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認為既然藏史竹書起作用了,那就說明這裡即使是宙光之河,也肯定跟外界有通道或是縫隙產生了聯系。
宋河跟她都想找到這道門戶或者縫隙。
造畜神教作為造畜之法的來源,肯定有辦法能夠解除三位道友身上的惡術,這也算是一條穩妥的後路了。
畢竟誰知道隻吃極甜蜀黍能不能解決呢?
有更多的準備顯然是好的。
“那就拜托道友了,道友記得,若是有什麽發現,要立刻讓子鼠來通知我!”
“道友放心,有子鼠在,我是不會再暈過去的。”遠奚揮揮手,隨後遠去。
而宋河目送著她離開之後,轉頭做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也就是種地。
那些極甜蜀黍還是要種的。
且不說那小木屋中的存在需要蜀黍晶丹,必須要滿足他的要求。
況且,這三隻牛也需要。
盡管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決定性的作用,但吃下,應該還是能緩解一下的,不說解除吧,起碼讓他們的神識能恢復恢復。
不然造畜之法持續的時間久了,是真的會蒙昧靈台識海,會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作為小隊的隊長,宋河還是有這個責任和義務的。
他迅速勘察了一下這裡的靈田。
結果發現構成靈田的土壤並非是靈葉宗常見的“載靈壤”,而是一種非常怪異的靈材——裡面似乎混雜了諸多無法辨認的不同數量的靈材。
簡單一點來說,與其說是靈田,倒不如說是什麽法寶處理廠或者垃圾場才對。
只是簡單的勘察,他就可以確定這土壤裡面的靈材數量超過五十種,其中不乏一些不在五行之列的怪異靈材。
要是這樣的靈壤在靈葉宗裡面,絕對會被天問堂的府靈當做奇跡給記錄下來的。
因為,這靈壤居然出乎意料的,對於靈植的生長很有好處,能夠提供絕大多數靈植的生長需求。
最重要的是裡面還有一種平和的時間之力,能夠加速靈植的生長。
這種力量均勻的分布在靈壤之中,在宋河的觀測之下主動向著極甜蜀黍的根部纏繞而去,緩慢地加速它的生長。
根據面板,可以看得出,這種加速生長的幅度大約有三成,算是很不得了的了。
宋河蹲在地上,手指輕輕撫摸著土壤,忍不住讚歎道:“真是神奇,這簡直都能稱之為宙光靈壤了!”
他這會兒有點蠢蠢欲動想要掘地三尺。
要是能解析出這些靈壤的靈材配比和構成,上交給天問堂,絕對是一筆相當大的功勞。
要知道靈葉宗沒少在宙光之力上下功夫,想要將宙光之力融入大地,潛移默化的影響靈植。
但一直沒有成功。
事實上,現在靈葉宗使用宙光之力的法子更多的還是直接用它催熟靈植。這樣做有好有壞,好處是能快速獲取足夠年份的靈植,壞處是需要更多的資源以及靈植的品質會不太好。
所以靈葉宗就想通過土地,將宙光之力當做一種可以隨意支配和利用的靈力,為靈植提供力量。
然而,
作為最神奇的力量之一,宙光之力就連玉田仙土都無能為力,根本就無法調配,靈葉宗就算是想要用鈔能力解決都不成。
結果沒想到居然在這裡見到了!
