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升騰的霧氣帶著濃重的土腥味彌漫在大河之上。
如此雄壯的大河,發出的聲音卻是陣陣的嗚咽,不知道她在為誰悲哀。
一艘木帆船停泊在淺水處,林娘子一家三人躲在小小的船艙裡,已經疲憊地睡了過去。
突然,夜色裡人影晃動。
阮小七立刻從半睡半醒中站了起來,同時,武松提著雙刀目光深沉地望向岸邊。
下一秒,一道飄忽的身影快速靠近了帆船,如若鬼魅,時遷的聲音隨之傳來:“哥哥,魯大師一行到了。”
“事情可順利?”武松問道。
時遷雙腳一點地面,便提縱踏在水面上,輕松登上帆船,抱拳道:“順利得很,東京城的安防漏得跟篩子一樣,哪裡能發現我們。”
“好好好。迎魯大師上船。”
曹傑從船上躍下,每一步踏出,淺淺的水面都被踩踏得出現一圈圓形的漣漪。
隨即,圓形的漣漪一爆開,化成無數的水滴激射鋪開,好像一朵朵巨大的白蓮花一開即謝。
‘哥哥的玉環步鴛鴦腳竟達到了這種境界。’
武松愣了一下,便跟了上去。
很快,魯智深、曹正、張三李四六個兄弟抵達。
“曹家哥哥,幸不辱命,灑家等人將那高坎送進了無憂洞。不過,張三見不得他繼續為禍,便提刀騸了他。”
曹傑朝著張三等人一拱手:“騸了那廝,這是為民除害,張三李四各位兄弟都是好漢。走,我們先登船,下山東,船上慢慢說。”
木帆船並不大,擠上十來個大漢,已經滿滿當當了,好在阮小七的操船技術高超,又有曹傑這個【漁民】滿級的白水郎在旁協助,帆船穩穩駛入黃河河道之中。
“哥哥真是神機妙算,略施小計就叫那高衙內身陷無憂洞,又不費吹灰之力救出了林娘子一家。”
船穩穩朝下遊駛去,曹正開始崇拜地誇了起來。
曹傑最擅長籠絡人心,笑道:“都是各位兄弟出力,這才能成功啊!”
“唉!”魯智深伸出蒲團大的手掌搖了搖:“曹家哥哥,沒有你謀劃,灑家這些粗人哪裡能救得了弟妹……等林衝與弟妹破鏡重圓,灑家高低要讓他給哥哥磕一個。”
“是啊!我在茶館聽那說書人說三國,曹家哥哥今日用計如神,賺了高坎那廝,又救了林娘子,這是和老諸葛、美周郎一樣的智者謀士啊!我張三佩服至極。”
大個子納頭拜道:“俺也一樣!”
“俺們也一樣!”
魯智深的六個便宜徒弟齊齊拜道。
武松也附和道:“哥哥文武雙全,端的讓武松佩服至極。”
這時,曹傑眉頭一挑,面露驚喜興奮。
下一秒又按捺了下來,笑道:“哈哈……我用計,各位兄弟出力,如此才能乾成大事,我們相輔相成,缺了誰也不行。來,我備了些水酒,各位兄弟喝上兩口解解渴,等到了梁山泊,我請諸位吃上三天席。”
“哥哥豪氣!”
船艙外熱鬧至極,驚醒了林娘子,靜靜聽了片刻,露出一張笑顏,便又半夢半醒睡了過去。
得空之後,曹傑臨江望著星空,只見點點星辰勾勒出熒光,化作文字。
【命魂之相:謀士(出謀劃策,排憂解難,略懂略懂)】
【經驗:LV1(13/200)】
【天賦:凝神LV1(緩慢提升識海強度,提升少許孕神速度)】
‘妙哉!’
‘好像要長腦子了啊!’
讀書人孕神,基礎便是在讀書習字中提升智慧,凝練精神,精神識海的強度達到了標準,又悟通了孕神的功法,自然而然便能神魂出竅,踏入夜遊九品的境界。
道門、佛門也是大差不差,只是儒家領悟聖人學問,道家、佛門念誦神咒心經,大同小異。
‘別人讀書念經打基礎。’
‘那我便是出謀劃策肝經驗,將凝神等級提升到一定程度,就能達到孕神的門檻……’
‘妙啊!煉精我已經小成,現在在孕神上又有突破,性命雙修,未來前途無量。’
也不知道是獲得了凝神天賦,還是因為興奮導致多巴胺大量分泌,曹傑呼吸之間,隻覺神清氣爽。
這一天一夜的勞累,竟然一掃而空。
沉思片刻,他從懷裡掏出那塊人皮佛像“寶月光王佛”,盤膝坐在船頭便觀想了起來。
坐了有半炷香的功夫,曹傑一聲長歎,睜開眼望著滔滔江水發呆。
很顯然,這佛跟他沒緣分,不像武松,那明王主動灌頂,分分鍾便踏入了孕神的大門。
黑暗之中,黃河之上,北風強勁,船帆被風鼓蕩得很滿,木帆船似箭一般向下遊飛去。
時間如黃河水迅速地流逝,東方的啟明星已經開始閃閃發亮, 雖然天色依然黑得若鍋底似的,但掌船的人卻知道,這是黎明前的黑暗。
很快,白天即將降臨。
一縷晨曦刺破黑暗,金色的陽光落在船夫和高高的桅杆上,行船走馬三分險,黃河上行舟那是最勇敢漢子的領域。
阮小七露出銅鑄般的胸膛,陽光落在他身上,反射出金屬般的光澤:“二郎,這一夜,我們至少行了兩百裡路程,再往前,就要到山東地界了。”
曹傑睜開眼縱目眺望向右岸,只見丘陵隱約可見,於是頷首道:“七哥,你去休息,將船交給我便是,我開慢些。”
“二郎,一夜不睡也不礙事。看我控風弄浪,一天就能到蒲州,再行兩天的旱路,就能回鄆城了。”
來時走陸路,用了半個多月時間。
回去走水路,順流而下,既輕松又快捷。
歸根結底,還是山東距離京畿太近了。
這麽近的距離,想要創業,就很容易被官軍撲滅。
曹傑一行離開了京畿地帶,抵達山東時,那群昏死在張教頭家的爪牙終於醒了過來。
坐在地上想了想,隻以為是自己吃酒吃醉了。
再看屋子,已經是人去樓空。
也隻以為那張貞娘是被衙內納入了府內。
等他們磨磨蹭蹭來到太尉府,得知高衙內一夜未歸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待高俅知道了乾兒子失蹤並重視起來時,已經是第三天早上。
而此時,高衙內如一個巨大的肉蛆,撅著屁股縮在草堆裡,人雖然沒死,其實也只剩下幾口氣,身心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