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衛道司刀客騎著棗紅馬,護送著一輛馬車緩緩停在府前。
府前已有人等候多時。
慕容淨顏今日換上初醒時那件長袍,汙血洗淨後,白色的袍服配上袖口的鸞鳳更顯華貴,寬松的布料令纖瘦的身形顯得多了幾分力量。
在其身後除了徐管事等下人外,泉王也親自出門相送。
“鯉兒啊,你真的要跟他們去黑吠山啊?”泉王面露愁容,掃視了幾番車隊後他搖了搖頭,顯然是不怎麽瞧得上眼前這批人。
慕容淨顏回頭作揖,經過這些時日的陪伴,他不僅和泉王府的下人們混熟了,和這個便宜老爹更是如同親生一般。
每日泉王都會差下人問詢慕容淨顏想吃什麽,再親自下廚搗鼓,知道慕容淨顏戴著不合適的面具,還巧手編織了一副鬥笠。
慕容淨顏也會陪著泉王嘮嗑,或許是泉王孤獨久了,每次慕容淨顏都是忍著困意陪到這小老頭打瞌睡才走,也算是對欺騙他的回報了。
還好這日子就要結束了,否則都要有親情了。
“爹你放心罷,周參事此行也只是去黑吠山查探一番便走,我借此避避風頭,還能從那謝棗身上....嘿。”
泉王點了點頭,利用謝棗取得另一半玉佩的事慕容淨顏並未對泉王隱瞞,而泉王也默許了。
“唉,怪為父沒用,否則為父一句話謝丕還不得乖乖的把玉佩還回來。”
“若是遇到什麽難處,鯉兒你切記不要逞能,以自己安危為重。”
聽到泉王的囑咐,慕容淨顏感到心頭微微一暖,雖然泉王並非自己的父親,但對自己的關心卻是一樣的。
“自然,等鯉兒恢復祖血,能解決當下謝家的威脅了,還要幫爹你請個好大夫,好好調理調理身體。”
不知為何,慕容淨顏察覺話音落下話泉王的面色變了變。
我說錯話了?
好在下一瞬泉王就露出了和藹的微笑,拍了拍慕容淨顏的肩頭柔聲道:
“好,鯉兒,為父等你回來。”
在泉王一乾人的目送下,周行將慕容淨顏迎上馬車,接著他揮動韁繩,正式開始了前往黑吠山的征程。
崖州,位於大衍王朝之西。
千百年前此地也曾靈氣盎然,直到一場渡劫仙災使這成為了一片焦土,就此崖州淪為邊塞之地,是一片修士鮮少踏足之地。
除了崖州主城的宣城能吸引到修士外,再有一處,便是一甲子前的黑吠山。
日暮西山,黑吠山的輪廓終於浮現在了天際。
周行打了個哈欠,轉過頭對馬車裡的慕容淨顏問道:
“郡主,前面就是黑吠山了,你可要休息一會?”
慕容淨顏的聲音從裡面傳來:“辛苦一天,衛道司的幾位大哥也該累了,我這帶了些糕點,等待會到了山腳下,諸位便分著吃了吧。”
聽到這話幾位熬了一晚的甲士頓時來了精神。
本來他們對帶著郡主便心生不滿,奈何周行給的太多了,又承諾絕對不以身犯險,這才答應多加上這一輛馬車。
很快,馬車便到了黑吠山腳下,而天也徹底黑了。
環顧四周,深山老林在夜幕中可謂伸手不見五指,等幾人點燃篝火才勉強照亮了方寸之地。
周行舉著火把來到車旁。
隨著微帷幕撩開,慕容淨顏款款走出,白皙的臉龐在火把的映照下,卻有一種朦朧之美,
周行不禁看的癡了。 “嘿,周參事?”
慕容淨顏的聲音將周行點醒,他趕忙摸了摸鼻尖,轉身向前領路。
怎麽回事,我怎麽不會說話了?
