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傳花信,雨濯春塵。
慕容淨顏此刻跪坐於案前,盯著眼前滿滿的‘奪天樓’,‘慕容氏’,隻覺心如擂鼓。
只是無論怎麽翻看,這些案卷都空有封冊,打開卻都是無字天書。
還是小黃鴨開口道:
“這些典籍多半被下了什麽禁製,若無特殊手段或血脈,你是無法得見其中內容。”
聽到這話慕容淨顏也打消了念頭,只是心仍舊跳動個不停。
目前奪天樓最大的威脅,來自於三司之一的衛道司,畢竟奪天樓搶奪他們的氣運,毀他們的分壇,相當於摔了他們的碗還砸了鍋。
但若真說規模,奪天樓十幾年底蘊還遠遠比不上九州盟這類門派,因此除了衛道司清剿外,朝廷如今並沒花費太多精力。
若說這偃州節度使,是在調查奪天樓,甚至是察覺到武暝蒼和奪天樓的勾結,慕容淨顏都不會有太大的波瀾。
周圍的大臣們用神識議論著,而偃州節度使陳滄則是全然不顧其他人的疏離,自顧的走向自己的輦車。
“弄了半天。”
陳湘靈上前一步,抓了抓乾容挎著的錦囊,立馬問道:“那個石頭呢?”
在仙輦之上,節度使陳滄與含世真人並肩而坐,二人一路無話。
接著,慕容淨顏便將自己近些時日的所為相報,不過在談到脫困方式時略微搪塞,隻將陳滄書案所放典籍盡數交代。
可是,這桌上半數的書,都寫著慕容。
“那陳滄查到了西山慕容氏,可是.會牽連到你我?”
隨著霧氣湧動,一道模糊的人影緩緩浮現,奪天樓主漂浮而至,懸在慕容淨顏跟前。
不過沈風沉並不甚在意,這木盒與他而言並非什麽值錢之物,不過是存放這枚耳飾的工具罷了。
突然的一句話令小廝嚇了一跳,他立刻轉過身看向眼前的高大青年,咽了口唾沫躬身道:
“我之妙手賭技,莫說這張符,就是把崔未驚褲衩子贏過來也不是問題。”
“還請明說。”
虛空之中一道金橋橫陳,連接舟山峻嶺,廊坊宮殿。
接著光影明滅,慕容淨顏又回到了清冷的小觀,張口呼出一口寒氣。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莫非,是有護法使叛變朝廷了。”
小廝趕忙開口,恭敬的雙手遞出一物:
“這是今早小的清掃湖畔雜草時發現的,瞧著它質地精良,必是上好的木材,又在底部刻有一個沈字。”
猶豫片刻,陳滄走了過去。
隨著一聲鍾響,大衍皇宮走出無數的官人,金橋之畔停有無數的天馬神車,瑞獸聽畔,去迎接這些下朝的貴人。
呢喃間,慕容淨顏陷入了思索。
陳湘靈撇了撇嘴,嘖了嘖:“粗鄙。”
只是未等安歇,一聲嘹亮的啼鳴便響起。
此乃,大衍皇宮。
想到這沈風沉隨手將它打開,愣住了。
慕容淨顏也一直很疑惑,根據前身零散的記憶,自己只有這祖父一個親人,從沒有什麽爹娘之類的印象。
“再有,偃都府出現這等東西,就已經預示大事不妙.”
“還是選了娶陳湘靈啊。”
“伱尋個機會,給他個教訓便是。”
“還是忘不了舊事?”
搖了搖頭,慕容淨顏並沒將此事放在心上,畢竟這招親大會新娘子都沒有,他去哪裡娶老婆。
隨著目光一掃,慕容淨顏好看的眉頭頓時顰了起來,隨意靠在了木牆上。
“便想著可是沈公子所掉之物,特來問詢。”
在這紫禁城裡,除了皇,便是大聖也不可動用神通,亦不可禦空而飛,挑釁皇威。
慕容淨顏應下,眼看樓主的意識似在模糊,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祖父!”
在他眼前的白發人察覺到許多目光看來,當下抬袖道:
“既如此,不若和老夫同行吧。”
“沈風沉參加招親大會?”
慕容淨顏眨了眨眼,聞言突然想到了自己。
“就此時而清醒,時而長眠,有人說那是因你體內的血脈被封印,就此失了一魂一魄,因而如此。”
白鷺橫江,轉眼已是六日之後。
將信紙揉捏後,再用點神指的光線將之燒成灰燼。
只在良久以後,含世真人偏過頭,皺眉問道:
“陳滄,那件事已過去了十余年,你如今為聖上所器重,更是我最出色的幾個弟子。”
大學畢業,開了自己的寫作公司,結果經營不善,酒精過敏一命嗚呼一氣呵成.
