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奚被蓮子師兄盯上,瞬間就感覺頭皮發麻,渾身汗毛炸開,哪怕是在被吊著也瑟瑟發抖。
她有預感,如果不能說服這位大能,絕對會死。
天地良心,她卜算出來的未來裡面可不是這樣的啊——正常的情況不應該是他們在這裡祛毒之後被房日兔安排去取寶,然後一起配合著將兔子給逮住變成星宿麽?
借助不變不移的星宿之力,他們可以解除恆之神通和青銅樹之毒,成功得到被天機門封印在宙光之河裡面,遺失了的青銅傳承。
然後就是瓜分寶貝,皆大歡喜的結局。
她拿到了宗門丟失的最重要的傳承,宋河抓到了星宿,其余幾人也各有收獲。
怎麽莫名其妙的跑出來了一位蓮子化身的大能,還是化神級別的戰力?
她張了張嘴巴,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將自己從宗門那邊看到的卜算的過程和結果全部說了出來。
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麽“天機不可泄露”了,有這位蓮子化身的大能在這裡,就算是有問題,那也會變成沒問題的。
隨著她的講述,宋河幾人的表情很是微妙。
因為在她的描述裡面,不僅僅宋河會付出一些代價,其它幾人也會付出一些很重的代價。
比如感業會被青銅造物裡面的缽盂給吞進去,體驗一把由流動的時間變作永恆不變的寂寞的感覺。
易塵則是會無法摧毀青銅盾牌,自己的劍心受到一些影響。
陸硯澤會失去一隻手臂。
雖然跟收獲比起來這些代價算是微不足道,但是被隱瞞的感覺實在是很差勁,幾人的臉色黑的要命。
原來,原來是這個樣子麽?
可惡的天機門,總是說一半藏一半。
你早點說出來豈不是能避免這些事情的發生麽,虧我們還那麽相信你,結果還是想坑我們!
房日兔的表情也越來越勉強,一張可可愛愛的兔子臉硬生生變成了黑色,如同墨汁。
它聽完之後忍不住說道:“你還真信伱們的卜算法術麽?”
此時的房日兔簡直是要炸開了。
自己居然被人給陰了?
明明是好心,還特地跟龍老大打了招呼,準備來刷一刷宋河的好感。畢竟它們遲早是要回歸靈葉宗的,有個人能幫著說說話也能避免一些不忍言之事的發生。
牛金牛已經給了不少好處,昴日雞還特地用某種神力複製了一棵彌神樹送給宋河當做禮物。
但是它覺得還不夠,打算把天機門的燭九陰和青銅傳承“搶”一部分給宋河。
如此一來,宋河肯定就不會在意那麽多了。
結果呢?不僅僅事情沒有辦好,差點被青蓮化身給打死了!
‘氣死,早知道就直接跟宋河說了!’
它憋著一口氣,惡狠狠地說道:“你不知道卜算術不能測算群星嗎?星恪一脈的傳承來自於寰宇星空,憑什麽你們能卜算的到?”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它心中卻在犯嘀咕:就算是星恪一脈特有的星空靈力也不該誤差那麽大,除非裡面涉及到的人不是這方世界,或者……早就跳出既定的命運之外。
當然,它從來沒懷疑過宋河會是天外來客,曾經它們還在星恪真人手下的時候,也沒少關注宋家的事情。
若宋河真的是什麽天外來客,壓根就不可能得到如今的地位,更何況還有秋神親自測試過。
經過這件事情,此時房日兔反而能確定一些事情了——
宋河能在詛咒下擁有靈根,還成功得到了合雲洞天的命寶果,甚至後來還跟天道有了密切的聯系。
這絕絕對對是氣運超然。
還不是一般的氣運。
畢竟……詛咒宋衍道的可是傳說之中的七葉圓光堇,那是能夠讓一位修士向下七代都無法成功悟道,甚至連靈根都無法產生的毒物。
那可是代表著“仙凡”之隔的“凡”。
和靈葉宗正在盡心盡力培育的賦源寶樹進化的頂點代表的“仙”是絕對的兩個極端。
‘要是星恪願意把我們交給宋河,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房日兔陷入沉思。
而一旁的遠奚被房日兔這麽一頓猛噴,臉色也很不好。
再怎麽說她也是天機門的核心弟子,宗門榮譽感還是有的,被噴自家宗門沒用,當然是生氣的。
但是呢,她也確實很懷疑是不是真的涉及到宋河的事情都會無法卜算——先前那卦象貌似就沒有起作用。
所以……
‘我最擅長的卜卦之術要失效了麽?這可如何是好!’遠奚心中很是無奈,乾脆閉嘴不說話了。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易塵憤憤不平地說道:“遠奚道友,原來你是打著這種主意,卻要我們平白受罪,在下記得了!”