“唉,見到寶山而不能取,真是痛苦。”
強忍住蠢蠢欲動的心,宋河老老實實地種植起了極甜蜀黍——他沒有給這些蜀黍添加什麽詞條,只是用彌神樹裡面調配的靈液幫助它們生長。
他很謹慎,鬼知道這些極甜蜀黍有沒有什麽陷阱,反正能完成任務,還是平緩過去吧,別搞什麽么蛾子。
就這樣,很快便過去了十日的時間。
在這期間,他非常緊張自己服用的那顆天嬰丹會不會效力過去——畢竟只要一個月的時間。
種地倒是沒啥問題,種多久都行,但要是丹藥時間過去……那可真就麻煩大了。
沒有元嬰級別法力的他,到底是有點難受,諸多秘法都無法用出。
為了避免這種尷尬的情況出現,他想方設法用宙光河引跟葉子符寶的力量封印住了丹藥的效力,將元嬰纏繞了起來,迫使它陷入沉睡。
如此一來,只要他不調動元嬰之力,丹藥的效力就不會流逝。
解決了這件麻煩事之後,他終於可以安安心心種田。
在他的精心照料和三隻牛辛辛苦苦的墾地工作,這些蜀黍又有靈液和宙光之力的幫助,幾乎是一日一熟,已經收獲了很多很多。
足足有幾千斤之多。
堆滿了整整一個山谷。
有了足夠的數量儲備,他就開始鑽研起了如何煉製丹藥。
煉丹這門學問博大精深,他頂多也就是初窺門徑罷了……不過,乙木葫蘆小木倒是了解甚多。
蜀黍晶丹,小木是會煉製的。
但他不打算將這隻丹爐放進彌神樹內,鬼知道這奇異的法器上面有沒有什麽貓膩,來歷不明的東西可不能隨便亂吃。
不讓小木動手,自然只能他親自來煉製。
努力鑽研之後,他有了底氣。
這種丹藥以蜀黍這種靈植為主材料,輔以碎晶草的汁液跟其它三種靈材,算是三階的靈丹,煉製難度不高。
主要作用就是……充饑。
它就像是一種高級版的辟谷丹,不僅僅能讓修士感覺到飽腹,還能提供諸多靈力以及溫養經脈的法力。
服用之後,它會源源不斷的供能。
這種丹藥跟辟谷丹自然是有聯系的,其實蜀黍就是高粱,在修仙界其實是一種使用相當廣泛的靈植。
很大一部分辟谷丹就是以高粱為主材料的。
此外,許多靈獸也很喜歡蜀黍這種靈植,釀酒的修士也極其偏愛高階蜀黍釀製出來的高粱酒。
據宋河知道的,靈葉宗的酒樓就有一種名喚“宵光瓊液”的酒,就是用“宵光蜀黍”釀造的。
一壺要賣一個極品靈石。
宋河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偷摸移栽幾株幼苗到自家的彌神樹裡面,試著釀酒了。
“嗯……還是先煉丹吧。”
思考過後他決定還是先做正事。
至於極甜蜀黍跟這些靈壤,他會開口向小木屋中的存在討要,還是不偷偷摸摸取了。
他決定之後便盤坐在了丹爐前,先是將自己的靈力流遍丹爐,適應了一下丹爐內部的法陣,又試著控制了一下火焰。
結果還算不錯。
這丹爐的材料是“綠銅瑕金”,控制起來並不算很麻煩,那火焰倒是有點小麻煩,不過宋河經常調控地脈,也算是很快解決了。
此時,小木也將材料都處理和準備完畢了。
這也就是宋河能煉製了,隨便換個人都不可能有這麽充沛的材料供給,更別說煉丹了。
他很快便進入到了沉浸式的煉丹之中。
盡管是第一次煉製這種丹藥,但材料和手法都好,所以第一爐煉製的相當成功——足足出了九枚成丹,且都有兩條丹紋。
得到了丹藥之後他迫不及待地就拉來了一頭辛辛苦苦開墾土地的牛,喂給他吃了一顆。
“哞~”
牛慢悠悠地嚼著,發出了愉悅的叫聲。
它的瞳孔已經充滿了憨厚和純真,完全沒有修士應該有的靈動和深邃——見到這一幕,宋河就知道,數量不夠。
於是他加緊加急煉丹,然後一顆接一顆地喂給牛吃。
在他堅持不懈的努力之下,老黃牛吃了足足一百二十顆——也就是相當於一葫蘆的丹藥之後,終於有了變化。
它嚼著嚼著就呆愣在了那邊。
然後以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和目光看著宋河,嘴巴裡面發出了可憐兮兮的“哞”聲。
宋河立刻就知道這是誰了。
“易塵道友?”
“哞!”
老黃牛興奮的點點頭,用碩大的牛頭就想要蹭一蹭宋河,後者頓時一陣惡寒,連忙躲開了。
天老爺,你一個男性修士這樣……簡直都能算作黑歷史了。
看來這家夥身上的獸性還是沒有完全驅除,不然一個合格的,高冷的劍修,再怎麽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吧?
