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裡面的東西確實是有點離譜的。
它的修為已經達到了……化神之後,半步煉虛的程度。
她應該是一位女性,或者說給人的感覺是一位女性。其實無論是長相還是身材都是中性美,充滿了神性,亦或是魔性的美。
能讓人感覺到她非常的美,卻也僅此而已。
到底如何美,什麽地方美,即使是在場的全都是老牌元嬰,也都是描述不出來的。
煉虛,哪怕是半步煉虛也確實值得元嬰真人們如臨大敵了——
薑師兄早就已經上前一步將宋河護在身後。
春暉真人也已經啟動了聖魂洞天的防護陣法,宛如龜甲一般的玉片將樹冠位置團團包圍。
只能進不能出。
對於元嬰真人們的謹慎,女子一點都不在意。
“吾有一道傳承。”
人影卻只是盯著宋河,嘴角似乎還微微上揚,“凡塵雜念,萬物皆是一場輪回,小友,我們便以此樹作為賭注,可好?”
“賭什麽?”宋河從薑師兄身後走出,直視著人影——他剛剛接到了一道隱晦的波動,是靈葉宗的獨門傳訊方式。
意思大概就是讓他去拖延一下時間。
他當然要去嘗試一下。
“吾身上帶有天坊世界所有的魂靈怨念,吾是一界氣運之人,世界以自身供養我得道,我便需要將它延續下去。”
人影這樣說著,低頭用手指觸碰了一下那顆跳動著的樹心,從她指尖流淌出了黑色的洪流。
隱約可見其中有無數道人影隨著洪流湧入到了樹心裡面,卻怎麽也無法從樹心朝著樹的其他位置湧去。
這就是剛才春暉真人要求宋河拖延時間的原因了——
那陣法不僅僅是鎖住了周圍空間的流動,還將樹心也鎖住了。即使是現在樹心炸了,頂多也就是元氣大傷,還是有挽救的余地的。
“唉,諸位道友,這卻不美了。”
眼見自己的力量無法突破,人影輕輕歎息一聲,雖然沒有露出什麽哀愁的情緒,周圍的修士卻都感覺到了深沉的悲哀之感。
那是神識無法阻攔,直入魂魄深處的感受。
悲哀直入神魂深處。
仿佛不自覺的便要落下淚來。
“七情悲靈!”
春暉真人不知道啥時候已經拿出來了一個花球,拿在手中輕輕搖晃,立刻便有小巧的花朵在周圍盛開。
一朵朵一簇簇,美輪美奐。
春季是萬物複蘇的季節,自然不存在什麽悲哀之情,盛開的花從雖然稚嫩,卻帶著新生的美,讓人忘卻悲傷。
瞬間就擋住了這股奇異的力量。
‘原來這玩意兒還有影響情緒的能力啊。’
上一次使用春寶說白了也就是它自主散發出的靈性和靈力,壓根就沒有輪到宋河掌控。
所以他自然不知道春寶到底有啥奇異的偉力。
不過想來堂堂四季仙寶要是只有那點力量,那確實是說不過去的。
宋河猜測這玩意肯定還跟“春”有關系,估摸著也會有專屬的符紋才對。
起碼能跟月寶掰掰腕子?
“前輩,你雖然修為至半步煉虛,卻是靠著世界崩壞之後的余燼,在我們這裡可是鬧不起風浪來的。”
拿著花球的春暉真人呵呵笑道:“你想與我這師侄談些什麽便明說就是,反正我和師兄弟們已經有了將此地炸毀的決心。”
嗯,這會兒的她壓根不像是笑的溫婉大方的掌門道侶,而像是一個手裡拿著巨型爆破符寶的性格不穩定的瘋子。
似乎一言不合就要炸給人看了。
可是不得不承認她這一言不合就要掀桌子的舉動真的有用。那道人影又是輕輕歎氣,卻是將那股縈繞著的悲苦之感散去了。
顯然是認慫了。
“道友,我身上有天坊世界所有的魂魄殘留,其中傳承數量自然是不用多言,你們守在那崩壞的世界不就是為了傳承麽?
