一切神魔、星辰的溫床。

  到了海的時代，“無垠道海”的稱呼才在古神之間流轉。這是對宇宙根源、宇宙原動力的統稱。

  到第六個古神紀元，無垠古神觀道海而悟道，徹悟超脫之秘，才讓“無垠道海”的稱謂流傳於天下。那個時代的證道，是自身進入“無垠道海”蛻變，將自身大道化作“道海”一部分，然後再返證古神之軀。

  如今流行的大道之門體系，當年還沒開創出來呢。但當今的大道門體系，之所以能具現“大道之門”，也是依托無垠道海的力量。

  走入道門，便是打通一條獨屬於自身，連接“道海”的通道。從此之後，法力無邊，神通蓋世。

  眼下，伏衡華看到一條捷徑。

  “道海，道界……單一煉化道界，只能讓一人證道，恐怕不是一個好法子。”

  伏衡華思忖一番，有了主意，目光轉而看向“天涯海角”。

  隨著龍王封印瓦解，四位真仙急忙逃出。

  而就在這時，補天門闕緩緩隨封印浮現，一根根囚仙神鎖自門扉升起，將四位真仙禁錮。

  “我說過，豈能讓你輕易脫困?”

  伏衡華不屑地看向靈門方向。

  右手輕擺，補天之門的鎖鏈松動，似有一層門簾輕輕蕩動。其他三位仙人看準機會，迅速逃出靈門封印之地。唯獨金霞天女被簾幔阻攔，無法脫離封印。

  轟——

  下方悍然爆發一道劍意。

  九條龍魂纏繞的金色劍罡，嚇得金霞天女倉促後退。

  “九龍劍鞘！”

  天女鳳眸森然，看向從地面飛上來的傅玄星。

  九龍之力圓滿，傅玄星踏破天門，一舉獲得天仙道果。

  身後有水火陰陽圖高速旋轉。陰陽眼處似有兩道奇怪的靈神在輔佐。

  天女一怔，下意識看向聖宮，但隨後醒悟。

  “不是他，是他身邊那倆護法。賀雲卿的徒弟！”

  恆壽、嘯魚將自身金公、木母靈神投向傅玄星，仿照昔年輔佐伏衡華的方式，輔佐傅玄星調和金木，參演五行。

  天女口誦咒言，一尊尊神靈在靈門周圍浮現。一部分阻撓傅玄星，一部分去掀開簾幔。

  “臭小子，區區一個伱，也想阻攔本天女脫困?”

  作為東萊公認的高階仙人，可不是大茅神洲那種“籮筐式的高階仙人”。

  或許伏衡華在東萊之地，可以與我抗衡。但不意味著，在伏衡華不露面，僅以一座補天靈門牽製，就能把我重新鎮壓。

  三千青絲飄揚，天女法力全開，威勢瞬間把傅玄星轟飛。

  這還是被靈門鎮壓，大半力量被東萊法則壓製的結果。

  否則……

  老娘一根手指就能摁死你！

  眼見傅玄星重振旗鼓，想要再度衝過來，天女不屑冷笑。

  若是老老實實跟著我們計劃走，作為南離那混帳複生也就算了。區區一個斬斷和南離因果的孽種，也妄想擊敗本天女?

  輕抬玉手，正要出手時，突然看到傅玄星臉色一白，體內氣息不斷升落，陰陽失衡。

  “哈哈……小子，拿到九龍劍不好好祭煉，反而對本天女出手。眼下你陰陽失衡，走火入魔，離死不遠了。”

  太玄一脈最不怕走火入魔。可只要出現走火入魔，神仙也難救！

  “不過——就讓本天女送你最後一程，也算了斷你我之間的因果。”

  看著這個由自己推動創造的“生命”，如今又要被自己終結，天女隱隱觸動天機，似乎這也是某種因果循環?

  隆隆——

  雷鳴轟響，神霄驚雷在空中快速跳躍，無數劍光展開迅疾攻勢。

  又有一座八卦陣圖緩緩展開，在天地間圈出八個節點，圈禁補天靈門。

  八卦陣與神霄雷劍暫時牽引天女注意，傅玄星連忙後退，立在空中平衡體內的水火之氣。

  不對，有問題，六哥的道法與我相衝?

  可這麽多年，自己怎麽從來沒有發現?而且六哥調和陰陽，攢簇五行，不是很輕松嗎?

  另一邊。

  伏流徽與伏蓬明合力出手。雷霆如同一頭頭麒麟與咒靈廝殺，八卦陣托在一頭玄龜背部，演化八荒誅仙陣。

  一株株雷霆巨木肆意生長在天空，演化一層又一層霄天雷境。隱約間，似能看到一尊猙獰的魔神在雷國中咆哮。那是雷洲的魔神傳承，伏流徽得燭陰天魔主指點，借此演化神霄天書。

  象征天道正極的雷霆封印魔神本源，且伏流徽斬出的每一劍，都附帶魔神與天道之力。

  劍光閃爍，咒靈紛紛破滅。

  而作為八極書傳人，伏蓬明優勢在於推演和陣法。這個專為金霞天女籌備的陣法，從四姐走的那一天，就開始研究了。

  這個陣法的特性，就是禁錮咒靈，封印天女對外界元氣的所取。

  二人聯手下，天女一時間手忙腳亂，無法再度追擊傅玄星。

  彼時，又有一陣狂風湧動，伏向風跨鳳凰而來助陣。

  還有密密麻麻的符籙在空中鋪展，八條神龍飛入八荒誅仙陣，將陣法威能進一步升抬。

  “龍、鳳、麟、龜……好，很好。”

