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伴隨著一陣陣雷鳴巨響傳來,八頭錦瀾魚龍狂奔而來,渾身釋放出五光十色的光華,揮翅擺尾間,聲如驚雷。
其後拖曳著一架造型誇張的龐大鑾駕,上面雕欄玉砌鑲珠嵌玉,極盡奢華。看起來華麗無比。
鑾駕後方,還跟著數以千計的珍禽異獸,上面端坐著一位位氣勢非凡,風采過人的修士。
鑾駕前有一排白玉雕欄,欄後站著一位頭戴金色高冠,身著魚龍冕服的高大男子,其面容方正,眉眼細長,鼻梁高挺,嘴唇纖薄,臉上滿是自傲神色。
趙升只是瞥了一眼,便覺得此人神態令人不喜,但這人卻是錦瀾陳家的本代家主陳絕漠,修為同在化神之上。
此刻,站在他身側的是一名紅裙女子,此女不僅容貌絕美,身材更是婀娜多,瞬間就將城內大半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咦?
這時,張鳳仙忽然一聲驚咦,面露些許驚異。
“鳳兒,難道你認識此女?”趙升眉頭微皺,有些意外。
張鳳仙輕咬紅唇,冷靜答道:“師傅,徒兒不認識那女人,不過她身上有一樣東西,剛才令徒兒體內血脈隱隱沸騰。”
趙升聽完後,沉吟道“原來如此!為師待會兒為你討來好了。”
正說話間,城內各處紛紛飛起一道道遁光,十數道身影裹挾在遁光中,很快飛落到鑾駕左右,齊齊躬身行禮。
一見這些大人物現身,大半靖海城都幾乎沸騰了起來,城中居民好像排練好的一般齊刷刷跪倒在地,繼而各處皆響起山呼海嘯般的恭迎喝彩聲。
“呵呵!師弟,原來你躲到這兒來了。真讓師兄好找啊!”
一聲輕笑突然在廂房裡響起,趙升心裡猛的一跳,驀然尋聲望去,就見旁邊的的座位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此人身著墨色道袍,雙眸泛青,生得一張中規中矩的國字臉,五官並不出彩,氣度卻出奇雍容瀟灑,令人見之一生難忘。
趙升面露驚色,瞬間想起了一個傳奇人物,不由試探的問道:“陳北師兄?!”
他沒想到師兄弟二人首次相見,竟會是在這種地方。
“國字臉”陳北笑著自嘲道:“怎麽?莫非因為老夫相貌平平,讓師弟你大失所望了嗎?”
趙升聞言連忙起身,稽首行禮:“三師兄見諒,師弟只是一時不敢相認。之前聽聞師兄出界遊歷西星域去了。故而完全沒想到師兄會這麽快歸來。”
說著,他當即吩咐徒兒:“鳳兒,還不快上前拜見你三師伯!”
張鳳仙立刻盈盈下拜,恭敬道:“師侄鳳仙,拜見三師伯!”
“免禮!”
陳北長袖一揮,同時手中多了一枚晶瑩丹丸,伸手塞到張鳳仙手中,含笑道:“回來的太匆忙,身邊沒帶幾件好寶貝。這枚禹禹上清丹乃遊歷途中機緣所得,今天就當做見面禮吧。”
“多謝三師伯賞賜!”張鳳仙再次下拜。
一番小插曲之後,趙升這才“好奇”詢問師兄來此的目的。
陳北聞言輕歎一聲,伸手指了指外面正在接受全城人恭賀的那位“陳氏家主”,一臉怨其不爭的抱怨道:“還不是因為外面的那個蠢材。這個不爭氣的正經事做不好,淨乾些蠢事。如若他不是我的親生兒子。家主之位,哪裡輪的到他呀!”
趙升望向窗外,恰好看見魚龍鑾駕停在本城上空,一副耀武揚威、氣焰滔天的架勢。
“小侄兒的確張揚了些,不過也沒有師兄說的那麽不爭氣嘛!”他言不由衷的說道。
陳北曬然一笑:“明知道師弟今日在此坐鎮,卻故作不知的大張旗鼓。明明應該韜光養晦,卻故意喧賓奪主!這不是蠢,還能是什麽!”
趙升驚訝於三師兄的坦誠,但還是淡然一笑道:“一點顏面而已,何足掛齒!師兄此番折返,應該不會了為這點無足輕重的小事吧?”
“讓師弟見笑了!”陳北微微一拱手,接著衝窗外暴喝道:“蠢材,還不給老夫滾進來!”