只要答應,我便給你們這些。”
眼看威逼不成,這位能屈能伸的前輩便想著利誘,她伸手輕輕一揮,那些無法進入到樹身裡面的魂魄便開始做起了……演示。
那似乎是一種特殊的鍛造手法,或者說是煉器的手法,用的並不是常見的靈材,而是人的情緒。
眾所周知人都有七情六欲,即使是修心的修士也不可能完全斷絕,涉及到這方面的術**法那更是數不勝數。
然而將情緒實體化並且當做煉器材料的,那還真是少見,其實也都是因為情緒這玩意想要轉化為真實存在的材料困難至極。
就連對於這方面研究頗深的佛門修士都沒啥特別高效的法子和效率。
她指著影子說道:
“正如諸位所見,我們天坊世界擅長的便是將情緒化作煉器的材料,其中手法和獨有的陣法我都可以傳給諸位道友。”她的語氣略微有些自傲,看著宋河。
“只要我和前輩賭一場?”宋河無奈地搖搖頭:“為何前輩偏偏盯上晚輩我了呢?”
“因為小友剛才那道光,能讓我歸於永寂之中。小友有沒有想過如果連魂魄都不完整,只剩下這道意識的我們,如何能夠安眠。”
永寂?安眠?
想要安眠那還不是簡單的很。
這種殘缺的魂魄碎片只要想死,那就能自我崩解,就連轉世輪回都不會有。
那麽……
“前輩的意思是想要長存於世?”宋河驚訝。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
人影沒有掩飾自己的**,目光灼灼的盯著宋河:“只要道友能夠化解我體內這些殘存魂魄的執念,我便算是完成了天道所托,為這些傳承找了一個合適的主人。
天道已經崩毀,一切自然由我決斷,我覺得小友是可以托付之人。
此事結束,我便能純淨無暇,屆時只要有容身之所便能長存。”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又看向了這裡能做主的春暉真人,誘惑道:“吾身雖然已經崩朽,但記憶之中還殘留著幾個世界的坐標。
只要道友願意,我便和盤托出,充當各位的引路之人。”
可以看得出來這位前輩真的相當的著急,完全沒有剛剛出來時候那種運籌帷幄的樣子了。
這其實在談判裡面是相當劣勢的,只要你先急了那就說明你有所求,主動權可以說完全遞到了春暉真人的手裡。
‘因為是魂魄狀態的原因麽?所以導致控制不住情緒?’宋河若有所思。
身處在師長們的保護之中,即使是這所謂半步煉虛的魂靈也沒有給他帶來太多的壓力,反而讓他覺得……貌似還真的可以談談啊?
“這事兒我卻是不能立刻答應,前輩可以稍等片刻,我需要和同門們商量商量。”
春暉真人說完,搖動手裡的花球,花瓣頓時形成了一道半圓形的碗裝護盾,將人影扣在了裡面。
後者也完全沒有反抗的意思,只是悉聽尊便。
等到解決了她之後,幾位元嬰真人沒有說話,只有春暉真人注視著宋河,鄭重地詢問道:
“宋河,你可有把握?”
“有。”
宋河點了點頭:“若真是和她說的一樣,那弟子是有把握可以化解掉那些魂靈的怨氣。
如果弟子僥幸成功,不僅能為宗門得來一道完整的傳承,還可以得到幾個世界的坐標。
無論如何弟子都願意嘗試一番。”
事實上就連天道的怨氣他都能夠化解掉,那向日葵的力量想要化解掉這些怨氣應該也沒啥問題。
再怎麽深沉的怨氣,難不成比得上天道?
“想來飛羽應該已經和你說過了此事的獎勵,莪便再給你一個好處吧。”春暉真人滿意道:“若你能成,這道傳承待編纂成冊之後,便交給你一份吧。”
啊?
周圍的元嬰真人忍不住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這可是一個世界的傳承啊,雖然僅僅是煉器這一道,可涉及到七情六欲,還能夠將情感實體化,上限怎麽都不會低吧?
