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徐隋二老曾經提到的寶奎真君。
元嬰護法的臉色,在察覺到此地除他以外,還有第二位元嬰大能的時候,就已經變得極其難看。
陳家金丹的死活他不在意,左右也不過是一群炮灰而已。
但當眼前的男人釋放威壓的時候,護法才真正感覺到棘手起來。
這個人是元嬰中期!
比他自己高足足一個小境界!
都不用打,護法知道,自己根本沒什麽贏面。
在元嬰這個層面,小境界之間的差距,恐怕比一些大境界之間還要大,什麽越級挑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話又說回來,打贏一名元嬰容易,打死卻是極難。
元嬰修士,一身修為都凝集於體內元嬰之中,能夠做到元嬰出竅,離體而活,即便肉身毀滅也不要緊,還可奪舍他人,或是重鑄肉體,實現新生。
而且,元嬰形態具有更高的靈活性和隱蔽性,一旦舍棄肉身,便很難被捉住,這也是元嬰修士難殺的原因之一。
護法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卻並不如何慌亂,而是冷笑一聲。
“我說老鼠是從哪冒出來的,原來是有靠山啊。”
一邊說,他一邊不動聲色地探出神識,向下方地底深處而去,觀察著血種的狀況。
“你不會以為,你真的能阻……”
話說到一半,護法渾身毛發豎起,感覺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危險,下意識地往後騰躍,一下竄出去幾十裡遠。
但他還是躲得慢了,寶奎真君的拳頭已經擦著他的頭顱而過,雖然沒有完全命中,強大的氣勁還是落在他身上,直接讓他吐了口血。
“咳咳……你!”
護法站穩以後,對寶奎真君怒目而視。
後者雲淡風輕地只是扭了扭手腕,連一個眼神也沒給他,拔出一柄等身高的長刀,裹挾著尖銳的破壞力,直直往地下插去。
“住手!”
見狀,護法瞳孔劇縮,想也不想便瞬移過去,攔在長刀的墜落路徑上,大喝一聲,生生將攻擊擋住。
兩位元嬰大能的交手,何其駭人,光是余波就把方圓百裡夷為平地。
葉翩然躲在遠處,又早有準備,並未受到什麽波及。
但她也知道,陳府不是久留之地,那位後來的元嬰真君雖然面生,卻也不難猜出,是宗中的長輩。
在木簪的庇護下,她帶著兩個孩子,小心翼翼地離開陳府,往貧民窟的方向而去。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逃出去的其余同門,應該有相當一部分都聚集在那裡。
雖說徐長老分別前曾叮囑過,要他們四散而逃,可大家修為都不過築基,各自為戰,不像親傳弟子身上有種種護身寶貝的話,存活率並不高。
顧慮到陳家也有內門弟子,衡天闕不能使用,想必大家都會心照不宣罷。
……
走在城中的街巷,四處可見奔逃的修士,頹廢絕望的凡人,以及滿地的血色紋路,空氣中飄揚的縷縷血芒。
時不時還會有暴斃事件的發生,有人好端端地走在路上,卻忽然一下,不知怎的,就化作一灘血水,或是從中爆開,變成血芒的一部分。
這些血芒自全城各處,源源不斷地誕生,匯入地底,聚集在陣眼處,輸入閉著雙目的血種體內。
血種的氣息,也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壯大著,逐漸從虛弱的狀態一步步回升,不但恢復到從前的狀態,甚至還在繼續提升。
陳府上空,寶奎真君與聖宗護法遙相對峙。
以他的修為,自是能清楚地察覺到血種的變化,劍眉不由蹙起。
而護法這邊,因為在寶奎真君手上吃了兩個大虧,也不敢怠慢。
雖然他堅信自己死不了,卻也不願被人打成只剩個元嬰的下場。
畢竟,不論是重鑄身體,還是奪舍,都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更別說像他這種修煉出分身的,還可能會面臨跟分身爭奪主導權的問題。
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是用不著多麽拚命,只需等到血種的氣息與尋常元嬰別無二致,便可離開此地,遠走高飛了。
護法想要拖延時間,可寶奎真君卻想速戰速決。
先解決此人,再去掐滅那所謂的血種!
寶奎真君神色冷厲,一步踏出,卻並不出現在護法身後,而是他習慣性的逃跑路線上。
果不其然,護法做出了閃避,被早已料到的寶奎真君一把抓住,將他帶上高空。
護法明白他的意圖,心中暗叫不好。
到了他們這種修為,只有在空中作戰才能完全放開手腳。
此人如此行事,豈不是說……
護法用力掙脫寶奎真君的牽製,便要往下方俯衝而去,結果剛踏出一步,就察覺到有一股毀滅般的力量從後腰傳來。
無奈之下,他只能放棄自己的打算,轉身應付起來。
兩名元嬰大能在高空中對戰,劇烈的能量波動把雲層撕碎,就連空間都生出漣漪,似是搖搖欲墜。
而就在兩人眼花繚亂地過了上百招之後,葉翩然終於是來到了貧民窟的區域。
貧民窟地處匯星城邊緣,裡面符合血食條件的青壯年以及幼兒,基本都被陳家抓走。
加上八陰連角玄魔陣是以陳府為中心展開,而陳府又位於匯星城的中央位置。
因此,此時此刻的貧民窟,受到的影響反而是最小的,空氣中幾乎看不見那妖異的血芒,也聞不到什麽血腥味。
名為尹玄的男童抓著葉翩然的手,把她往貧民窟中的某處巷子引去。
“那邊,那邊,阿羽姐姐,那是我的家……”
經過剛才發生的種種事件,尹玄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之前的頑劣態度,對葉翩然產生了很高的信任。
她神識外放,任由男孩牽著她往前走,目光卻是落在另一邊。
“你的家呢?”
江燕清搖搖頭,垂下眼簾,有些削瘦的臉蛋上罩著一層黯然。
“我沒有家……我的父母親,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