感業雖然笑著,嘴巴卻也是不饒人:“有因便有果,道友這樣貪心的因,便造就了此時的惡果!”
這話算是給她留了一點點面子,不然簡直就是指著臉罵:你應得的!
他們倒不是在意這麽一點痛苦。
但是這樣遮遮掩掩不肯明說,還是讓他們覺得有種被算計了的感覺,特別是……這樣的痛苦原本是不用遭受的。
所以,即使是他們知道天機門內部那“天機不可泄露”的原則,照樣是對著遠奚一陣冷嘲熱諷。
遠奚更氣了,但是又無可奈何。只能腹誹這些家夥不懂天機不可泄露的嚴重性,要真是直接和盤托出,萬一隔牆有耳發生什麽變數又怎麽辦?
蓮子師兄聽了這麽多的樂子,勉強算是接受了遠奚的說法,他挪開了身子,放開房日兔。
鬧劇暫時告一段落。
他站在一旁,語氣冷漠道:“既如此,我在這裡,那青銅傳承的寶貝自然該由宋河師弟佔大頭!”
“……”
幾人的臉色明顯變化——和剛才被遠奚騙了的變化還不一樣,這是真的感覺到了肉痛的變化。
宋河先前已經得到了寶物,而且收獲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多,現在又要佔據大頭,是真的有點不能接受。
他們的神色被宋河盡收眼底。
‘唉,要是蓮子師兄真的這樣強硬的要求,恐怕隊伍的心要散了。’
他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隨後用面板將「青銅樹之毒」這個詞條直接收了起來,手臂輕輕一揮。
“嘣!”
束縛著他的藤蔓直接崩斷。
他不緊不慢的身子一晃,就站在了地上,身上的世界道袍以及腦後的彌神輝光重新出現。
表情很是淡然。
同時,他身上的氣息恢復到了最佳的狀態,掩飾不住的仙氣四溢。
在場的人包括房日兔在內都掩飾不住的震驚。
“你……”
“宋道友?”
“你解了毒,這才第一日啊!”
他們全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要知道這可是青銅樹的毒素啊,他們都親身體驗著呢。
要是持續下去,就連化神都會身隕道消。
結果呢?
人家宋河就這樣解掉了。
看氣息絕對不是強行撐著,而是絕對已經徹底恢復。
忌憚。
此時他們心中是深深的忌憚。
由於宋河幾乎不怎離開靈葉宗的山門,所以導致他們的情報非常非常的少,可以說在所有靈葉宗的核心弟子裡面,就宋河最神秘。
誰都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麽樣的手段。
這會兒宋河忽然又展露了這麽一手,旁邊還有一位大佬虎視眈眈。他們覺得,可能真的是不能獲取到那些傳承了。
然而宋河卻微微一笑。
“我們一同來此,也算是難得的緣分,若真有緣得到那些寶藏和傳承,合該平分。”
此話一出,幾人頓時更加震驚了。
這這這……這是宋河在這樣的情況下能說出來的話嗎?
他可是佔據絕對優勢,立於不敗之地的啊!
蓮子師兄皺眉:“師弟。”
星恪真人花費了神通法力,為的就是讓他來幫助宋河,但是宋河卻想自退一步,說實話他有些不喜。
靈葉宗星恪一脈的弟子什麽時候需要這樣了?
該搶就搶,就算是回去有人找他算帳,也有個子高的撐著,反正到手的東西是絕對別想吐出來。
宋河感覺到了蓮子師兄的不滿,卻只是笑了笑,悄無聲息地對其傳音道:“師兄,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你的本源不該耗在這種地方,放心便好,我不會吃虧的。
不過還需要您跟我演出戲,您對我現在是不是很失望,很憤怒?”
所謂聞弦歌而知雅意。
蓮子師兄頓時就理解了宋河的意思——他是暴躁,但是一點都不傻。
‘這小師弟心也不是很乾淨的嘛。’
他心裡心滿意足,但是表面上卻怒氣衝衝,手裡的蓮藕刀對著宋河一指:“你師父好心派我來幫你,你卻這般爛泥扶不上牆!”
