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棺古樸,小巧精致,深褐色的桃木溝壑蜿蜒,攜著歲月的悠久氣息。
望著手裡憑空出現的棺材,慕容淨顏心中竟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這種感覺頗為古怪,慕容淨顏輕吐出一口氣,轉身看向沈風沉,示意一起過來開棺。
沈風沉緩緩走上前來,自然的接過慕容淨顏手裡的木棺。
閉眼感受了一番,覺察沒什麽危險後沈風沉才抬手去揭開棺槨的蓋子。
一旁的慕容淨顏踮腳看去。
棺槨裡黑黝黝的,承放的並非屍骸,而是本古書。
盒底有一層薄水晃蕩,古籍晦暗,泛著乳白色的光芒。
沈風沉將其取出,拂去表面的一層垢印後,二人清楚看到了一些符籙字跡。
“洄遊盡處?”
慕容淨顏默念出聲,而沈風沉挑了挑眉,看向慕容淨顏道:
“這符籙你也認識?”
輕咳一聲慕容淨顏並未否認,因為這些符籙和蝴蝶谷那裡的符籙並無二異,自己莫名都能看懂。
將古籍闔上,沈風沉直接遞給了慕容淨顏。
“既然你看得懂,這本功法你拿去罷。”
“便是我收下也得去太學找大學士查譯,若是不適合,該是白費一番功夫。”
見沈風沉這麽大度,慕容淨顏心中意外,但機緣在前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畢竟這可是道法末年,通天涯,為數不多可以得到上古仙法的一條路徑。
“謝過沈公子了,不日後我恢復修為,自然會回報沈公子。”
沈風沉正準備開口時,他的余光似乎瞧見了什麽,而一陣低風也正巧壓過灌木。
指尖微微一顫,沈風沉眼神莫名的轉而看向慕容淨顏。
此刻的慕容淨顏正細心的把那本古籍撫平,準備塞入懷裡,沈風沉的手卻是悄無聲息的朝著身後的劍柄握去。
他的眼睛逐漸發冷,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直到那隻手穩穩握住了劍柄,手背青筋暴起,似乎是在抽劍和克制間反覆徘徊。
沙沙、
慕容淨顏抬頭,很快發現了沈風沉神色不佳。
正欲上前問詢,周圍的灌木又發出了聲響,引得慕容淨顏轉頭看去。
沈風沉順勢猛地抽出大劍,只不過卻不是劈在慕容淨顏身上,而是指著那灌木處呵斥道:
“誰人在那!”
隨著話音落地,一道人影緩緩走出。
見到來人後慕容淨顏頓時眼眸瞪大,這家夥身穿明黃色的長袍,順下的黑發摻雜著些許白鬢,正是乾容。
此刻的乾容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無視了沈風沉,面對慕容淨顏道:
“把東西給我。”
“乾容?”
慕容淨顏臉色本是有些驚喜,聞言眉頭頓時顰蹙。
這乾容怎麽回事,突然出現在這就算了,這是在命令我麽?
“乾公子,伱是在叫我麽?”慕容淨顏試探性的問道。
乾容點了點頭,臉色歸於平靜:
“現在不是閑聊的時候,把你手上的東西給我,然後立刻跟我走。”
見慕容淨顏不為所動,乾容呵呵一笑,他示意慕容淨顏回頭,淡淡道:
“你沒看到,你身旁這家夥已經想要殺了你麽?”
聽到乾容的話慕容淨顏回首,果然看見沈風沉的眼神陰鷙,他手中托著大劍,雖死死的盯著乾容,但余光分明瞥向了自己。
周身散發的殺氣,竟令溫度都冷冽了幾分。
“此地的妖物名為旱魃,有控欲人心的力量。”
“這家夥已被影響,若是再不走,你遲早會死在他的劍下。”
沈風沉開口,打斷了乾容的話:
“哦?是麽.”
“若是她不隨你走,你又能如何?”
