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世潮汐過境,無盡海生機斷絕,島嶼邊緣亦是殺伐無度。
不少俊傑還未能撐過問劍界的第一個時辰便慘遭毒手,淪為了他人手中的血肉餌料,被當做投名狀裝入儲物袋中。
可偏偏這最中心的蓬萊樹畔,卻是一番歲月靜好的模樣。
十幾位青年修士有男有女,分為兩排坐在樹的左右,皆是沉默不語,仿佛在等著什麽。
望向人多的一側,慕容淨顏的心中閃過一絲不妙。
只因這些家夥的著裝並非修真界的仙風道袍,幾乎清一色為華貴的錦繡綢緞,不用多想,肯定是朝中勳貴之後。
排頭幾人,更是身著大衍學宮的裝束,不加任何掩飾。
坐在隊伍最前之人,慕容淨顏赫然有所印象。
此人樣貌倒是尋常,身穿青綠色大氅,身高臂長,光是坐著就比其他人高出一個腦袋。
正是因為這竹節蟲一般的身材,慕容淨顏才一眼認出,他正是在滅元真人壽宴時曾來過棄劍山莊的一位天驕。
若是沒記錯,師兄對這高個子的評價甚高,甚至稱他為大衍學宮下一任魁首,二人似乎有所交集。
男子名為,蔻亭。
蔻亭也早早注意到了這位不速之客,他的目光掃視而來,打量著這個戴著面具的紫衣怪人。
在眾人的注視下,慕容淨顏卻是走向了另一邊。
樹下說是分為兩派,但其實這樹的另一頭,只有一個人而已。
而且,是個女子。
柔和的晴光微灑,映在她的身上,泛起令人無法直視的眩光。
只因女子無論是衣衫,發絲,甚至連腰間的佩劍都是如雪一般的白色,純白無瑕,有一種生人勿進的冷意。
慕容淨顏走了過去,徑直坐在了女子的身旁。
“.”
“是你。”
沈素偏頭看來,她的語氣和外表不同,自帶一種親切之感。
雖然看不見,但她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頗為敏感,又或許是聞到了慕容淨顏身上的花香味道。
“就你一個人麽?”
慕容淨顏偏頭看去,笑了笑。
在九歌城中打聽時,曾聽人說過沈風沉身旁有兩位神秘高手,分別是衛道司的第一內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商鵲。
另一位則是個白發白衣白劍的瞎眼少女。
白發白衣白劍,又瞎了眼.慕容淨顏自然聯想到了那被自己偷取令牌的瞎眼少女。
“嗯。”
沈素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後仰頭,主動搭話道:
“若是你尋沈風沉,他並不在此處,我三司俊傑應該也大都並不在這無盡海,在的,應該也被殺完了。”
“嗯,我知道。”
“那伱為何要坐過來。”
見沈素扭頭‘看’來,慕容淨顏反倒是看向眼前的蓬萊仙樹,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是修真界的人,看來九州盟的人不在無盡海,這裡的都是些自身難保的各派首席,蓬萊島已經被大衍學宮給霸佔。”
“而你也姓沈。”
“大衍學宮的人之所以容忍你坐在對側,自然有其原因,思來想去肯定是因為.”
“你非同一般。”
慕容淨顏呼出一口氣,嘴角微微勾起:“如此。”
“坐在那旁邊,自然會清淨幾分。”
“.呵呵,是麽。”
沈素搖了搖頭,示意慕容淨顏隨著她的方向看去。
隨著她話音落下,一道身影正好掠出密林,此人鬥篷蒙面,染血的麻袍加身,正是血袍人黃地洲。
血袍身影騰挪,落地以後大步來到了大衍學宮這邊,一屁股便坐在了蔻亭身邊。
“就只有你們幾個?”
黃地洲的話語直白,引得蔻亭皺眉看來,攤手道:
“都拿下蓬萊島了,還想怎樣?”
“倒是你遲遲不登島,寇某還以為你死在那滅世潮汐裡了,跑去哪了?”
輕蔑一笑,黃地洲從腰帶裡掏出一個浸血的布囊,丟到草地上。
“老子自然是辦大事去了。”
“這裡足足裝有六個人的心頭血,嘖,可惜那家夥把人給打入海裡死無全屍,否則還能多撿兩人的。”
看著地上的布囊, uukanshu 蔻亭頓時露出了嫌棄的眼神。
“這些莫非是你趁火打劫,偷襲得來的?”
黃地洲聞言頓時不悅,冷冷道:“少在這裡給我偽君子,這蓬萊血樹如何結果,難不成還要我告訴你?”
“別告訴我你們手裡沒有準備。”
“嗯?”
說到這,黃地洲突然看向樹的另一邊,目光先是被那白衣勝雪的沈素吸引。
“蔻亭,你在搞什麽!”
“這女的不是沈風沉旁邊那小娘們麽,袁闖可是讓我們看見她和商鵲,趁早解決,你怎麽還讓她這般安穩的坐在我們對面??”
話音未落,只見蔻亭抬手示意他莫要再說,神色肅懇道:
“住嘴!”
“我輩修士韜光養晦,哪有對女子動手的道理,況且人家還是眼盲之人,又未曾尋釁,寇某如何有理對其動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