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道捋了捋白須,半是遺憾,半是自得:“如果不是入道太晚,老道倒也有機會爭一爭內門弟子的名額,呵。”
......
說這些幹嘛,以為我想聽?
陳慈臉上露出‘呵呵’之情,內心卻有點酸。
這老登的修行資質,怕是比他強了不少,當真是老天無眼。
“雖說入了龍虎山的門庭,但外傳弟子嘛...哎,說實話,唯一的作用,不就替宗門乾些雜活,讓內門弟子能更專心的修行?”
葛老道嚼動了下嘴巴:“內門弟子得靈田,食靈米,上繳少,基本不服勞役;外傳弟子得凡田,吃俗米,還不能安心修行,當真是不講道理,既入修行,誰不想求個長生啊?”
陳慈下意識的點點頭,差點就給他共情上了。
他要不是僥幸靠著霜糖法積累了點初始資本,說實話,就那不及深藍一根毛的金手指外掛,別說精進修為了,單是想完成攤派的精血任務,怕也只能把底線一降再降。
陳慈打量這老道兩眼,忽的說道:“就葛道友這種人才,真應該來我禾山教發展發展。”
“哈哈!”
葛舟老道也是一笑:“禾山教比龍虎山可差遠了,就說...算了,不說了。但陳道友也別把老道和你禾山教弟子做比,想當年初入龍虎山,老道也是兢兢業業,保境安民,甚至還時常用自家收益補貼凡民,仙人麽,不就該這樣?”
葛老道臉上露出一絲緬懷:“可那段時日真是有趣,長生有望的喜悅,行俠仗義的瀟灑,受人尊崇的快感,同門之間也相處頗佳,坐而論道,起而行之。”
這種時候,就應該有轉折‘但是’了。
陳慈如此想到。
“但是時日漸長,老道就發現不對,有些同門資質平平,怎麽修行比我快上許多。”
葛老道微歎道:“我這才發現,許多同門身後皆有家族支持,就老道那點收益...呵呵,修仙還不是要分個三六九等,特別是老道當初不甚懂事,習的還是最為艱難的雷法,等明悟之時已經遲了,這路是真走不下去了。”
“天真是修不了仙的,為道生,為道死,主要是這次收益太足,陳道友莫太要怪我。”
......
陳慈啞然一笑,微微搖頭:“怪你作甚,事已至此,分個高低,贏者通吃,也挺好的。”
葛舟老道沉吟片刻,點頭應道:“是這個道理。”
可隨即,葛舟老道又補了一句:“但事已至此,你看可還有機會,你我二人各取所得,就此別過?”
“雲要散了。”
陳慈抬頭瞥了眼天色,臉上神色漸隱,冷然問道:“道友你手中之符可畫妥了?”
陳慈早已發現,這廝盤膝坐下,手上雖掐雷決,但同時也在悄悄畫符,不過雷雲未散,便是發現也沒什麽好做的。
不過現在,卻等不得了。
陳慈起身而立,拔起身邊鐵矛,微微掂量,隨即灌注真氣,猛地朝葛舟老道擲去。
“中!”
隨著一聲輕喝,葛老道身前玄壇猛的炸裂,一應符器散落一地。
“陳道友當真是直接,不過....”
葛老道有些惋惜的退後兩步,看著自家玄壇就此報銷。
“陰馬浮屠!”
陳慈一拍腰間法器,五頭浮屠陰馬低首朝著葛老道衝去,全力出手下地面都出現些微震動,當真有幾分軍隊衝陣的氣勢。
隨即陳慈跟在五頭浮屠陰馬身後,遮蔽身形,伺機而動。
十丈之距,轉息而至。
“力士何在!”
葛老道的臉上也滿是凝重,伸手往懷中一掏,撒出十幾顆豆子,才一落地,竟個個凝聚身形,成了十多個披甲道人,身高八尺。
“陰魂?呵。”
說是陰魂,但卻同禾山教略有些不同,少了些穢氣怨氣,多了些香火氣。
陳慈摸出幾張定魂符,就將其中數個重新打散成豆類,不過剩下的力士個個悍不畏死,倒硬是同陰馬浮屠拚了個兩敗俱傷,硬是把陰馬浮屠打回陰馬浮屠鎖中。
這些豆類倒和符篆有些相似,不過看來價格不菲,葛老道臉上明顯閃過肉疼之色。
這也是修士之間等閑不會鬥法的原因之一。
便是贏了,說不得沒有收益,還會虧上一筆。
此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陳慈眼神微凝,掌心已然微微出汗。
真正正面鬥法廝殺,這還是第一次,說不緊張,是騙人的。
“五陰黑煞!”
兩道五陰黑煞分左右攻向葛老道,葛老道抬手,手中符篆再次自燃,喝到:“風來!”
場上風聲漸起,雖未見狂風,但靈機卻有變動。
陳慈能明顯感覺到,自家兩道五陰黑煞不知為何像是風中浮萍,無論是準頭,還是速度,都差了許多,連帶著他偷偷參雜的石灰粉,都被吹散開來,沒能起效。
“要是陳道友所持法器是禾山教其他**,老道或許還不會起另樣的心思,不過這五陰煞氣袋嘛...呵呵。”
葛舟老道笑了一下,只是笑容裡,似乎有些別樣的意味。
陳慈心頭莫名升起一股躁火,正要全力催動五陰煞氣袋殺敵,但臨門一腳,卻被他生生刹住。
鬥法不能心亂。
這老登對禾山教之法了解頗多,自己卻有些陷入對方的節奏了。
一旦全力催發五陰煞氣袋,七道五陰黑煞齊出,要是不能一擊製勝,拖延一會, uukanshu 自家三陰真氣消耗過大,可別攻守再次易形。
“符法有時而盡,道友這呼風之法,可能持久?”
陳慈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淡淡問道。
“道友果然直明要點,以老道的修為,此風函雲符作用方圓不過五丈,時間不足柱香。”
葛舟老道有些唏噓:“道友要是一直拉開距離,慢慢磨耗,老道我估計還沒甚法子應對,其實剛剛提議你我二人就此算了,也是給道友伱一個機會。”
“呵。”
陳慈按住五陰煞氣袋,緩緩感受場中靈機變化,這種針對性控場的手段,他倒沒遇到過。
“老道我每次鬥法,不知為何,都會回憶起當初求道的經歷。”
“被人騙過錢財,遇到過修行邪法的山匪,不慎進入左道修士的黑店。”
“第一次鬥法殺人,劍卡在頸椎上,差點拔不出來,手抖。”
“雖多有劫難,不過好在最終得了機緣,拜在九泉觀下。”
葛老道看著手中符篆,微微搖頭。
“怎麽,說這麽多,想讓我同情你求道不易?”
陳慈嘿然一笑,就這幾句話的功夫,其手中符篆已經燃燒過半,再等些許時候就會失效。
“非也,非也。”
葛老道也笑了一下:“說這麽多,其實是想告訴你,雖已年邁,但其實我也很能打。”
嗯?
陳慈敏銳把握到了葛舟老道的語氣變化,眉心隱隱感覺有寒光壓迫。
鏘!
靈鐵短劍猛然現身,與龍虎法劍擊在半空,火花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