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衛們在副壇主帶領下早已離場,只剩下兩三位看客還在閑談著方才那位‘純陸人’的表演。
不起眼的角落中,坐有一道顯眼的身影。
朱寰安雙手環抱靠在長椅之上,目光不時朝樓梯處看去。
隨著天邊太陽漸漸朝西墜去,他的臉色也越來越沉。
伴著一聲冷哼,拎起膝上的黑刀,朱寰安徑直朝樓上走去。
“可見過一位戴面具的女子?”
在頂樓,朱寰安隨手攔住一位打水的婢女,這侍女顯然被朱寰安那雙奇特凌厲的眼給嚇住,支支吾吾的說道:
“面,面具?”
“好像看見她從東家的房間出來了,接著馬上離開了。”
朱寰安眯起雙眼:“何時出來的。”
“至少也是半個時辰以前了。”
放下手,朱寰安意識到什麽快步朝前方走去,很快便發現了另一部更狹窄的階梯。
“去哪了?”
帶著疑問朱寰安飛速走下階梯,上身血衣隨步伐飄飛。
來到一樓大堂,朱寰安帶著金焰的眸子掃視,很快從空氣中駁雜濃鬱的胭粉脂末中注意到一縷紅色花香,正是屬於慕容淨顏的血氣。
撞開後門,朱寰安細細捕捉著這一縷隨時會消散的血氣,腳步絲毫不停。
七彎八繞後朱寰安覺察到血氣愈發濃鬱,他加快腳步,終於在一個巷口和某道身影撞了個滿懷。
慕容淨顏吃痛,捂著腦袋囁靠在牆壁上,抬頭看向朱寰安:
“大師兄!?你怎麽在這。”
朱寰安一臉冷漠:“我也想問你,為什麽在這。”
慕容淨顏趕忙將面具摘下,使勁的揉了揉紅腫的額頭,心想朱寰安的下巴到底是拿什麽做的,怎麽能硬的跟個鐵鋤頭一樣。
朱寰安四下看去,確定此地並無打鬥氣息後散去金眸,摸了摸下巴問道:
“你不下來找我,跑來這裡做什麽。”
慕容淨顏將面具掛在腰上,瞥了眼身旁的朱寰安道:“師兄,為什麽我就要來找你呢,我就不能一個人出來走走嗎。”
聽到這話朱寰安明顯一滯,旋即嚴聲道:
“你如今已算是我棄劍山莊記名弟子,就不怕被這城中有歹人盯上你?”
“歹人?”
慕容淨顏放下手,反問:“師兄我好歹也是地鎖五重,不是什麽地痞流氓就能隨意招惹的。”
“還是說。”
“師兄以為這城中有歹人想要害我?”
朱寰安皺眉,鼻尖緩出一口氣:“如何沒有,那奪天樓就非易於之輩,今日伱嶄露頭角,亦不排除其他散修會留心於你。”
聽到這個回答,慕容淨顏眼底閃過一抹無奈,卻被隱藏的極好。
朱寰安也沒有繼續問詢的意思,正準備往回走的時候他突然注意到慕容淨顏手上的不同。
“你這枚戒指是哪來的。”
慕容淨顏心中一動,順勢伸出手晃了晃指頭,戒指散發出淡淡的琥珀光暈,故意問道:
“怎麽樣,好看嗎。”
朱寰安眉頭大皺,移開視線道:“尚可吧,這戒指哪來的。”
繞到朱寰安前面,慕容淨顏將戒指從手指上取下捏在手裡把玩:“嘖嘖,這便是那久樂坊的秘寶,沒想到師兄你這法眼也認不出來?”
“秘寶?”
朱寰安疑惑的接過戒指,細細打量。
“這般看來,
這戒指卻是質地特殊,有種難以名狀的感覺,這是...法紋,竟是件陣刻法寶?” “難怪並無尋常法器的那股靈性。”
“陣刻法寶?”慕容淨顏看著朱寰安手裡的戒指,此刻移星戒離了手又開始發黑。
朱寰安點頭:“所謂陣刻法寶,便是將法陣賜刻於靈石之上,能免去靈寶百年千年的溫養,發揮同樣的效果。”
“只是要做出此等法寶需要極深的陣法造詣,據我所知九州也只有兩大家族善於法寶陣刻,這戒指上陣法品級不低,恐怕就是這兩大家族所出。”
慕容淨顏挑了挑眉,將戒指重新戴上晃了晃手:“師兄,你看我這戒指好看不?”
“嗯,纖瘦有度,可稱極品。”
“...我問的戒指。”
“我說的正是戒指。”
“送師兄如何?”
“...”
摘下戒指,慕容淨顏笑了笑。
朱寰安轉頭,接過戒指朝自己的小拇指上捅了捅,問道:
“你看我像是能戴的上去嗎?”
說著朱寰安將戒指拋還,慕容淨顏笑著隨手戴在中指上,戒指頓時又變成了琥珀紅。
慕容淨顏比了個等一等的手勢,接著將手伸進袖子裡,壓低聲音道:
“賣個關子罷了,自然不是我手中這枚,看。”
慕容淨顏掏出那枚扳指,放在手心。
“這枚扳指可夠分量,而且也是移星戒,大小正適合師兄你不是?”
朱寰安將信將疑的接過這枚扳指,確定這上面陣法好似與慕容淨顏相同後,不禁問道:
“真要送我?”
“當然了,感謝師兄慧眼識珠之恩。”
呵呵一笑,朱寰安將扳指戴上,隨口問起來:“那麽...”
“這陣法的效果是什麽。”
“啊這陣法...的效果..”
慕容淨顏將手彎折在嘴巴,在朱寰安狐疑的目光中偏頭道:
“那薑前輩給的倉促,說是能互幫互助,互借修為什麽的,具體唔,就是...”
“若戒指有異動,說明另一人正在借修為...”
“要是師兄感覺戒指動了!”
“千萬別摘掉就是了。”
“...”
越到後面慕容淨顏聲音越低,因為這法寶怎麽看都對修為更高的人沒半毛錢好處。
畢竟憑白被借修為任誰也不會樂意。
朱寰安似乎聽明白了,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扳指,又抬頭看了眼慕容淨顏,搖了搖頭。
“原來是這個意思,明白了。”
“走吧,回去。”
說著,朱寰安便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見朱寰安沒拒絕,慕容淨顏趕緊小跑兩步跟上:“師兄難道不會覺得被借修為很煩?”
朱寰安沒有回頭:
“自會有些,不過這陣法看起來還未完善,恐怕難以連續施展。”
“況且。”
“你我是同門。”
嘶。
慕容淨顏頓時對朱寰安暗暗比了個大拇指。
就衝這覺悟,你不當大師兄誰當?
“對了師兄,還有一件事!”
“說。”
“薑老婆婆說那妖人還未被奪舍,可也該快了,因此事不宜遲。”
朱寰安停步,頭也不回:“何時?”
“今日子時,衛道司將會在薑濤的指引下提前破陣。”
“...”
朱寰安正刀,扳指和刀口摩擦發出咯吱聲,他看了眼頭頂漸漸昏暗的天色,笑道:
“甚好。”
“我即刻前往薑家祖宅候著,至於你...回客棧罷,妖人拚死反擊時必然石破天驚,你在的話我會分心。”
說罷朱寰安繼續朝前走去,他的腳步明顯加快,並沒有等候慕容淨顏的意思。
眼見朱寰安消失在轉角,慕容淨顏深吸一口氣,扭動著自己的戒指,眼裡也露出了嚴肅的神情。
“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