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過帝俊之後,白川就沒有在天庭多留,一路登上三十六重天,直入混沌深處。
紫霄宮。
大門轉動,打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迎面而來的,便是那沉重的大道氣息。
白川深吸一口,依舊是這般沁人心脾。
“弟子白川,求見師尊。”白川躬身作揖,行禮道。
“盡用這些無用之禮,門已開,進來便是。”
大殿深處傳來鴻鈞的笑罵之聲,白川嘿嘿一笑,撓了撓頭,快步走了進去,邊走邊道了一聲:“多謝師尊。”
鴻鈞也沒有帶白川在大殿中多作停留,直接帶到了後院的紫竹林當中。
兩人走到亭下,白川手疾眼快,感知一番茶水溫度,換上新茶,一通操作過後,為鴻鈞斟半茶,才落座。
“不錯。”鴻鈞端起茶碗,輕吹一口,緩緩送入口中:
“說起這茶道,你可知是從哪裡傳得?”
白川微微一怔,隨後笑了笑,一邊為自己斟茶,一邊開口:
“師尊又在考教弟子,這茶道起源於龍族,乃是當年祖龍與其余兩祖發現一株大紅茶樹,茶味甘甜醇正,沁人心脾,故才有了茶道……
“說起來如今洪荒當中都還有所傳聞,祖龍一直盯著元鳳,從而龍涎過多,茶葉緩緩飄落而入口,與之相融才得,”
說著,白川看著那鴻鈞飽有深意的目光,頓時停了口,話鋒一轉,小心翼翼:
“師尊,可是弟子……說的有不妥之處?”
“並非。”鴻鈞輕笑搖頭:
“說的不錯,若是洪荒當中,的確如此,然,早在開天之前……便已經有了茶道。”
鴻鈞順著胡須,眼眸之間帶著幾分懷念:
“當年混沌之中有著一株空心楊柳,其褪下枝條,用水衝泡,那口味十分獨特,又有一獨特之人將其稱之為茶,那人……便是洪荒的創世神。”
白川動作一僵,看向鴻鈞那似笑非笑的面色,不禁有些疑惑:
“師尊可是有什麽要提點弟子?”
“暫且不提為師要講。”鴻鈞接著道:
“你先說說,來為師這紫霄宮,所為何事?”
“巫妖。”白川放下茶盞,嚴肅開口:
“師尊,巫妖大戰,生靈塗炭,無數生靈死傷,如今大地靈氣已然淡薄了許多,大地之上已經開始出現了凡境生靈。
“若是一直這般……對於生靈,恐為大災難。”
“哎。”鴻鈞輕歎一聲:
“洪荒雖整體為進步,但大地之上的靈氣,終究不是先天而來,之後的日子,恐怕會越來越少,直至一日全部化作這周天星鬥大陣轉化而來的靈氣。
“徒兒,你可有解法?”
“無解,但有救。”白川不卑不亢:
“若是再開無數天地,等其清濁二分,隨後將先天靈氣抽空,灌入洪荒……”
“混帳!”鴻鈞笑罵一聲:
“伱說出來,難不成你會去做?”
白川撓了撓頭,笑道:
“自然不會,但這的確是一種方法嘛。”
“奪他之天地,造化本土,此非正道,天地若開,其中演化先天生靈無數,作為創世之者,怎可將他們親手葬送?”
“不過……”
鴻鈞話鋒一轉:
“若是那世界依附洪荒,與洪荒連通,靈氣入洪荒,而此界為下界,當為一好法。”
說著,鴻鈞抬手,兩人瞬間置身於一方全新天地。
無盡沃土,天穹高掛,腳下松軟的泥土讓白川微微一怔:
“師尊,這是?”
這熟悉的氣息,不是洪荒還是什麽?
“此地,便是為師的嘗試之一。”鴻鈞背負雙手,向前走去。
飛鳥掠過,嘰嘰喳喳的聲音讓白川覺得一陣不真實。
此地絕對不是洪荒,但這氣息與質感,又與洪荒無異,白川心有疑惑,便快步跟了上去,跟隨在鴻鈞的側後。
“天地大劫,天地崩碎,為師取之碎片為媒介,在混沌當中又開一方天地,便是此處,以洪荒那些碎片加以煉製,如今得出,故,你才會覺得此地為洪荒。”
白川心底一顫,旋即便發現了盲點:
“那師尊,洪荒是又如何修複的呢?”
“咳。”鴻鈞輕咳一聲,面色微微尷尬:
“聽真的還是聽為師給你編的?”
