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脈秘境。
趙升身形浮現而出,抬頭眺望下方大地。但在這時,四周突然凝現出一片土黃色的巨大漩渦,裡面傳出一股強大的撕扯之力。
由於這漩渦出現得十分突然,事先幾乎沒有任何預兆,趙升猝不及防之下,下半身立刻陷入漩渦之中,整個人差點被吸了進去。
落入漩渦的瞬間,趙升全身爆發出璀璨神光,元神和意志領域雙雙擴張而出,強行壓製住漩渦吸力,同時整個人衝天而起,如踏空而行一般,瞬息間遁出十幾裡。
然而,就在其逃出漩渦的瞬間,漩渦內便湧出無數混濁泥漿,然匪夷所思的無視空間距離,瞬間纏繞上了他的雙腿,同時汙穢了周圍雷霆領域。
土黃泥漿拖曳住趙升身軀,四周虛空遍布密密麻麻的土黃色法則絲線,趙升就像陷入蛛網的飛蟲一般,竭力掙扎著,卻被土行法則絲線越纏越緊,以至於越飛越慢。
而這時,他的兩條腿忽然沒了知覺,體內近半法力亦固化凝滯。目光下瞥時,卻見腿腳和雷胄盡數石化,俱都變作了灰白之色。
他心頭一緊,意志力場陡然化作一口巨大斧刃,斧刃閃耀著無數紫色雷電,如一把電刀一樣,將下半身石殼斬斷開來。
下一瞬,趙升已從原地憑空消失。
等到再次現身之時,他人已抵達虛淵井上空,落在了時空斷層大陣之內,周邊俱是層層疊疊的七彩結界。
直到這時,他才有喘息的機會,放眼望去,面色微變,只見秘境的天空竟被大片土黃色霧霾籠罩,看上去猶如一池混濁汙穢的「黃泥湯」,正在天上不斷翻湧著,鼓起一個個巨大氣泡。
與此同時,漫天霧霾緩緩向地表侵蝕而去,但在半空中被擴張出去的七彩結界擋住,一時僵持不下。
這時,一道黃色身影從黃沙霧霾中凝聚而出,化作了一個身著寬大黃袍,肌膚灰白如石,相貌竟和陳丹望一模一樣的光頭老者。
盡管此人頂著一張和陳丹望一模一樣的臉,趙升卻知此人絕非尋常,只怕又是一位返虛境魔人。
一見此人現身,趙升不禁暗道苦也,想他擔任院主以來一直安分守己,從來沒有招惹過赤眉道的瘋子,如今這一來就是兩個返虛魔人,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呀!
「院主,我們在這...救命啊!……」此時從虛淵井邊緣忽然傳來一陣微弱的呼救聲。
趙升低頭一看,就見張鳳仙、陳一啄等七人緊貼在陣柱邊緣,正依靠上空的七彩結界,艱難抵禦著越來越強大的土行法則之力。
看到這一幕,他立即雙手掐訣,打出十數道靈光,令七彩結界裂開一絲縫隙,暫時讓張鳳仙等人進入陣內躲避。
七個金丹小輩剛逃入陣柱內側十余步,頓時紛紛坐倒在地,一邊大口喘著粗氣,一邊各施神通,全力抵抗從虛淵井湧出的時空風暴。
虛淵井外圍百裡雖說環境極度惡劣,但總比呆在陣外安全太多。
趙升身形一閃,忽然來到七人面前,神念傳音道:「剛才發生了什麽,鳳兒你來說說……」
張鳳仙比其他人鎮定許多,心知形勢危機,沒有時間耽擱,當即用神識把剛才發生的一切變故傳輸給師傅。
短短一瞬間,趙升已然明了前後一切,頓時心裡一松。
原來事情沒有敗壞到無法挽救的地步,也虧他來的及時,不然過上一時三刻,不光所有金丹弟子被魔人掠走,就連時空斷層大陣也會被魔人攻破。
一旦虛淵井被引爆,其後果不堪設想!
