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透徹心扉。
慕容淨顏面色微變,方一走出甬道,便下意識停住腳步。
前方,朱寰安也正正停下。
那雙金色帶火的眸子蒙上了一層冷意,紅衣搖擺,握著刀的手腕細不可查的抖動了一下。
天封修士,肉身早已修煉至自動調動氣血來維持體溫,便是重傷後他倒在那處冰窟,也不至於被凍死。
可他此刻,竟忍不住想要顫抖。
此種冷,賓菲冰雪的酷寒,而是一種由心而生的冷悸,仿若心臟流出冰水,透散向五髒六腑。
“師兄。”
慕容淨顏上前半步,和朱寰安故作鎮定不同,此刻的慕容淨顏將手放在心口,另一隻手環上肩頭,意圖運功驅散自身的寒意。
“這裡.到底是怎麽回事。”
慕容淨顏看向城內。
橫亙在二人身前的,並非連廊樓閣,而是座空曠寂寥的廣場。
地磚赤豔,周遭矗著一根又一根巨大的龍紋石柱,每根柱子都有五人合抱寬,牢牢地釘死在磚中,透著絲絲沉悶。
其中一些柱子靠的很近,共同承載著一座大紅色的廊橋,廊橋寬至八馬可同行而不接踵,一路綿延向城內深處,望不到盡頭。
此時此刻,廣場之上幾余具碎屍非常顯眼。
其中一位女修身體被攔腰斬斷,只剩下半截上身,慘叫驚嚎聲便是從她嘴裡發出。
恰有一縷陰風拂過,將她的呼喊聲帶到耳畔,慕容淨顏深吸一口氣,難受的顰起了眉頭。
因為無論如何催動氣血,那股發自內心的冷意都沒有半點消散的意思。
片刻功夫,薄唇已經結上了一層霜,開口吐字都有些艱難了。
朱寰安瞥了一眼那女人,接著抬起頭,嘴角濃濃的白氣噴吐,凝視天色。
紅日高升,一派晴朗,甚至還有大漠的砂霧隨風而起,無論怎麽看都應該是炙熱無比的天氣才對。
可城內卻是陰沉沉,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死氣。
“咱們去救下那個女人?”
慕容淨顏實在是有些受不了,此刻感覺心臟的速度都愈發慢了下來,看向場中那只剩半截殘軀的女修:
“她僵而未死,或許知道些什麽。”
話音剛落,朱寰安便抬起了手。
他環視四周,突然問道:
“師妹,你可記得,入城之時太陽地處何時?”
慕容淨顏微微一愣,接著眼珠一轉,伸出一根手指道:
“我記得。”
“那牌匾朝東,拉的很長,應是”
“未時。”朱寰安接過話茬,眯起雙眼。
“未時過後日落西山,陽氣漸收陰氣蔓延,是這城裡的髒東西準備出來了”
說到這,朱寰安突然將黑刀抽出,猛地刺入腳下的紅磚。
“看來外頭的磚粉效用不佳, 亦或是此處的鬼怪有些厲害,來,用這個。”
隨著刀尖扭動,紅磚瞬間被磨成粉末,被朱寰安挑起。
接過轉粉,朱寰安毫不猶豫的往眼睛上塗抹,接著他睜開雙眼看向廣場中,臉色驟然一變。
慕容淨顏見狀,趕緊從朱寰安的手裡接過粉末,往眼上拍去。
當再次睜開眼,慕容淨顏瞬間明白朱寰安臉色變化的原因,脊背生寒,咽了口唾沫。
那原先開闊空曠的紅磚廣場上,哪還有什麽空地,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人影。
只是這些‘人’皆是背對著城樓而坐,每人坐下都有一副板凳,他們正襟危坐,井羅有序,不發一言。
塗上紅粉後,可以看見整個廣場上方蒙上了一層青色的光,光影下更顯得人群晦暗,他們垂著腦袋,腦袋已經掉到了膝蓋下,看起來非常滑稽可怖,就像是在坐著磕頭一般。
“這是什麽東西。”
慕容淨顏扭頭看向朱寰安,而此刻的朱寰安同樣面色凝重,嘴巴微張卻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