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度如同鬼魅一般竄進房間,依照原來的方法把窗戶關上,解除易容術,恢復侍從的偽裝以後,若無其事地躺回床上裝睡。
不多時,四名婢女先後蘇醒,面上是如出一轍的迷茫之色。
“怎麽回事?”
她們互相傳音,頗是有些摸不清楚狀況,若不是大家都有一樣的感受,還以為方才發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尤其是正對床榻的那名婢女,更是感到莫名其妙,她還記得,自己那會眼前一花,然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究竟發生了什麽?
難道是二少爺命令她們看著的女修……但也不對啊。
這名婢女有些摸不著頭腦,她蘇醒以後第一時間查看床上的情況,發現人不但還在,而且還睡著了,沒有任何異樣。
注視著葉翩然的睡顏,她更困惑了,打開房門詢問外面的守衛,也隻得到一個沒有異動的回復。
守在此處的可都是練氣圓滿的修士,既然他們都這麽說了,那應該就是真的沒事了。
畢竟床上那人,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避開這麽多人的耳目。
如此想著,婢女放下心來,繼續守在床前,等待二少爺的下一步命令。
……
顧雪苒隨著陳星越進入陳府內宅,談笑風聲之間,把自己的家底交代了個一乾二淨。
當然,是顧雪的家底,而不是她的。
陳星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借著上茶的名義,向旁邊的侍從使了一個眼色。
侍從領命退下,片刻之後,又急匆匆地跑回來,一個滑跪倒在陳星越腳邊,滿頭大汗,逼真之極。
“何故如此驚慌?”
陳星越不悅蹙眉,朝顧雪苒投去歉意一笑,而後厲聲喝問道。
“不,不好了,二少爺……”侍從斷斷續續地說道,不知是出於緊張還是勞累,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那位貴客,顧小姐的侍衛,在與三少爺交談閑逛的時候,不知何故忽然暈倒了!現在正在休養之中,有三少爺在旁照看……”
“什麽!”
聽聞此言,顧雪苒大驚失色,頓時拍案而起。
“顧小姐少安毋躁,有我三弟在,想來沒什麽大問題。”
陳星越眼見目的達成,咳嗽一聲,忙站起來好言安慰,期間狠狠瞪了一眼侍從。
“不長眼的東西,還愣在這裡做什麽,帶路!若是氣壞了顧小姐的身體,本少惟你是問!”
“是,是……兩位請隨我來。”
侍從一陣點頭哈腰,先行走在前面引路。
途中經過方才葉翩然裝病離去的庭院,顧雪苒停下腳步,看向陳星越。
“不知陳少將阿羽安置在何處了?我要見她。”
陳星越不疑有他,喚來仆從把人請來。
廂房之中,葉翩然滿眼迷朦地被婢女叫醒,見她如此模樣,婢女這才真正松了口氣,把她帶去院中。
“阿羽,你怎麽樣了?恢復得還好嗎?”
二女甫一見面,顧雪苒便關切問道,神情做不了一點假。
“見過小姐。”葉翩然行了一禮,頷首道,“我睡了一覺,感覺好多了。”
“那便好……”
陳星越在旁看著二女互相關心,始終面露笑意,在適當的時候插話打斷,繼續把她們往外引去。
片刻後,她們在外院的一處廂房中見到了昏迷不醒的鄭祿,後者不知為何印堂發黑,竟是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
“這是怎麽回事?”
顧雪苒眉頭緊鎖。
“我也不知。”陳書睿搖頭,頗是真情實意道,“我本來正在與顧道友交流修煉心得,帶他參觀一下府內陳設……卻不料,他忽然一下昏倒在地,把我都嚇了一跳。”
幾人又交流了幾句,卻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命人把鄭祿抬在擔架上,隨二女一起離開陳府,回到落腳的宅院。
神奇的是,一離開陳府地界,鄭祿的情況便開始好轉起來,更是在途中幽幽醒轉,隻發愣了一會兒便恢復如常。
他從擔架上下來,把陳府的仆從打發離開,又設下隔音結界,向二女傳音說明情況。
原來,鄭祿之所以變成這副模樣,也是他裝出來的。
他自發覺陳府之中有濃鬱的邪修血氣以後,便倍感身體不適,回憶起師尊這麽多年的悉心教導,頓時明白過來,自己這是發生了排斥反應。
於是,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裝暈,拖延時間。
陳府的邪修血氣如此濃厚,不知造了多少殺孽,若他隨著陳書睿繼續深入,身體說不準真會出什麽問題。
至於為何會印堂發黑,則是他吸收了太多邪修血氣所致,所幸他身上也有不少保命法寶,看似可怖,實際上並未滲入體內,內外達成了某種平衡。
也正因如此,他在離開陳府地界以後,脫離了那種血氣濃鬱的環境,很快便恢復過來,在法寶的幫助下把這些邪氣排了個一乾二淨。
“原來如此,沒事就好。”
顧雪苒微微頷首,沉吟道,“不過當時,我看陳星越的反應,還以為你會昏倒的事也在他們計劃之中。”
“邪修血氣邪惡無匹,侵入人體,會使人頭暈目眩,渾身無力,久而久之,神智失守,淪為一具行屍走肉也不無可能。”
葉翩然道,“陳家人定是也清楚這一點,才會對鄭師兄的昏迷全不意外,甚至還以為是自己的計謀見效了。”
頓了頓,她把自己的探查結果也粗略說了一遍,但有關八陰連角玄魔陣的內容,卻是隻字未提。
她並非是想著藏私,或是動了其他念頭,而是因為此陣源自上古,有關血祭的古籍秘術又被大規模銷毀,她若表現出自己知曉,怕是反倒會引起懷疑。
當然,她如此做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尚不知道其他人的收獲如何。
若大家都有不錯的進展,結合起來,說不準便能推出事件全貌,屆時以兩位長老的眼力,必能發現端倪。
但退一步來講,如果實在不行……
葉翩然雖說一向秉持明哲保身的原則,卻也乾不出隔岸觀火,眼睜睜看著同門前去送死的事來。
真到了那種地步,她自是會將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盤托出。
以一種盡量委婉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