咳咳、
還未走近,沈風沉突然瞧見了一人站在自己的門口,看模樣應該是位小廝。
“何人?”
那人並未穿官服,而是披著大氅,須發皆白卻面容白皙,歲月似乎在他的身上,並未留下太多的痕跡。
“丟了什麽?”沈風沉一臉不解,瞥了小廝一眼便準備推門進去。
“淨顏以為,偃州節度使陳滄,對我樓了解頗深。”
“當初師兄也曾說過這西山慕容氏,莫非這真是我的由來?”
“祖父,關於這西山慕容氏”
“都把院裡花草修剪乾淨,莫要髒了各位豪俠的眼。”
壓低鬥笠,沿路的下人和侍衛們紛紛駐足行禮,慕容淨顏加快腳步回到廂房,才送了一口氣。
“這是什麽?”
呵了一聲,陳湘靈將符紙晃了晃,探腦道:“你可別是打腫臉充胖子哦,乾容。”
那就不是這麽簡單了。
王息之地,三千余裡紫金城,無數瑞獸隨著王氣踏空而飛,流雲疏散,霞光照耀。
略微思忖,慕容淨顏四下看了看,確定這小觀附近沒人後便移步到兩處低矮的書架間,掏出了奪天樓的令牌。
就在他即將登入的時候,目光突然瞥見了不遠處的一人。
“呵呵.當年令梵天聖地為老夫所用,便是答應他們複教。”
“或許,已成一大威脅。”
“滄少時有幸與大衍學宮受老師教誨,知安身立命,得見真我,受益無窮。”
而大衍最尊貴之處,便處萬萬人之上,於紫禁城中仰頭,便能得見大衍天子所在。
樓主的聲音帶著笑意:
看著慕容淨顏茫然的神情,奪天樓主的虛影歎了一口氣,看向一側道:
奪天樓主沉默,最終他的霧氣緩緩消散,隻留下了一句話。
隨著心意相通,奪天樓的令牌發出了一陣眩光,接著慕容淨顏的意識便沉入了進去。
“好了,那事不宜遲,本小姐就先走了。”
錘了錘乾容的胸口,陳湘靈後退半步,打量道:“你可真不害臊。”
“淨顏呐,你可是想起了什麽?”
——
好像媽媽也曾說過,出生起自己就高燒不退,甚至連幼兒園都沒有上過,若非他們特地跑去首都醫院,恐怕早就病死了。
“也不知阿顏為什麽跟你在一夥。”
行走其上,宛如謫仙人。
聽到這話白發之人回頭,瞧見陳滄後微微一笑,道:“陳大人?”
原也並不在意,沒也就沒了,還能省點心,畢竟真要叫別人爸媽還有點膈應,可現在慕容淨顏卻不禁升起了好奇之心。
慕容淨顏細思極恐,目光瞥向另一邊。
聽到這話,慕容淨顏愣住了。
慕容淨顏走到案旁,將那無字之信塞入袖中,以防有人看見這信紙未有反應後懷疑到自己不知其中禁製。
接著窗台上便落下了一隻毛茸茸的夜梟,慕容淨顏認出那是乾容的信鳥後,趕緊拔步上前,抬手阻止了窗外前來抓鳥的侍衛。
離得近了,身為二品大員,偃州節度使的他竟然主動作揖:
“老師。”
“如今這些喪家犬一朝得勢,妄圖攛掇可終歸算是我樓元老,不可隨意自斷臂膀,寒了其他義士的心。”
“唉,這陳大人何必如此,明知此舉會惹得聖上龍顏大怒,還要得罪不少對他陳家幼女欣賞的家族,仍一意孤行。”
聽到這話侍衛們立馬作揖退下,而慕容淨顏也是堂而皇之的將夜梟腳上的信給拆下。
慕容淨顏立刻拱手,和上次一般奪天樓主並未化為霧人,隻聞其聲。
“沈公子,小的是這山莊的小廝,鬥膽拜訪是想問沈公子.可是丟了些什麽。”
“若如此,那這陳大人竟能調查至此,豈非已經摸清了奪天樓的脈絡”
“一日為師,終身為師。”
就在陳湘靈準備離開鳳岐山的時候,沈風沉也正好回到自己的偏殿。
“無妨,是我天仙谷內的密信。”
其余的人似乎都不願和他走近。
陳滄垂眉,他那雙眼裡有著道不清的情緒:“老師,可還記得那人問過你。”
在二人的輦車飛掠而去後,未走的大臣們面面相覷,默契的並未再多議論。
“五歲那年,你患了癔症。”
“此事,事關重大。”
畢竟以這白發人的資歷,便是衍帝出宮,也需行禮問好。
不過和來時不同,他的耳垂上掛上了兩枚銀色的耳環,閃爍霞光,不僅沒有半分違和,反倒在霸其中更多了幾分尊貴。
對著小廝點了點頭,沈風沉便轉身入了廂房,關上門後面帶疑惑。
中州,大衍皇城。
沈風沉眉頭微皺。
“正是.原本我廖家那長子天資卓絕,品性極佳,早便想和陳家連姻,沒想到他陳滄突然辦什麽招親大會,去和修真界獻媚?”