同一瞬間,站在鑾駕上的的冕服男子渾身一陣,臉上露出駭然之色。
緊接著,此人顧不上其他,竟在眾目睽睽之下飛身而下,迅速飛入大街中間的一座宮樓裡面。
紅裙女子見狀神色一慌,連忙化作一道火光,緊隨其後飛入廂房裡面。
……
片刻之後,冕服男子陳絕漠垂頭喪氣的給師叔倒茶,紅裙女子則戰戰兢兢的站在張鳳仙一側,面色慘白。
“原來是你這妖女在中間挑撥離間。其心惡毒,其罪當誅!”陳北神情陰沉,背後緩緩浮現出一片蔚藍大海,海面巨浪滔天,風暴連天,看樣子就要出手。
陳絕漠聞聽此言,倒茶的右手陡然一顫,張嘴欲言又止。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差點為家族埋下禍根,同時也意識到父親對面前的“九師弟”是何等重視,重視到連稍微掃了對方一點面子,也會勃然大怒的程度。
就在這時,趙升忽然出聲阻止道:“師兄,請聽我一言!”
陳北眸光一閃,略顯詫異道:“師弟,難道你要為這妖女求情?”
趙升淡淡說道:“師兄,如果僅為這點小事就大動乾戈,傳出去的話,未免顯得我氣量太過狹小。不如這樣,死罪當免,小小懲戒一下即可。”
“哈哈,倒是老夫想左了。師弟你來決定正好。”陳北哈哈一笑,知道自己由於關心過甚,一時言行有些過激。
紅裙女子可憐巴巴的看著趙升,眼中流露出無限哀求。
在場眾人都知道,她僅是一隻替罪羊而已,真正造成這一切的正是陳絕漠本人。
這些年來,因為趙升的到來,極大影響了錦瀾陳家的地位和利益。所以才有了今天這種隔空宣誓主權的示威之舉。
此刻,陳絕漠恢復了鎮定,眸光深邃的靜靜站在一旁,不言不語。
盡管紅裙女子是他最寵愛的平妻,但是只要不死人,只要讓師叔出了這口氣,無論何等懲罰都算不了什麽。
“鳳兒,你說說為師應該怎麽辦?”
趙升一句話,頓時讓“小透明”張鳳仙成了房間裡的“焦點”。
張鳳仙聞聲知意,當即兩步走到紅裙女子面前,繞著此女走了兩圈後,忽然輕啟貝齒,微笑道:“姐姐,手上的血精石手鏈太漂亮了。我能借過來看一看嗎?”
紅裙女子一聽這話大喜過望,立即摘下手鏈,麻利的將其套到張鳳仙右手腕上,同時討好道:“這串手鏈是奴家偶然所得,今日就贈送給妹妹了。萬望妹妹不要嫌棄才是。”
你還別說,欺霜賽雪的玉腕配上赤紅似血的血精石手鏈,當真是天作之合!
張鳳仙毫不客氣的戴著手鏈,轉身來到趙升身前,將手鏈展示給師傅看。
這串手鏈由一十三顆大小不一,類似瑪瑙的血色晶珠串成,最大的一顆有拇指大,內部封印著一滴嫣紅“火焰”,看上去十分神秘蒼茫。
趙升目光一凝,淡淡說道:“徒兒要是喜歡的話就收下好了,正好以此當做懲罰。”
紅裙女子如蒙大赦,而陳絕漠也暗暗眉頭一松。
陳北面露厭惡之色,沒聲好氣的訓斥道“丟人現眼的玩意兒,還不快滾出去!還有,你.馬上帶著外面一幫蝦兵蟹將,立即滾出靖海城。百年內,不得踏入北君島一步!”