聞言乾容並無反應,他繼續看向慕容淨顏,點頭道:
“旱魃已經盯上了我們,再不走就晚了。”
“要想活命,便隨我這個方向離去。”
接著乾容竟然轉身離去,很快又消失在了灌木叢中,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乾容走後慕容淨顏立刻如坐針氈,因為正如乾容所說沈風沉此刻的狀態很不對,他握劍的手微微顫動,眼裡明暗交錯。
慕容淨顏立刻對小黃鴨說道:“鴨子,你發動了**印?”
“沒有啊。”
“那你可有破解之法?”
意識到這旱魃真的有操控人心的能力,慕容淨顏趕忙尋求鴨子的幫助,畢竟**印也有類似效用,也不知沈風沉是何時中招的。
小黃鴨應了下來,當即發動了**印的功效。
只見慕容淨顏的眸子閃爍紫光,接著雙手托住沈風沉的臉頰,二人四目相對。
沈風沉眯起雙眼,眼底的暴戾竟然真的慢慢褪去。
慕容淨顏見沈風沉恢復清明,這才放下心來,看來**印能一定程度上抵消那旱魃的法術。
“方才那是怎麽了?”
沈風沉握著大劍猛地甩甩腦袋,剛才的所見所想他有記憶,很快也意識到了什麽:
“莫非這是旱魃的術法?”
慕容淨顏點了點頭:“正是。”
“我看咱們還是趕緊下山吧。”
既然已經得到一本仙古道法,這通天涯頂越發詭異,還是先走為好。
說著,慕容淨顏看向了乾容離開的方向。
“乾容他往這個方向去了,既然是九州盟的人,應該懂得更多。”
“他說這邊是下山的路。”
沈風沉聞言看向慕容淨顏,反問道:
“你相信這家夥的話?”
慕容淨顏語氣一滯,但旋即還是點了點頭。
乾容怎麽說也是自己人,既然主動現身,斷沒有害自己的道理才是。
沈風沉抬手點在眉心,似乎給自己下了什麽清心咒,接著再抬頭看了眼天色,最終頷首道:
“天月將變,咱們需在此之前離開通天涯。”
“既然如此,走吧。”
二人沿著乾容離開的方向快步離開,而隨著他們的離開,身後那顆高大的松木則是迅速腐朽,很快便化為了一灘黑泥。
走了很久,眼前荒土上的樹木愈發稀疏,沈風沉預感到不妙。
“得罪了。”
說著,不顧慕容淨顏的驚呼,沈風沉一把將慕容淨顏給抗在肩頭。
接著他雙腿飛蹬,如同豹影飛躍,耳畔風聲呼嘯,周遭景物飛速切換。
但很快沈風沉的面色一變,隨著腳下一個急刹,他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眼前,哪有什麽下山的出路,走出荒林後分明就是萬丈峭壁。
從此處往下看,幽深的溝壑似要吞沒人的視線,若非天封六關的修士,墜入其中必將是萬劫不複。
慕容淨顏被放在地上,當看到這懸崖後慕容淨顏也是瞳孔閃爍。
“怎麽會這樣.”
“乾容他分明是往這裡”
就在這時,天空一聲驚雷。
虛空中烏雲延伸,很快遮蔽了藍空,二人身後的荒土發出了爆鳴聲,那是無數的枝條飛舞破土而出,如同一頭張揚舞爪的妖魔在蘇醒。
沈風沉長身而立,懸崖之上朔風凜冽,將他的藍袍吹得飛散。
“時間不多了。”
“若是沒法躲避月光,陷入沉睡,我們都會留在這裡.”