慕容淨顏倒沒有注意到,他將手中食盒放在地上,裡面的綠豆糕點等正是新鮮,是特意讓徐叔去采購的。
“幾位大哥放心吃,不夠車裡還有。”
“上次我被追殺進山,但福大命大並未身死,想必也是不會拖累你們的。”
幾位甲士開心的抓取起來,而慕容淨顏也露出笑意。
今日過後,多半便不會再與眼前這些人相見,他們是帶自己走出這深山老林的人,如今再次帶自己涉險,能報答一點是一點吧。
“啊。”
慕容淨顏突然叫了一聲。
周行聞聲趕緊走了上來:“怎麽了郡主?”
“那個周參事,可否將你的火把暫借於我,我想...”慕容淨顏擠出一絲微笑,挑了挑眉後看向漆黑的叢林。
周行頓時明白這話裡意思,當下紅著臉把火把遞了出去,支支吾吾道:
“郡主,這夜裡山太黑,你獨自一人可會害怕。”
慕容淨顏露出尷尬的微笑,一把接過火把:“我不怕,讓周參事費心了,去去就回。”
說罷慕容淨顏便轉身走入了黑暗之中。
周行等慕容淨顏消失後,這才單手撐著大樹長籲一口氣,他余光瞥見什麽,轉頭看向篝火處,果然發現幾個衛道司甲士都探著腦袋往這邊望。
“看屁啊,吃你們的綠豆糕!”
幾個大漢頓時哄堂大笑,誰人看不出周行的一點小心思。
良久以後,周行卻不見慕容淨顏回來。
心裡有些不安的他試著喊了幾句雲鯉郡主後,便果斷抽出長刀衝進了灌木,哪還有什麽郡主,只有一隻熄滅了的火把。
“壞了。”
周行將火把撿了起來,暗道一聲不妙。
...
“少主,這邊走更近。”
黑吠山中月影婆娑,兩道身影在密林中穿行。
柳媚娘穿著一身夜行衣,卻也掩蓋不住她婀娜的身姿,慕容淨顏則是手握純白佩劍,緊緊地跟在柳媚娘的身後奔跑,步履輕盈。
這具身體雖然沒有突破地鎖,但好在常年習武,看著瘦弱,其實無論是耐力速度還是柔韌性都是上佳之選。
慕容淨顏眼睛微眯,這一切都是計劃之中。
和衛道司一起出城既是為了掩人耳目,也避免中途再遇到什麽襲擊,可到了黑吠山裡,便不是人越多越安全了。
等把自己目的達成,覺醒了祖血能修仙了,便立刻離開這翠城回到奪天樓開始猥瑣發育。
畢竟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謝丕的氣勢就夠嚇人了,那天那個橘發金眼的家夥更是可怕,光看了一眼便給我一種極為不安的感覺。
看來苟道成仙,也是一種出路。
柳媚娘身輕如燕,在枝頭間跳躍,不時一劍遞出替下方奔跑的慕容淨顏砍斷攔路的腐木,二人速度不減,目標赫然是山頭的破廟。
“少主。”
柳媚娘問道:“謝棗那廝答應明日清晨在黑吠山的廟裡碰頭,為何我們現在便要著急趕過去。”
慕容淨顏抬頭:“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事,無需多問。”
黑吠山並不是什麽高山峻嶺,只是一座低矮尋常的山丘,無非是山路難走了一些,不過一個時辰二人便來到了破廟前。
廟前的屍體已經被山裡的野獸吃的一乾二淨,只剩下一些鞋襪之類的埋在土裡。
“媚娘,你在廟外等我。”
慕容淨顏走到廟前突然囑咐道,他忘不掉那天看到外面的屍體都是自相殘殺而死,或許自己能活下來的原因,和自己孤身一人有關。
所以還是不要有外人在比較好。
尤其是比我強的。
柳媚娘點了點頭,身形一閃便掠到遠處的樹上,為慕容淨顏護法。
深吸一口氣,慕容淨顏再一次走進了破廟。
廟內靜悄悄,那尊仙師石像依然是看不清面目,給人一種陰森詭異的感覺。
而慕容淨顏的目光,則是盯著香台之下。
“為什麽我總感覺,這隻雞很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