陳絕漠一見父親發怒,連忙拉著紅裙女子退出房間。
外面很快傳來一陣騷動,隨著一聲聲驚雷般的嘶吼聲,魚龍鑾駕和大隊人馬飛快逃離靖海城,陳家這幫人來時有多麽煊赫,走時就有多麽狼狽。
這時候,趙升察覺到正事要來了,於是給徒弟使了一個眼色,張鳳仙見狀悄然退出房外。
陳北暗讚師弟有眼色,當即雙手一揮,只見一層層蔚藍結界籠罩了整個廂房,完全隔絕內外。
“趙師弟,師兄我也不瞞你了。我此次之所以倉促折返,正是為了丹陽祖師留下的那枚洞天靈樞。”陳北開門見山的說道。
趙升似乎一點不意外,僅僅語氣平淡的反問:“哦,是師尊告訴師兄的嗎?不錯,那枚靈樞的確在我手上,但已經殘破不堪,法則流逝大半,接近崩塌了。”
陳北聞言眸光大盛,急切的說道:“師弟莫要誤會!老夫並非想要靈樞,只不過想觀摩一些時日。等到期限一到,必將原物完好奉還。”
說著,他單手一翻,桌子上瞬間多了三方洞天玉和數枚玉簡,此外竟還有九塊極品須彌芥石。
須彌芥石比洞天玉更加罕見珍貴,乃是開辟洞天不可或缺的寶貝。
“師弟請看!寶物只是師兄的一點心意。最重要的是這些玉簡,玉簡裡不僅記載著我晉升返虛的詳細過程和經驗心得,此外還記載了三門熔煉‘精氣神’的返虛秘法。以上這些,也算是老夫借洞天靈樞一觀的回報。”
趙升目光掃過桌子上的寶物,不禁暗呼三師兄出手豪橫,又思量道:“對方已經提前得到了師尊的提點,這樣就明顯不容他婉拒。既然拒絕不得,索性先賺點好處。”
想到這一點,趙升便問道:“不知三師兄想借幾年?”
說話間,他右手上忽然浮現一顆拳頭大,光華黯淡的斑斕光球,正是接近崩塌的洞天靈樞。
陳北眼前一亮,當即豎起一根食指:“百年如何?百年一到,老夫必會應期而還。”
趙升聽完,豪爽的表示:“百年太短了!師兄倒不如多借幾百年。”
陳北笑眯眯的頷首道:“不短,一點不短!丹陽祖師所修大道與吾道不合,耗費百年時光觀摩其靈樞構造和運行機制,已然足夠。後面花再多的時間也是無用。”
“那好,師兄請收好此物!”趙升屈指一彈,將靈樞送到對方面前,被其輕輕接住,旋即收入袖底。
此番大事一了,陳北明顯放松了許多,很快向趙升講起了遊歷東星域時,經歷的種種奇聞異事,以及在各個恆沙界的風土人情,景色特產等等。
趙升好不容易遇上一位返虛大成的師兄,怎會放過了解九問仙宗的機會。
於是在他有意無意的引導下,陳北很快把話題轉回到九問仙宗上面來,當即滔滔不絕的講起本宗九脈的一位位合體大能,乃至渡劫大尊。
九問仙宗何時立宗已不可考究,但現今已分出了九大仙脈和無數分支,仙脈分別是斡旋、百工、天鬼、遂古、陰陽、量天、思域、唯象、衍道九支。
每一支仙脈的開辟都意味著本脈曾經誕生過一位乃至多位長生真仙。
古往今來無數載,九脈起起伏伏,輪番執掌仙宗大權,
時至今日,九脈之中以陰陽一脈最為興盛,斡旋、百工次之,遂古、唯象、衍道三脈為本宗隱脈,真傳和弟子向來極其稀少,屢屢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傳人而自封洞天。
不過,只要本脈長生真仙沒有隕落,三大隱脈總會誕生新的傳人,歷史上偶爾也會大放光彩。
思域一脈多出老學究,天鬼一脈癡迷造人,量天一脈從上到下都喜歡雲遊諸天,幾乎不在本界久駐。
九問仙宗中最為神秘莫測的要屬遂古一脈,此脈向來一脈單傳,每一代人數絕不超過三人。
但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遂古仙脈的傳人卻是九問仙宗公認的最強者,每一代傳人出世後,其修為最低返虛境界,有時一現身就是渡劫境大尊。
只可惜,遂古一脈前後兩代間隔的太長,往往以萬年為基本單位。
陳北言之鑿鑿的聲稱,從千萬年前最古老的宗門古卷開始,一直到今天,遂古一脈總共才傳承了一十七代。
可就是這麽人丁單薄的一脈,歷史上居然誕生出了兩名真仙,以及一位疑似渡過長生三劫的“仙靈”。
九問仙宗之所以能獨霸靈界一大洲,實力與地位皆僅次於太素仙宮,遂古一脈無疑功不可沒!
說到興起時,陳北忽然提問道:“師弟,你可知道本脈最終極的願景是什麽嗎?”
趙升略顯詫異:“終極願景?難道不是渡劫飛升,成為長生久視的真仙?”
陳北搖頭道:“非也非也,飛升成仙僅為一個結果,而非本脈最終極的追求。本脈的斡旋二字源自‘上下未形,何由考之’這一問。斡旋乃造化之初,而造化……孕育出諸天生靈。本脈追求的正是無上造化大道。”
趙升聽完神色動容,驚聲道:“造化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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