說話間,那些藤蔓和古樹仿佛活了過來,它們的樹乾上竟然浮現出慘白的人臉,張嘴發出尖銳的嚎叫,嘶鳴著湧現。
這些人木糾結在一起,好似土龍複蘇,翻身衝撞而來。
平地龍卷掀驚風,所到之處黑土飛濺,寸草不生,要將二人吞沒,推入萬丈深淵。
沈風沉側過身護在慕容淨顏跟前,他雙手持劍,抬於肩前,神色平靜。
隨著他氣血迸發,湛藍色的光焰在黑暗中如同燈塔閃耀,身後一頭頂天立地的藍色麒麟突然從天淵下飛躍而出。
麒麟碧眼藍尾,發出一聲震天的咆哮,接著低下頭顱直視著泥龍。
他的鱗片抖動,鹿角弓起,張開血盆大口噴出一陣毀天滅地的藍火。
一瞬間,這些枝條盡數泯滅,可是荒土仿佛無窮無盡的滋養,很快又是無數的枝條破土而出,貼著泥地蔓延而來。
沈風沉將大劍插入地中,頭頂麒麟咆哮,與劍沈輝映。
大劍如同圖騰,一陣一陣的劍光如流水拂過四野,無論這些妖魔如何急迫,都無法靠近分毫。
慕容淨顏看著眼前沈風沉的背影,又抬頭看向那麒麟幻身,對沈風沉的實力更有幾分忌憚。
但即便如此,慕容淨顏仍是心中不安,因為妖魔並沒有退卻,而紅月不知何時就會升起,這裡可沒有地方能避開月光,若是再次被拖入幻化界.
恐怕真如沈風沉所言,自己二人就要被留在這裡了。
可惡
乾容是怎麽回事,怎會把我引到了懸崖絕地,現在真是進退兩難了。
就在慕容淨顏焦急的想要找辦法時,荒土腹地的妖魔再次躁動,無數十丈高的黑木竟然生出了雙腿,齊齊跑來了懸崖邊緣。
它們的跑動致使大地震動,連那凌厲的藍色劍光都無法斬斷它們。
這些巨木將懸崖兩側的出路堵死,頂著劍波衝向了峭壁,縱使頭頂麒麟真火讓它們發出了淒厲的慘叫,但巨大的身軀並非能瞬間被燃燒殆盡。
看架勢,是要將二人給推入深淵。
“.”
將手搭在劍柄上,沈風沉輕吐了一口氣,一雙龍眉舒展,余光瞥向身後的慕容淨顏。
“雖然會顧及不上她。”
“但為今之計, uukanshu 唯有衝入荒土,殺了旱魃.嗯?”
就在沈風沉準備抽出大劍的時候,突然變故橫生!
懸崖邊際,一寸金芒浮現成點,轉瞬即至。
橘紅色的長焰乍現,如同閃電流星劃破夜空,貼地飛行。
眨眼來回,那些快速奔跑的巨大的古木居然毫無還手之力被分斷兩截,此起彼伏的倒地掀起滾滾濃煙,甚至阻截了後方的其他妖木。
這還沒完,只見那濃煙之中金芒大盛,竟然折返朝沈風沉衝了過來!
沈風沉後退半步躲避不及,隻來得偏開腦袋,肩頭一寸長發被瞬間劈斷。
“哼!”
沈風沉抽出大劍就要出手,但旋即他瞳孔微縮,不只是因此人速度之快令他稱奇,而是他的目標竟是慕容淨顏!
來不及揮劍,沈風沉托掌揮出與來人拳掌交錯,倉促間隻好用肩頭擋下了他抓向慕容淨顏的另一隻手。
悶哼一聲沈風沉被打退,好在借勢護住了慕容淨顏,二人後撤數步後站定,沈風沉單手持劍嚴陣以待,龍眉倒豎,眼裡透著肅穆之色。
多少年了,他不得不再次承認一句:
此人甚強!
唰!
來客一擊不中倒退而去,飄然落在殘木之上。
他紅衣敞開,腰間黑刀金焰未散,橘紅色的長發隨風而動,難掩金色瞳眸中的冷漠和一絲怒意。
朱寰安仰著腦袋,居高臨下的看著沈風沉,淡淡的說出三個字:
“放開她。”
今天白天突然被叫去有事了,所以更新晚了點,多寫了一些到斷章(嘿嘿),欠的一章明天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