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更打不過武二郎了。’
阮小七倒也沒有羨慕嫉妒恨,只是純粹地感覺,自己似乎跟不上兄弟前進的腳步,要被甩開了。
現代有句話說得好:既怕兄弟過得苦,又怕兄弟開路虎。
複雜的情感蘊含其中,揭示了人們在面對親近的人遭受苦難時的不安和同情,以及在面對他們比自己更成功時的嫉妒和焦慮。
阮小七一生好強,如何不焦慮。
‘咱也要百尺竿頭再進一步,孕神咱不會,這養炁卻是要多下功夫苦修了。’
‘二郎開拓了好大事業,咱可不能拖了後腿……’
若是還在梁山泊,沒有外在壓力,三阮斷不會在修行下苦功夫。他們生性豪放、灑脫,向往逍遙自在,可耐不住性子閉門苦修。
現在多了武松這條鯰魚,阮小七急了。
而遠在遼國的阮小二、阮小五,也見識到了更遼闊的世界,遇到了遼國乃至女真族的勇士,知曉了天下之大,便自然而然刻苦修行。
因為實力不足,那丟的可是命。
曹正卻只有滿心地高興,他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只知道兄弟實力牛逼了,那他也必沒有人再敢欺負。
孕神三境九品,武松初入此道,卻是盤膝坐在地上入定了足足三四個時辰。
直等到月上柳梢頭,百無聊賴的魯智深這才猛地睜開了雙眸,甕聲道:
“武松兄弟成了!”
“看我給他護法!”
說罷,魯智深猛地閉上虎目,臉上的表情一陣糾結,憋了好一陣,一個胖大和尚方才從他天靈蓋位置擠了出來。
眾人一看,這和尚和魯智深有七分相像,只是面目威猛可怖,呈現怒目圓睜之相。
金剛怒目,菩薩垂眉,都是為了慈悲眾生。
魯智深所觀想的,正是佛門護法神——怒目金剛。
“武松兄弟,你放心出來便是,灑家來為你護法!”
言罷,以威猛之勢,立在武松身後,怒目掃視四方黑暗,一股凶煞之氣籠罩方圓數丈之地。
曹傑雖然不會孕神,但卻求教過吳用。
知道人的神魂第一次脫離身體保護時,猶如胎兒出生,極度脆弱。
就像此時此刻,風火如豺狼,雷電如虎豹,須得有東西護住神魂,以免出現意外後連救都救不回來。
而能護住神魂的東西,世間少有。
所以,煉精、養炁的野生修行者不知多少,而孕神的野生修行者,卻少之又少。
因為孕神入門極為凶險,需要有師長前輩護法。
武松今日孕神,魯智深來護法,其實也很凶險。
因為魯大師他也才只是個夜遊九品的小卡拉米啊!
“武松出來了。”
阮小七格外的稀奇,聲音不免大了一些。
曹傑抬手便捂住了他的嘴,低聲道:“小聲些,武松的命魂還很脆弱,活人一口氣,都會導致他受傷。”
“哦哦!”
阮小七不敢有大動作,微微點著腦袋。
“哥……哥哥……”
武松孕出的神魂,和他的命魂並沒有多少區別,就是個乾瘦的行者。
只是這個行者形象,比他用炁凝聚出的更加靈動。
突然,那行者乾咳了幾聲,一絲絲火光從他七竅中流了出來。
火光一現,便猶如火油般爆燃了起來。
魯智深震驚地望著那小小弱弱的行者,那火,竟炙烤得他格外難受。
世間火焰萬千種。
有佛家的琉璃焰,可燒一切汙邪;有道家三昧真火,可煉心魔焚天魔;有太陽真火霸道無比,焚燒一切;有南明離火妙用無窮,可祭煉為第二元神;又有地煞毒火,至毒,沾之無論是肉身還是神魂都將壞去;幽冥鬼火詭異無比,能燒靈魂;血海修羅焰,至邪,沾之肉身精血乾枯。
之前母夜叉的那一縷綠焰,便屬於幽冥鬼火。
而武松的這一團金色火焰……
霎時間,一股強烈的憤怒之意從武松的神魂中升騰而起。
在強烈的憤怒之中,行者目瞪如鈴,獠牙上立,怒發上衝作火焰狀,呈現出怒不可遏之相。
同時,口念真言,手掐法印。
“摩訶路灑拏……吽,薩縛尾覲南……”(大忿怒……摧破,一切障礙……)
轟隆!
武松神魂之中,那人頭骨珠串裡冒出來的熒光再度聚集,霎時之間,一個一頭四面,八臂,眉心一隻豎眼,無比龐大的金色魔神從識海虛空中升騰而起。
這個金色魔神一顯現,眉心豎眼立刻睜開,從豎眼之中,射出了無窮無盡的金色火焰。火焰燃燒到哪裡,哪裡的空間就開始崩塌,瓦解!
佛有怒火,化為明王!
又名“忿怒尊”!
霎時間,那十字坡上的大樹方向響起一聲尖叫,慘烈異常。
嚇了眾人一跳。
阮小七提縱挪移,幾個眨眼的時間,便前後搜索了一遍,又立刻返回,搖頭道:“沒發現活的東西。”
曹正皺眉望著那棵陰沉沉的大樹:“那大樹下不會埋了太多屍骨,成妖了吧!”
“先不用管他,守好武松要緊……”
這時,武松神魂朝著曹傑方向一掐法訣,便迅速退入天靈。
魯智深見武松孕神結束,便也退入體內。
只見朗月高懸,四下寂靜無聲。
很快,那棵大樹在夜風中再次發出“莎莎”的聲響,落下滿地的枯落。
偌大的一棵樹竟一夜枯死。
“哥哥!”
從入定中醒來,武松起身納頭一拜,說道:“武松得了忿怒尊,觀想明王相。算是入了孕神的門!”
“好好好……有武二郎這尊明王在,可燒盡天下汙濁,換天地朗朗乾坤。”
眾人好一陣恭賀。
沒過去多久,眾人的興奮勁還未退去,時遷押著一個漢子摸著黑來到了十字坡。
“哥哥,時遷幸不辱命,將此人給抓了過來。”
時遷指著苦著臉的青年,笑道:“我本只是在監視他,留下信息等哥哥們來幫,誰知道他突然就發了羊癲風。讓我得手!”
“時遷兄弟,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二郎,此人便是孫二娘的丈夫菜園子張青。”阮小七開口斷言:“他也是個人魔,禍害一方。”
張青當即跪地求饒:“各位好漢饒命,我入贅孫家,也是被迫害人的啊!”
阮小七猛地一腳將他踹翻在地:“嘿嘿,咱吞吃了孫二娘,豈不知你的根底。殺你十次,都不為過。”
“錚!”
武松身邊那兩口戒刀震顫不息,竟然發出陣陣嘯響,被他一把握住,獰聲道:
“既然如此,便死在我這兩口戒刀之下。也算是為那頭陀,為死在你們夫妻手裡的冤魂報了仇。去了地獄,莫忘了向閻王說,殺你們的……乃是武松!”
噗!
戒刀劃過,武松左手一接,拽住了張青的發髻,提著腦袋便向孫二娘走去。
在他身後,張青腔子裡這才噴出丈許高的熱血,甚至,被武松提著的腦袋,眼睛還劇烈的眨了幾下,猶自不信自己已然屍首分離,嘴裡又張了張,低聲喃道:“好快的刀!”。
很快,大樹十字坡,燃起了熊熊烈火。
將滿坡汙穢焚燒殆盡!
可人間汙濁,哪裡還有一片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