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讓人所不齒。
可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王倫在這一局上已經認輸,那麽就沒必要過度逼他了。
過猶不及,需緩緩圖之。
宴席是朱貴安排的,酒肉管夠,也安全。
但眾人並不多吃,保持著一份戒心。
酒過三巡,王倫舉起酒碗,朗聲道:“今日呂方、焦挺兩位兄弟上山,按照先來後到的規矩,可坐第五、第六把交椅。”
曹傑喜怒不形於色,隻端起酒碗恭賀。
呂方、焦挺卻是大喜,只要入了梁山,那不愁挖不倒王寨主的牆角。
又和宋萬、朱貴一體,未來這梁山,必然是曹傑哥哥說了算。
若是做大了,請哥哥上山來主事,豈不逍遙快活!
阮小七歷來喜歡搞事,他又心直口快,有什麽說什麽,端起酒碗站起身,笑道:
“王寨主,你這話說得不在理。若要論先來後到的規矩,宋萬兄弟最先在梁山落腳,怎不是寨主?”
“這……”
王倫心中有句媽賣比,但他忍住了沒說,而且表情管理也到位。
“我看還是按能耐來排座位……”
阮小七眼角看到曹傑朝著微微搖頭,知道點到為止的道理,於是及時止住了口。
曹傑打圓場道:“王頭領從無到有將山寨建了起來,這能耐我曹傑是佩服的,我兄弟呂方、焦挺,一個年紀輕輕,做事毛躁,一個沒臉沒皮,不會做人。若是今後做錯了什麽,還要請王頭領多多包涵。”
打打殺殺要有,這是展露肌肉,找到身處食物鏈的位置。
位置找到了,就要講究人情世故了。
王倫雖然為人有種種缺點,但畢竟是秀才出身,相互吹捧那是擅長的。
一來二去,聽得一眾好漢汗毛倒立。
終於,王倫收斂了虛偽的笑容,正經道:“曹家哥哥,前些日子柴大官人有書信過來,說鄆城出了個神醫,號閻王敵,有生死人肉白骨的能耐。”
“我山寨裡用的便是哥哥的藥,如何不知哥哥的道行。便回了一封書信,說要幫柴大官人找到哥哥,請哥哥去高唐州做客。”
“柴大官人讓我去他府上?”
“是!不知哥哥什麽時候得空?”
曹傑沉吟了一下。
這柴進,綽號小旋風,滄州人氏,後周皇裔,人稱柴大官人。
他曾幫助過林衝、宋江、武松等人,並且仗義疏財,江湖名望頗高。
有犯了事的,都願意在他府上避難。
後因李逵在高唐州打死知府高廉的妻舅殷天錫,被高廉打入死牢,最終被梁山好漢救出,因此入夥梁山。
梁山大聚義時,排第十位,上應“天貴星”,掌管錢糧。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排第十倒也合適。
只是不知道他的經濟之學,配不配得上這個名次。
高唐州在河北,往上便是滄州,滄州再北上,就是燕雲十六州了。
趙匡胤奪了柴家孤兒寡母的江山,在大渡河邊上揮動玉斧說朕的江山至此為止,就注定他沒有一個開疆拓土的決心。
凡是開國帝王不能做到的事情,後世的帝王就更加不可能做到了。
兒皇帝石敬瑭把燕雲十六州送了出去,最後的結果就是身死族滅,不能謀一時者不足以謀萬世,不能謀一域者,不足以謀全局,古人早就說過,一個帝王的心胸決定著他的疆域和命運。
柴進的勢力在河北,他們家經營的是榷場互市的貿易。
進口遼國的馬匹、皮毛、老山參、牛羊等,出口茶葉、布匹、瓷器等。
大宋對遼國的貿易順差每年為大宋賺取的金錢超乎想象。
大宋朝有此繁榮,與商業的發達休戚相關。
創業需要錢啊!百萬、千萬貫都不嫌多。
曹傑當然有和柴大官人聯手做生意的想法,但現在顯然還不是時候。
“王頭領,我和兄弟最近才去了一趟清河縣,都還未到家。等一段時間吧!我計劃好了,便答覆你。”
“好好!”