要是說的嚴重一點,光是這道傳承就足夠在靈葉宗新開一個峰一個堂來進行試驗和補全了。
其中的利潤和能帶來的聲望……
那可都是巨大的。
“弟子惶恐。”宋河深吸一口氣,剛剛下拒絕便聽到春暉真人說道:“就當是我替那些不懂事的師弟給你賠罪道歉吧。”
呃……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宋河可真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來了。
很顯然,此事已經從他自己一個人的事情上升到了星恪真人和衍道真人的高度。
明擺著給好處,還能不要?
“既然師叔這樣說了,那弟子就卻之不恭了。”宋河行了一禮。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就是簡單很多了。
春暉真人解開了周圍的一切束縛,然後看著那道人影將自身和冤魂全部都湧入到了樹心。
無數道冤魂如同入川歸海。
通過樹心傳送到了萬象聖魂樹的各個枝丫,聖魂樹所開出的識花都被這股黑色的力量汙染。
甚至整棵樹都化作了一棵黑色的怨氣之樹。
看似是將樹木汙染,可實際上……這樣一來那些傳承就會真正進入到識花裡面,只需要將怨氣化解,就可以獲取到其中的傳承。
一勞永逸。
賭局算是正式開始。
接下來就是看那道人影完全腐蝕掉萬象聖魂樹,還是宋河能夠及時地化解掉這些魂靈所帶的怨氣。
本來宋河以為這是個簡單的事情。
結果卻出乎意料——在他親自觀察和體驗了這些漆黑的識花裡面所帶的怨氣之後,頓時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怨氣,來自於七情六欲。
裡面各種各樣的**僅僅是看了一會兒,宋河便覺得自己都要不乾淨了——想想都知道死亡還殘留的**到底有多恐怖。
想要解決這些**就需要宋河真正沉浸進去,理解這些**,簡單來說就相當於讓他去產生了這麽多的**。
要不是好歹體內也有一整個世界,他都覺得自己要受不住了。
可這還不算完,更讓他覺得頭疼的是,即使是調律向日葵的力量想要解決這些**也不容易。
簡單來說就是需要先滿足他們的**,然後才能通過向日葵的力量平複。
就像是一鍋煮沸的水,如果不先停下火焰,就算是往裡面放冰塊也是沒啥用的。
當然,冰塊放多可能還是可以的。
但是呢……冰塊放多就可能會導致這些本來就不穩定的情緒殘留體直接消散不見。
裡面的傳承自然也就沒了。
光是統計這足足上萬朵識花和裡面帶有的各種情感和**, uukanshu 就讓宋河花費了足足一個月時間。
由於這項工作格外繁重,他又不願意假借他人之手,所以只能自己來,也就導致他連裝聖魂真人去鎮壓這事兒都沒啥感覺。
不就是一個元嬰麽?
比起來他的大事可真的不算重要。
“到底應該怎麽滿足他們呢?”
等到整理成冊之後,宋河又陷入了糾結之中,其實如果他足夠有耐心,是可以一個一個將這些怨念安排好的。
但是問題就是時間不站在他這邊。
根據腐蝕的進度來看,頂多也就是一年時間,就會被完全侵蝕,屆時萬象聖魂樹就會淪為那位煉虛的巢穴。
雖說宗門長輩這樣不慌不忙肯定是有方法解決,可再怎麽說也是他接下來的任務,如果完成不了那不就丟人了?
福利也跟著飛了。
所以他很焦急,好在這個時候,有一位熟人來拜訪了。
“小師弟,師兄我是來兌現承諾的。”
陸師兄出現在了他的洞府外面。
此時的陸師兄身上穿著一襲長袍,但是這袍子露出了胸脯和腹部,卻將脖頸遮擋的嚴嚴實實。
下半身更像是就用麻布裹了一下,露出了強健而有力的大腿,赤著雙腳。
看起來著實是非常狂野。
跟陸師兄平日裡溫文爾雅的樣子完全不同。
最重要的是在他的頭頂,多了一個鹿角……那像是由彩虹之光凝聚而成的鹿角配合上他這身裝束。
狂野之中又有優雅。
這種裝束確實是見所未見,但真的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