  天女臉色難看，在四人聯手之下，伏衡華遺留的補天靈門似也有感應。簾幔浮動速度越來越快，門扉周圍出現四瑞神獸圖案，封印之力越來越強。

  ……

  傅玄星艱難地壓製體內暴動的水火二氣。

  恆壽、嘯魚亦是滿臉錯愕，努力幫忙運轉金木之道。

  “三個笨蛋，金公的公是陰相嗎?金公為鉛，真鉛生庚，而庚金非陰，實乃陽金！須知，金公不是金母！你當我的術語是瞎叫喚的嗎！以金公之相，如何合少陰之君，如何演四象之理?”

  衡華嫌棄的聲音在三人意識中回響。

  三人齊齊一愣。

  金公吞火行相克之法，木母攝水走相生之路，這不是你當年締結聖胎的手段?

  怎麽眼下卻不行了?

  “我是造化天道，五行本為一體，五行山法度中何曾弄什麽四象歸兩儀了……傻小子，你的陰陽大道要自四象歸位，還不速速運轉‘陰陽顛倒法’?”

  傅玄星恍然大悟，連忙運轉天罡神通，顛倒陰陽。

  金公靈神化少陰元君，與老陽之火相合;木母靈神作少陽帝君，與老陰之水相合。

  如此，五行四象圓滿，複歸兩儀太極。

  滾滾五行之氣從天地湧動，灌入傅玄星體內形成一絲絲先天陰陽氣。

  嘭——

  五行聚，陰陽動。

  傅玄星肉身炸裂，一顆仙胎迅速收攏所有元氣，重塑真仙之體。

  恆壽、嘯魚感悟陰陽顛倒，靈神逆轉變化之機。二人相視一笑，自行召回靈神，孕育仙胎。

  他二人隨伏衡華五百載，亦受三災之劫，功參造化。

  一個修行金公法，參研地煞七十二變。一個修煉木母法門，演千手千眼大自在法門。二人劍走偏鋒，雖脫胎《造化會元功》，卻各自走出自己的道路。

  眼下，面臨同樣的尷尬窘境——他們找不到成仙機緣。

  二人私下合計，如果再尋不得其他法子，就要按照伏衡華當初的構想，以《金木合丹玉鼎書》進行金木神交互修法，且挑選星象合宜的時刻，借天時人和突破。

  直到被傅玄星施法顛倒，二人方頓悟。

  “金丹門檻的關鍵是五行聚合，而成仙的門檻要徹悟陰陽。不悟陰陽，不得真仙。”

  陰陽均衡也好，陰陽純一也可。

  即便是太陰、太陽道統，也無法純陽、純陰孤立。

  陽極而生陰，陰極而化陽，這也是陰陽之理。

  “我們偏執於一道，陽金、陰木走到極致。想要更進一步，除了彼此相助外，也只有轉化自身了。”

  二人同時運功，剛猛霸道的金氣中驀然出現一絲柔性。生發淨柔的木氣中，也生出絲絲縷縷的甲木氣息。

  曾經被伏衡華教導，卻被他們各自拋在腦後遺忘的辛金、甲木法，再度撿起修行。

  不多時，兩枚仙胎孕育。

  金光閃閃的陽胎內有七十二道地煞玄氣，金公靈神側臥酣眠。如今的金公包含陰陽之妙，實為純陽元神。

  純白流光運轉下的千手千眼法相核心，木母靈神端坐蓮台，亦是陰陽混一之相。

  “成道矣！”

  雖不能立刻成仙，但已打通未來仙路。

  當然，如果伏衡華願意幫忙，他也可以提拔二人立刻登仙。

  只是眼下……

  傅玄星鼓動全力出劍。

  這一劍灌入其全身仙氣，又借此刻天人合一的契機，不斷將天地元氣壓入九龍劍鞘。

  最終，一道萬丈金光煌煌劈出，與伏家四人糾纏的天女再度被打回門扉內。

  “玄星，劍鞘借我一用。”

  伏衡華一聲招呼，直接把九龍劍鞘借走，衝向天仙界最高處的黑洞。

  傅玄星連答應的功夫都沒有，劍鞘就從手中消失。

  “你是真放心啊。就不怕天女抗住我這一劍，真正逃出來嗎?”

  傅玄星搖搖頭，看向補天靈門。

  天女掙扎著想要再度爬出來。可門扉上面的四瑞神獸合力布陣，門扉正緩緩閉合。

  叮——

  絲絲縷縷的玄氣在空中聚合，月華凝作仙舟，東方芸琪的投影下降。

  “陰德昭昭，福禍有報。天女，你雖有舊日之功，然多番倒行逆施，擾亂東萊天命，此刻不當出世。”

  五典成，東方芸琪亦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