柴進畢竟是他的靠山,怪不得服軟,一口便答應了呂方、焦挺上山。
“還有一件事……”
王倫扭捏了一下,神色間有些難以言表。
曹傑大氣道:“有事你說,不用和我客氣。”
“這個……我有一個兄弟……他……他腎不太好……您看……有沒有什麽靈丹妙藥……”
王倫特意壓低了嗓音,但還是被人聽到了。
“哈哈,寨主說的這個兄弟,莫不是你自己?”
都要在別人麾下做“小弟”了,焦挺還是管不住那張臭嘴。
王倫的臉頓時一黑,擺手搖頭道:“怎麽可能,你可別瞎說,不是我……就是我本家的一個兄長,生不出兒子,到處求藥。這不神醫當面,我幫他打聽打聽。”
“頭領可有搶奪良家婦人的打算?”
“不會不會,我準備將發妻接過來。不是我吹,我發妻那也是大家閨秀,可惜我犯了事,已經一年多沒相見了。”
“嗯!”
曹傑想了一下,伸出中指抬了抬,問道:“你是不是……你兄弟是不是有這方面的障礙?”
“大概……可能是吧!”
“我在這方面也沒大的研究,不過……算了,我給你開一副藥,記住了,必須等嫂子來了才能吃。這藥只能治標,可不能治本,還有一定的副作用,不能多吃。”
抽空用精氣轉換了一粒“偉哥”,交給“我有一個兄弟”的王倫。
得了藥,王倫鄭重地收了起來。
宴席收尾結束,各自安歇。
夜深了,有人睡得深,有人睡得淺,還有人睡不著。
武松作為貼身保鏢,自然不會呼呼大睡,隻閉著眼盤膝打坐。
隱隱約約之間,他聽到屋外傳來一串沉重的腳步聲。
忙起身躲在窗口朝外一看,就見到王倫急匆匆跑到院子裡的水井邊,打起一桶水就往身上澆。
‘火急火燎的,幹什麽呢?’
武松暗中觀察了好久,也沒發現他究竟怎麽了。
折騰大半夜,王倫終於感覺湧動的血氣平複了下去。
這藥,要是放在煉精的修煉者身上,作用並不大。
但誰讓王倫他不煉精,是個孕神的秀才呢!
而且山上並無婦孺,連大尾巴羊都沒有,根本無法中和藥效。
第二天,雞鳴三遍,曹傑便醒了,一夜無夢神清氣爽,精力充足。
在院中打了一遍太祖長拳,練了一遍玉環步,又溫習起阮小七教授的煉髒功夫。
呼!呼呼!
吸足氣之後,曹傑再向外吞吐,嘴裡面發出了巨大的聲音,空洞洞的好像牛吼,但聲音卻比牛大得許多,震得四面回蕩,響徹雲霄。
王倫聽到動靜,睜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從屋內走了出來。
“早啊!老王。”
“早!”
“喲,王頭領昨晚沒睡好?”曹傑早聽過武松的匯報,明知故問笑道。
王倫尷尬一笑:“還好還好,昨晚為我那兄弟試了試藥,果然是神藥。我這有個不情之請,那藥……不知哥哥還有麽?”
曹傑露出為難的表情:“王頭領,那藥煉製起來可不簡單,我一年也不一定能煉上一爐,需要的材料太難得了。”
簡單三個字“得加錢”!
藥,曹傑還是給了,不談買賣,隻說送。
可免費的東西往往是最貴的。
等曹傑下山去時,王倫封了沉甸甸的紅包讓兩個小嘍囉抬著上船,一再推脫,拗不過王寨主,曹傑只能勉為其難收下。
不得不說,王倫這家夥真有錢,八百兩銀子,說給就給。
船兒在李家道口接上小金蓮和武大,便直接南下,入了石碣湖,穿過蘆葦蕩,便到了石碣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