“記得那時你說,修士身老之前,是心老,心不老,身便不朽。”
乾容呵呵一笑,挑眉道:
“放心,我不見了這石頭都不會不見。”
“有內鬼?”
光與影的世界交織,灰蒙蒙的,仿佛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等慕容淨顏將自己所見盡數講完,換來的卻只是空寂。
巍巍巨殿懸於雲霄,天階垂髫,紅日作背,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鎮鼎四方,輻射萬疆。
“衛鴻,你可見到了?”
慕容淨顏頷首:“已見過,不過他未能認出我來。”
這是什麽意思。
在這小廝手心赫然是一枚方盒,古樸黝黑,接過來一看底部,果真是自己的。
不過這病最終給專家給治好了,從此自己神童降世般,在考場殺出了一條血路,年年第一。
“祖父,淨顏有要事稟報。”
而在下人們如火如荼乾著的時候,不遠處的院牆下站有一高一矮兩道身影。
陳湘靈接過一枚符紙,眼裡露出了疑惑之色,而對面的乾容則是負手而立一臉輕松:
“區區一張符紙,對我而言又有何難?”
“西山.”
“此間事了,你不若去一趟西山吧。”
他抬手扶起陳滄,頷首道:
“如今你早已功成名就,老夫可當不起你的老師了。”
“說來這西山是何處。”
“嗯。”
直到許久之後,奪天樓主才幽幽說道:
乾容不耐的擺了擺手:“賭來的。”
慕容淨顏重新看向窗外紅日蕩雲,驅盡白霧的景象,開始盤算起自己接下來的路。
含世真人。
接著,便照袁管事所說,原路返回廂房。
“你哪裡弄來的移行符?”
“為什麽老師你看起來,不會老。”
翻了個白眼,乾容沒有回話,只是招了招手以作告別。
“嗯?”
拿起那本《奪天樓,名冊》,眯眼道:
“這本名冊也不知記載了多少名字,是否甚至連我的也在上面。”
聽到這話,周遭霧氣微微蕩漾起來,慕容淨顏感到自己似乎在被注視著。
他黑發作髻,中年模樣,卻有一雙銳利清澈,宛如少年般的眸子。
於此同時,山腰處。
“你記得別把嗯?”
“所來何事.”
“也好。”陳滄斬釘截鐵的應下,比了個請的手勢。
在人群中,有一位身穿二品鎮天袍的大臣顯得頗為特殊。
只見破落山莊中向來清閑的下人們都在各自做著清掃,尤其是掌櫃的得知所日到來的沈公子是丞相之子後,更是頗為賣力的維護山莊容貌。
慕容淨顏抬頭看著天花板,自言自語道:
“口口聲聲說他有自己的選擇,讓人不要擔心.”
“這方盒不是留在桌上了麽,怎會出現在外面。”
“你無需多管,此番既去到偃都府,萬事定以自身安危為主。”
“西山慕容氏”
“切記別搞丟了石頭,我還挺喜歡她的。”
“你趕緊走吧趕緊走吧,莫要舍不得我這過命交情。”
在大衍三司之中,衛道司來自外天,扶龍司隨朝更迭,而自初祖立國前便設立的,最為悠久的,只有著星司。
“罷了,等跑路的時候,再去問問乾容。”
而那白發人,正是著星司,大司命:
——
“娃。”
他緩緩伸手,從中取出了一枚晶瑩的石頭,放在眼前端詳。
回過神來的慕容淨顏面不改色,既然這前身有這麽回事,那說明自己可以堂而皇之的問詢,不用怕暴露什麽了。
“說,哪來的。”
接著,奪天樓主開口,卻並未回答這個問題,反倒問起了慕容淨顏。
陳滄搖了搖頭:
是先按約回棄劍山莊,還是如奪天樓主所說,去一趟那所謂的西山,消除心中的疑慮和迷惑。
“等等!”
“呵呵.若非左相為他開口勸諫, 陳大人呐此番來朝怕是要被降罪。”
放下名冊,慕容淨顏目光偏移,有一個恐怖的想法。
一道叫喊打破了山莊的清淨。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不過話說回來,陳湘靈這種有個性家世好的女子,加之又年少相知,大家都是男人嘛,沈風沉動這心思也不難理解。
說到這,他抬起雙手,自嘲一笑:“如今,徒兒也好像老了。”
忽而閉上了雙眼,他仿佛呢喃般開口問道:
“老師。”
“您卜算天機,可知這奪天樓,是好是壞。”
還有一個大章!可能稍微晚些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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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