他按住牛頭,注視著對方的眼睛,用上了一絲法力,說道:“道友,你要好好配合我,可能會很痛。”
回答他的是一聲堅定地“哞”。
嗯……看來這家夥除了獸性還是有血性的。
確定了易塵會配合之後,宋河手指在牛皮上撫摸,靈力在他的指尖流動,當做畫筆和推子使用。
要剝掉這張牛皮,還不影響到易塵,當然是需要一些很精妙的手段,所以牛毛肯定是不能留的。
他需要直接在牛皮上描繪陣圖。
於是,伴隨著牛毛紛飛,一炷香時間之後,他留下的靈力已經化作了七彩的線條,看上去就像是一幅星圖一樣。
星圖覆蓋了整隻光禿禿的牛,從他鼻子上的牛鼻環為起點,到尾巴為終點,流光溢彩,簡直就像是一盞牛型燈具。
被他這樣剃了個乾乾淨淨的易·牛·塵當然是很尷尬,甚至都有點坐立不安了。
“忍著點!”
做完了準備工作之後,宋河又取出了棉花貓準備好的一件小衣服給他套上,接著又喂了不少蜀黍晶丹,同時還放著非常柔和舒緩的音樂。
這些都是為了讓他身上的怨氣能夠平複——有吃有穿有音樂,牛皮內部的怨氣自然很好的被壓製住了。
易塵也有些昏昏欲睡。
這表示他的方法起效了,不然按理說,被化畜之法折磨的牛是絕對不可能睡得著的。
那痛苦和折磨將會伴隨他們到生命的盡頭。
宋河耐心的等待著,一直等著他將睡未睡之際,果斷伸出手,猛的一扯那隻鼻環。
先前描繪的星圖也開始起效,它們深深地埋入到牛皮內部,開始流動,起到一個順滑的作用。
先前那些準備工作都是為了這一刻。
隨著他發力,整張牛皮就這樣被他從鼻環那邊直接拉了下來,血淋淋的,帶著滔天的怨氣和血腥的味道。
然後……牛皮下面是彎曲著膝蓋匍匐在地上,渾身全是血跡,未著片縷的易塵。
牛皮被宋河這樣強行拽掉之後,他非但沒有恢復原狀,反而還兩眼一閉,當場就暈了過去。
看起來著實是狼狽至極。
見狀,宋河終於松了口氣。
昏過去可不是壞事,睡眠是最好的修複方式之一,陷入重傷能好好睡一覺,等到醒來基本上就可以恢復正常了。
他這一睡過去,自己接下來的手段也能順利進行——這家夥臨睡之前將所有防護手段全部撤去,要是宋河這會兒想殺他,甚至只需要動動手指頭而已。
“呼,還好成功了……這小子還挺信任我的。”
他欣慰的點頭。
隨即立刻將暈過去的易塵送到了彌神樹之中,拜托小木給易塵處理——他身上那些血都是帶有怨氣的血,皮膚的損傷也需要治療。
挺麻煩,但是有足夠的資源也就不那麽麻煩了,畢竟沒有被化畜很久,還沒有到無法治愈的階段。
有了第一次成功,他的膽子立刻就大了起來,開始對剩下的兩隻牛進行處理。
結果很是喜人。
都非常成功,而且還是一次就成功了。
剩下的兩人也都被他送入到彌神樹中接受治療,而他則是看著地上那三張血淋淋的牛皮和依舊鋥光明亮的鋼環,有些猶豫。
“要處理掉嗎,還是說……”
在這些牛皮脫離的一瞬間,他就感覺到這些牛皮是有“生命”的,屬於老黃牛的冤魂並沒有完全離去,附著在了上面——
這不,它們已經“站”了起來。
血淋淋的牛皮之下空蕩蕩的,眼珠子那邊更是黑洞洞的,直勾勾看著宋河,頗有幾分詭異和恐怖。
清風拂過,它們跟周圍茁壯生長的極甜蜀黍簡直是兩個極端——生機和死寂。
空氣中縈繞著的,是深沉的怨氣和死亡氣息。
宋河面對這些忽然站起來的家夥,清澈的眸子裡卻滿是憐憫和歎息。
他難得的陷入長久的沉思之中,思考著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拯救它們,或者說還是直接乾脆利落地終結它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