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東西路,東平府,下轄須城、陽谷、中都、壽張、東阿、平陰、清河各縣。
其實,梁山便屬於壽張縣的地盤。
曾經的鄆州現在的東平府與隔壁的濟州,將八百裡梁山泊一分為二。
自得到武松急遞過來的信件,曹傑便點了人馬趕去東平府。
小小的青州兵馬都監,沒了便沒了。
那青州早已經是囊中之物,沒有武松刷戰功,那便花榮來刷唄!
這東平府的正將,才真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啊!
曹傑一行趕往宣毅軍東平府重步兵營駐地——陽谷縣,那兵營便位於通往聊城的黃河渡口的要道上。
武松走馬上任在上官處遞交了身份信息,得了三日假便依照書信約定的地點趕往陽谷縣城相見。
他嫌親信腳步慢,便獨自一人上路,抄小道過山嶺。
當日晌午時分,他走得肚中饑渴,望見前面有一個酒店,挑著一面招旗在門前,上頭寫著五個字道:“三碗不過岡”。
武松腰間挎著兩口戒刀,戴著范陽笠,入到裡面坐下,叫道:“主人家,快打些酒來吃。”
只見店主人把三隻碗、一雙箸、一碟熱菜,麻利放在武松面前,滿滿篩一碗酒來。
武松拿起碗,一飲而盡,叫道:“這酒好生有氣力!主人家,有飽肚的吃食一並上來。”
酒家笑道:“恰巧,今日有熟牛肉,官人可要?”
武松喝到了好酒,又聽說有牛肉,立刻點頭道:“好的切二三斤來下酒。”
又暗道:哥哥明日方才抵達,我今日吃些酒也不礙事。
店家去裡面切出二斤熟牛肉,做一大盤子端過來,放在武松面前,隨即再篩一碗酒。
武松一口幹了,讚道:“好酒!”
又篩下一碗,恰好吃了三碗酒,再也不來篩。
武松舔著嘴唇,敲著桌子叫道:“主人家,怎的不來篩酒?”
那酒家依舊笑著,說道:“客官要肉便再添些。”
“我也要酒,也再切些肉來。”
“肉能添,酒卻不能添了。”
“為何?為何不肯賣酒給我吃?可是以為我沒錢給?”
武松將一錠銀子放在了桌面上。
那酒家指著酒旗,說道:“客官,你見我門前招旗,上面明明寫道‘三碗不過岡’。俺家的酒,雖是村酒,卻比老酒還要烈。但凡客人來我店中吃了三碗的,便醉了,過不得前面的山岡去,因此喚作‘三碗不過岡’。”
武松大笑起來,說道:“你看我吃了三碗,怎麽沒醉?”
酒家又解釋道:“我這酒叫做‘透瓶香’,又喚作‘出門倒’。初入口時,醇醲好吃,等吹了風便倒了。”
武松拍著桌子:“休要胡說,又沒少你錢,再篩三碗來。”
酒家見武松屹然不動,深思清明,只能又篩三碗。
吃著吃著,不覺吃了十八碗!
終於想起還要去見哥哥,便沒再要,站起身對著那酒家笑道:“伱看我可醉了?”
說罷,往山崗上便走。
酒家大驚失色,連忙趕出來叫道:“好漢哪裡去?”
武松立住了,問道:“叫我做甚?我又不少你酒錢。”
“好漢,我也是好意。你且回來看官司榜文。”
武松雙眼微醺:“什麽榜文?”
“如今前面景陽岡上,有隻吊睛白額大蟲,天色黑了便出來傷人,已經壞了三二十條大漢性命。官司如今杖限打獵捕戶,擒捉發落。
岡子路口兩邊人民,都有榜文。可教往來客人,結夥成隊,於巳、午、未三個時辰過岡,其余寅、卯、申、酉、戌、亥六個時辰,不許過岡。
更兼單身客人,不許白日過岡,務要等伴結夥而過。這早晚正是未末申初時分,我見你走都不問人,豈不白白送了自家性命。不如就在我這裡歇了,等明日慢慢湊出個三二十人,一齊好過岡子。”
武松聽了,大笑道:“我是清河縣人氏,這條景陽岡少說也走過了一二十遭。幾時有了大蟲!你休說這般鳥話來嚇我!便有大蟲,我也不怕。”
“我是好意救你。你若不信,進來看官司榜文。”
武松轉身大步走去,揮了揮手道:“便真個有虎,我武松也不怕。你留我在家裡歇,莫不是半夜三更要謀我財,害我性命,卻用鳥大蟲來嚇唬我?”
那酒家無奈道:“你看你說的什麽話?我是一片好心,你反倒說我要害你。算了,你不信我,等遇到大蟲,有你苦吃。”
‘呵,不說明日要見哥哥,便是真有惡虎,又能吃我幾拳?’
武松腰挎著戒刀,大著步穿行在景陽岡上。
約行了四五裡路,來到岡子下,見一棵大樹,刮去了皮,一片白,上寫兩行字。
上面果然寫道:【近因景陽岡大蟲傷人,但有過往客商,可於巳、午、未三個時辰,結夥成隊過岡。請勿自誤。】
武松自不理會。
這輪紅日,厭厭地相傍下山。
武松乘著酒興,走了過半路程,終於見到一個敗落的山神廟。
行到廟前,見這廟門上貼著一張印信榜文。
武松住了腳讀時,上面寫道:【陽谷縣示:為這景陽岡上新有一隻大蟲,近來傷害人命雲雲……】
讀了印信榜文,武松笑了起來:“還真有虎,不若打了這隻大蟲,扒了一身虎皮為哥哥做個毯子來蓋,過兩月便要入冬了啊!”
不覺間,酒意湧上來,十八碗酒終究還是有些多了,於是把胸膛前袒開,踉踉蹌蹌,直奔過亂樹林來。
見一塊光撻撻大青石,把那雙刀倚在一邊,放翻身體,卻待要睡,只見發起一陣狂風來。
看那風,但見:
無形無影透人懷,四季能吹萬物開。
就樹撮將黃葉去,入山推出白雲來。
原來但凡世上雲生從龍,風生從虎。
那一陣風過處,只聽得亂樹背後撲的一聲響,跳出一隻吊睛白額大蟲。
武松見了,當即從青石頭上翻將下來,便拿那雙刀,突然又想著用刀豈不是要傷了皮毛,倒是不美。
於是將戒刀撂下,拎著拳,一雙虎目滿是興奮,透著一股子殺意。
那隻大蟲又饑又渴,把兩隻爪在地下略按一按,正要和身往上一撲,雙目卻往武松雙目一對視。
不由猛地打了個寒戰,那顆虎心不受控制“撲騰撲騰”亂跳,慌得一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