局勢無比嚴峻,趙升僅僅叮囑了徒兒幾句後,立刻遁上半空,與返虛魔人隔著七彩結界對峙。
趙升面無表情,望著緩緩貼近結界的
黃袍「陳丹望」,語氣冷漠的說道:「不管你是什麽人,立刻退出秘境。否則休怪老夫捏碎這枚大劫烽火符。」
說話間,一枚乳白色玉符驀然出現在掌心,閃爍著淡淡白光。
每一位道院院主接任院主之位的時候,九問仙宗都會賜下一枚大劫烽火符,此符煉製極難,可以說無比重要,只有當一家道院遇到無法抵擋的大劫時才可以激發。
一旦捏碎此符,九問仙宗會以最快的速度派出合體境大能,趕來下界救援。
不過如果這麽做了,也就代表著道院院主嚴重失職,同時其舉薦人也會被連累。
對於一位合體境大能來說,即使道院全毀也僅是一件小事,但因徒弟無能,而在其他合體境面前丟了面子才是大事。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趙升不會選擇捏碎這枚道符。
黃袍「陳丹望」目光冰冷的看了過來,聲音沙啞的開口道:「想讓本尊退卻?此事容易,只要你與我做上一筆交易。」
趙升心裡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麽,但還是面無表情的搖搖頭:「自古正邪不兩立!老夫怎會與爾等邪魔外道同流合汙?」
黃袍老者不屑的呵斥道:「哼,迂腐之極!別說你一個小小化神,就算你那師尊偃無修,平日裡也和外道魔修勾勾搭搭!到了吾等境界,正邪之分早已模糊不清。為了渡劫飛升,爾等正道仙宗暗中做的那些肮髒勾當,比我等魔道中人更加沒有底線。
小子,你若一直執著於正邪之分,今世只怕止步化神,無望返虛!」
趙升神情不變,仍然搖頭道:「老夫隻數到三。你若還不退走,今日老夫拚命也要留下你來。」
「區區一道返虛分識,何惜道哉!豈不知吾赤眉道中人最不懼死嗎?桀桀!,」黃袍老者桀桀怪笑道。
說話之間,彌漫天空的黃沙霧霾再次下沉了數十丈,七彩結界竟被其磨滅了一層又一層,眼見結界恢復速度變得越來越慢。
「一...!」
趙升見狀眸光轉厲,一邊數著數,手掌一邊慢慢合攏,只等數到三就要捏碎手中道符。
黃袍老者一見,頓時急切喊道:「且慢!你難道不想早日晉升返虛,難道不想突破合體境嗎?本尊知道一座遺失洞天的下落。你若答應這筆交易,本尊就把時空信標告知於你。」
「二...」
就在趙升數到二的時候,一道紫色流光突然破開黃沙霧霾,如流星一般墜落而下,轉瞬間落到黃袍老者身旁,停在了七彩結界之外。
流光一斂,竟然顯露出紫裙美婦的身形!
「桀桀,你們三個廢物總算趕到了!若是耽擱了尊者的大事,看你們回去後如何向尊者交待?」
紫裙美婦冷哼一聲,猛的質問黃袍老者:「黃六,你連個小輩都拿不下,到底誰才是廢物!」
「好了,不要吵了,老七,老六,老三,現在準備使出那一招吧!務必不要讓對面的小輩逃走!!」
「老大,不用那一招信不信!我們好不容易轉生一回,不想這麽快死掉啊!」
「三哥說的對,咱們不能白白去死!」
趙升看見對面魔人爭作一團,不由氣得冷笑:「嗬嗬,罷了罷了,既然你們想找死,老夫就成全爾等!」
話音剛落,他猛的捏碎了手中道符,霎那間一道青光直衝天際,繼而沒入虛空,一閃而逝。
眼見青光消失,紫裙美婦和黃袍老者同時臉色大變,接著身體僵在原地,如同兩個牽線的木偶。
「桀桀,小子,恭喜你!你真的惹怒我七絕道人了。本尊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這一刻,四道不同聲線同時從紫裙美婦二人體
內傳出,隨之氣勢直線提升,身上俱都散發出越來越強大的法則波動,隱隱撼動方圓兩千裡的秘境時空。
轟隆一聲巨響,就見這兩具肉身驀然爆炸開來,瞬間從中飛出黃、藍、紅、綠四道元神光人。
霎時間,四道返虛靈神爆發出衝天神光,神光籠罩整個秘境,土、木、水、火四種大道法則波動瞬間強大了無數倍,強行壓製了秘境內的其他法則。
與此同時,四道靈神突然融合到了一起,轉眼間形成一團黃藍紅綠四色交織的光團。
光團一陣蠕動,竟然在趙升眼皮子底下,轉化成了一尊四四方方,厚重如山,但風格詭異的斑斕大鼎。