孩童那白淨的臉蛋布滿了憤怒的紅暈,甚至化作了實質化的火焰升騰。
似乎是忍無可忍,直接對著宋河遠遠一揮:“你既然覺得有本事不用我幫,那就試試我的刀利不利吧!”
那看起來很滑稽的蓮藕刀一揮,卻夾雜著青色的蓮花花瓣以及無垠的混沌之光,內裡有極強的殺意。
易塵和感業還有陸硯澤頭皮發麻。
他們幾人修煉的法門可以讓他們感覺的到,這刀氣絕對是衝著殺掉宋河去的,肯定不是什麽作秀。
“別!”
正當他們幾人覺得宋河這下一定要倒大霉的時候,地上的兔子一聲怒吼,隨即一蹦而起,然後直挺挺地撞到了刀氣之上。
伴隨著讓人牙酸的切割聲,可憐的兔子頓時被刀氣切成了無數塊,撲簌簌地兔子塊落到了地上,血肉模糊之中卻有蓮花生長。
“……”
這突然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包括宋河跟蓮子師兄。
誰能想到這隻兔子忽然鼓起勇氣,直接撲上去了呢,蓮子師兄還想著只是重傷,不會讓宋河致命。
結果這下倒好,兔子死掉了。
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蓮子師兄居然覺得有那麽一點爽快,直到他看到兔子的肉塊裡面突兀出現的一根金色的龍角。
它看起來很是小巧精致,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根金色的竹筍,表面還有螺旋狀的紋路,簡直就像是精美的法器。
隱藏在青蓮之間,不是很起眼。
然而,蓮子師兄的表情瞬間就是一變。
“亢金龍!”
他只是來得及喊了這麽一聲,從那金色的螺旋角裡面就迸射而出一道金色的光束,速度極快,瞬間就穿透了蓮子師兄的身體。
發射出這道光束之後,它便崩解來。
光束的威力極強,蓮子師兄的身體從光束穿透的位置開始崩解,只是眨眼間就化作了灰燼,重新變回了蓮子,悄無聲息地落下。
宋河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將蓮子一把撈住拿在手中,看了一眼面板。
結果神色有了一點微妙的變化,但是轉瞬即逝,立刻就變成了一臉的悲傷和憤怒。
“師兄!”他顫抖著撫摸了一下那顆蓮子,怒道:“亢龍有悔,這是亢金龍的神通,你這廝!”
身為修士,他的演技當然是非常的不錯。
況且現在的情況是真的很離譜。
蓮子化身想對宋河動手,房日兔擋刀,然後又被兔子體內的一道術法反彈而死……
這也太奇怪了吧?
幾人這樣懵逼,而在他們看不到的高處,正有一位頭頂著金角的青年和一位留著白發,長有虎耳的壯碩男子站著。
兩人的表情也很微妙,不過像是在憋笑。
亢金龍眨眨眼睛,對身邊的人詢問道:“你說宋河發沒發現那家夥只是沉睡了?”
“應該是發現了吧。”尾火虎同樣是笑道:“這下也是省去了咱們的麻煩,你說房日兔怎也那麽心有靈犀呢?
雖然死不了吧,但她這樣撞上去,單單是復活就需要一些時日吧。”
“呵呵,或許它一開始就跟蓮子溝通好了吧,不然你覺得它會認不出咱們兄弟姐妹們麽?”亢金龍意味深長。
“得,都是裝的啊?”尾火虎露出了看髒東西的表情:“你們倒是比天機門的修士還要髒!”
“那不然呢?如果它們兩個還在,接下來的事情就太簡單了,太簡單得到的東西可不會珍惜。
況且哪裡能讓合雲玩的開心?”
亢金龍說著,目光朝上看去。
穿透了厚重的雲層。
嘴角抽動,臉皮抽動,皮笑肉不笑的:“您說是嗎?合雲姐姐。”
“嗯。”
合雲端坐在一根灰藍色的樹枝上面,笑的陽光燦爛:“那燭龍的事情就交給你們倆了,看看宋河能不能和他師父也心有靈犀。
我就先走一步,下一站見!”
她乾脆利落地擺擺手,消失不見。
她身下的樹枝直接就枯萎掉了。
亢金龍和尾火虎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了玩味的神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