白川嘴角微微一抽,隨後道:
“師尊金口玉言,句句大道珠璣,出口便成真。”
鴻鈞:“……”
你這讓我很難撒謊啊。
“天道為護持天地的最後一道程序,自有其中造化修複天地。”
鴻鈞都沒有繼續說下去,說到這裡,就夠了。
哦,懂了。
白川眼中閃過一抹尷尬。
自家師尊,身為天道‘程序員’,直接鑽了‘自己’的空子,取天地碎片,讓洪荒自愈……
“可是師尊,這般做,重新修複的天地,豈不是要弱上許多,就好比曾經非法則,連在大地上留下傷痕都很難做到。”
“自是如此。”鴻鈞點頭,隨後轉身看向白川:
“但無妨,天地本就是在朝著衰落的跡象而走,此法,可重開天地,重新蘊養,與洪荒相連,周而複始,方得天地不朽。”
合道之後,鴻鈞才知天道自身的運行規則有著不少的漏洞。
他能怎麽辦,他要麽縫縫補補,要麽另尋他法。
但鴻鈞在這兩個中間,選擇了C,我鑽我自己的空子。
“徒兒啊。”鴻鈞有些惆悵道:“關於落劫,為師也無法,只能出此下策,保全天地,若是你有法讓大劫快速消退,放手去做便是。”
“師尊您別說,弟子還真,有一法想與師尊商量。”
“哦?”鴻鈞微微驚訝:
“講來。”
“此計,名為禍水東引,既然劫氣已生,堵不如疏,此劫應在巫妖身上,巫妖都是洪荒生靈,何必讓他們拚個你死我活?
“劫氣總共只有這些,何不……偷梁換柱?”
白川目中帶著幾分精光。
鴻鈞眼神一眯,竟是,竟是有些‘猥瑣’的笑了起來,靠近白川,小聲道:
“徒兒,可是想拉魔再入劫?”
“不錯!”白川點頭:
“弟子有一計,可稱之為,三連環屠魔之計,相信只要誘惑足夠大,一次比一次大,魔祖縱使知曉計謀,也不得不入劫!”
“好,不愧是為師的弟子!”鴻鈞略顯驕傲,老狐狸般的眼神看向白川,白川一臉‘羞愧’,引得鴻鈞哄堂大笑。
論起鑽漏洞,這師徒倆簡直如出一轍。
天地不是有功賞過罰的機制嗎?那就將這機制運用到極致。
巫妖有過,但可戴罪立功嘛不是?
就好比,本就已經衰退的天庭氣運,在不久之後九天玄女等人凱旋歸來之後,便能再次起勢!
“徒兒,可有安排?”
“師尊您且聽弟子,娓娓道來,此計從……,如此,魔必入劫!”
“大善,倒是有為師當年算三族與魔的風范了。”
“嘿嘿,主要還是參考了師尊當年之算,三族劫緊接道魔劫,別說魔族沒反應過來,就連眾生都沒反應過來,兩場劫氣,一同消退,天地大興。”
“哈哈哈。”鴻鈞撫須輕笑:
“可有什麽想要的,為師可以賞你一二。”
“呃。”白川犯了難,撓頭開口道:
“師尊,給弟子開點特權,有時候就忍不住看看時間長河,當真是……”
“好。”鴻鈞笑了笑:
“那為師就幫你穩住道心,日後你就連推算都要難上幾分,好好打磨你的真理之道。
“少學伏羲那臭小子沒事就看天道,沒事就問天道的,天道知道什麽?若是已有之物則隨意,但他整日問的那些……天道都是自行演化,只是給他個最有可能走向的方向,整日瞎問,都給為師問的有些惱了。”
“哈,哈,哈。”
白川欲哭無淚,但也只能笑著回應:
“師尊,回去之後定與‘師弟’詳說,沒事少觀未來!”
“不,直接都別看!”鴻鈞搖頭道:
“有什麽可看的?事在人為事在人為,身入劫中就是這點不好,太急!回去你可得好好說說他,本真才是最為重要。”
“師尊,其實他入劫……”
“好了,別為他解釋,你們在搞什麽為師又豈能不知。”
說著,鴻鈞又話鋒一轉,笑道:
“當真期待啊,你們幾個的證道之日都快來了。”
白川:“……”
嘴上教導別人別看,您倒是自己看的門清!
似是察覺到了白川所想,鴻鈞輕咳一聲:
“不必多想,天道……”
白川搶先一步:“天道自有一番對未來的展望,當然只是最大的可能性,師尊身為天道掌管者,縱使是想不觀,都不得不觀啊!”
“不錯,正是這樣。”
好弟子,果然沒看錯!
話根本掉不到地上,能不好嗎。
“師尊您方才是有什麽要與弟子說?”白川話鋒一轉。
“並非什麽大事,就是想提點你一二。”鴻鈞背手,淡然道:
“目光應當放在魔族之上而非天地大劫,如今的洪荒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場道魔之爭。
“羅睺依舊在虎視眈眈洪荒,整日想著如何歸來,說不定如今都在想著如何給天地祭了。”
“呃,師尊,弟子有一不敬之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其實魔祖更有可能看重您才是,您們二人,一漲一消,已經成了道之體現,他若想再進一步…”
“說的不錯,正因如此,才要更加小心提防才是,混沌當中也並非只有那大魔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