此鼎忽然洞穿七彩結界,似緩實快的直奔趙升而來。
趙升凝神望去,就見那大鼎模樣十分古怪,四面鼎壁竟然凸顯出男女老少四張人臉。四人容貌古怪,彼此表情各異,分為喜怒哀樂四種表情,俱都目光貪婪的盯著趙升,
大鼎之內冒出大片四色霧霾,從霧霾中延伸出無數法則絲線,無視了時空間隔,搶先一步纏住趙升肉身和元神。
而直到被法則絲線纏住,趙升方才察覺到自己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被人種下了元神烙印。
他全身一僵,法力和元神盡數被法則絲線捆住,一時間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動彈不得。
下一瞬,四神詭鼎衝入他的紫府魂海,其鼎壁上的四張人臉,雙目紅光爆射,俱都張開大嘴,朝著下方無邊魂海作出吮吸之狀。
趙升神魂一顫,意識瞬間恢復一絲清醒,隻覺自己的魂魄和元神之力開始飛快流逝,魂水如同無量輕煙,紛紛流入那四張人臉口中。
與此同時,元神法體也不由自主的投入大鼎裡面,轉眼間被四色霧霾拖進鼎中地獄。
「桀桀!元神已入吾口,就再也無法脫離吾等掌控。本尊要折磨此子一萬年,不然難消這口惡氣。」四張人臉齊齊桀桀怪笑著說道。
然而話音剛落,這四張人臉突然露出無比痛苦的表情,其喜怒哀樂四種表情隨之完全崩潰。
「啊啊!不好,他...他的神魂裡面有——」代表老人的那張臉連連慘叫著,猛的露出無比恐懼的表情,淒厲喊叫著。
但喊叫到一半,這方四神詭鼎突然變得扭曲模糊,緊接著一點點的被憑空抹去,仿佛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世上。
魂海上空,隨著無數魂魄神光憑空湧出,並且飄落回海中,魂海很快又變得無邊無際。
那道魂海深處的書冊光影,也隨之隱沒消失
倏而,一個元神小人突然從虛無中跳了出來,懸停於魂海上空。其元神光輝十分暗淡,體型也從七尺八寸跌落回六尺上下。
下一秒,趙升猛的睜開雙眼,心有余悸的喘著粗氣,環望四周,卻見籠罩秘境的黃沙霧霾正在慢慢消散。
此刻,躲在陣柱下方的張鳳仙等人,齊齊眺望著上空的院主大人,每個人神情不一,有惶恐、驚懼...但更多的是劫後余生的喜悅。
趙升收回目光,雙手連續掐訣,一連打出數以百計的靈光法訣,落到下方大陣陣柱上面。
隨著大片七彩虹光衝天而起,殘存的黃沙霧霾轉眼間就被泯滅一空。
僅僅數息之後,漆黑深邃的虛淵井中突然飛出一面樣式古樸的青銅古鏡。
古鏡鏡面之上,蕩漾著陣陣強烈的空間漣漪,鏡面陡然射出一道粗大光柱,光柱裡面很快走出來一個身穿青袍,青發碧眸的老者。
此人相貌與偃無修一模一樣,其神情卻比正主更加淡漠十分,他的真正身份赫然是偃無修的合體境分身。
眼見師尊降臨,趙升臉色蒼白的飛出結界,,緩緩來到偃無修面前,
拱手參拜,只是身形微顫,一副元氣大傷的模樣。
「徒兒無能,讓師尊擔心了!」
偃無修環望秘境,淡淡問道:「剛剛出了何事?竟讓你不惜捏碎烽火符?」
「回稟師尊,事情是這樣……」趙升見狀,立即將整個事件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
只可惜,那兩具肉身以及四道魔人靈神全部被毀,幾乎沒有了證據。
不過物證沒有,人證卻足有七個。
在張鳳仙等人的證詞下,偃無修很快相信了趙升所說一切。
在知曉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之後,偃無修神情淡然,面上不見一絲怒色,似乎認為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看到這一幕,趙升暗暗皺眉,隻覺哪裡有些不對勁。
當然,不是說偃無修有古怪,而是感覺師尊好像早知道類似的事情必會發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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