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之中——
一燈如豆,橘黃燈火,柔和如水,蔓延開來。
蘇照垂眸端詳著手中的水神符籙,映著燈火,棱形無色晶體絢爛出七彩光芒,光暈流轉往複,煞為神異。
據升龍鼎傳來的訊息,這是上古水神之物,如果煉化之,可以借用部分水神權柄,操控地下河脈,掌禦水脈。
蘇照面色沉寂,試著將一縷神識投入符籙,隨著時間流逝,面上的表情從凝重變得舒緩,分明是漸漸摸清了一些脈絡。
“上古水神也有多位,司掌不同水域,而這位神君似是洪河水神,名為冰夷,修為有著地仙境,此人所屬陣營應該是神庭一方,而後被一位天庭大能斬殺,先天神靈符籙則是四散,最終化而三部,這只是其中一部分,還是最小的一部分……”
所謂先天神靈符籙,多為集天地氣運所鍾的神祇掌控,上古之時,神庭治世,先天神祇得天地氣運所鍾,統禦天地人三界,十方六道,這一時期更像是蠻荒神話時代。
但彼輩神祇,對其他山海八荒的種族屢行欺壓,作威作福,一直等到人族道門出世,天帝率人族道門聯合其他種族伐天,建立天庭,治世定倫,厘定三界秩序。
至於前朝余孽,有冥頑不靈,隨神庭埋葬者,也有見機投效者。
而洪河水神因為作惡多端,在仙神之戰中,就被天帝座下一位天仙大能斬殺。
“水神符籙——洪河水神冰夷,記得前世地球華夏神話之中,黃河的河伯,又名冰夷、馮夷,也屢屢在神話故事中客串著反派,什麽河伯娶親、祭祀童男童女雲雲。”蘇照眉頭皺了皺,目光閃爍,思量著。
當然,他倒也不覺得奇怪,此界原就和華夏神話似是而非,肯定是兩個世界有著什麽聯系,否則,他也不會穿越此界。
“這些謎團,總有弄清的一天。”
蘇照收回悠遠神思,再次將注意力投向水神符籙,“我如今非神照境,恐怕不能完全煉化這先天符籙,但如果以金丹級的神識,倒是可以稍稍借助一部分水神權柄。”
金丹到神照是一個門檻,神照意味著神識化念,可稱上人。
蘇照正要閉關煉化,門外傳來一聲有意無意的清咳,蘇照怔了下,抬眸看向依門而立、身形婷婷嫋嫋的素裙少女,輕笑一聲,問道:“母女談的如何?”
范瀟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秀發隨意束於腦後,腰間掛著一根短蕭,走到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怒視著蘇照,冷聲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蘇照將水神符籙收起,好整以暇地看著對面的少女,迎著那一雙湛然目光,默然片刻,沉聲道:“你母親應該和你說了,她已成為孤之劍奴,至於你,你也一樣。”
等到他將那金劍之咒修成,這范瀟就是第一個施術對象。
“放過她……”范瀟揚起一張俏麗的小臉,抿唇道。
蘇照冷笑道:“你們一家好端端的刺殺於孤,你卻讓孤放過仇敵,孤沒有將你們處死,已是寬宏大量,還讓我放過你娘,你這腦子怎麽長的?”
范瀟面頰之上閃過一抹屈辱,貝齒緊緊咬著櫻唇,唇瓣蒼白而無一絲血色,低聲道:“放過我娘,我以後任你……”
蘇照這時,從案後走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少女,戲謔道:“你先前難道不是任孤予取予求麽……”
“你!”范瀟嘴唇幾乎都咬得出血,早已攥得緊緊的一拳,必殺一擊,向蘇照腹部打去。
拳風如罡,分明是事後就被蘇照解除了禁製,恢復了元罡後期,先天中期的修為,以法力恢復己身,否則,初為人婦,連承恩澤,應該不良於行才是。
“你沒有資格和孤談條件。”蘇照伸手抓住范瀟的手腕,一手托起少女光潔滑膩的下巴,看著那張清麗可人的小臉上流露出來的憤恨和屈辱神情,心頭生出幾分異樣,吻了吻少女的唇角,“瀟兒,你可不要這麽容易屈服,否則……孤會無趣的。”
范瀟愣怔半晌,玉容又羞又怒,斥罵道:“你這個禽獸,變態……”
“瀟兒,你這一拳,孤先給你記在帳上。”蘇照摸著范瀟羞憤欲死的臉頰,對於少女的謾罵充耳不聞,過了一會兒,正色道:“至於你娘,我不妨告訴你,你娘所中劍咒,為上古真仙手段,就是昊陽掌教來了,也解不了……而且,我也不認為昊陽掌教會為你母女二人出頭。”
相比於金陽道人,陳姬和范瀟等人,恐怕在昊陽掌教眼裡就是可有可無的角色,甚至以此為恥,也說不定。
范瀟身形一震,道:“你胡說。”
其實,從陳姬口中得知金陽道人隕落之後,范瀟心中也有這種隱隱的猜測,蓋因她母女在昊陽宗這麽多年,就一直不怎麽受昊陽宗的歡迎,就算有著金陽道人這位洞虛大能的回護,但暗中也被不少昊陽門人的閑言碎語指指點點。
被蘇照一言揭破,可范瀟還是本能的不服氣。
“鄭韻兒還有回去的可能,至於你,還有你娘,就乖乖留在這裡吧。”蘇照松開范瀟,回到書案之後,轉身道:“還有,下次別穿這麽清素的衣裙,看著像死了丈夫一樣,晦氣的不行,多學學你娘……對了,下午,孤要去赴宴見客,你侍劍隨行。”
范瀟臉色變幻,怒道:“我穿什麽,要你這惡賊管!還有下午,我要陪我娘說話,哪也不去。”
蘇照冷哼一聲,也懶得搭理這少女,繼續研究著水神符籙和金劍之咒。
怎麽說呢,自從衛湘歌走後,他身邊其實就沒有什麽女人了,安安因為道業影響,身子多不方便,血氣方剛的少年,正是食髓知味的年紀,又不願隨意對付,這范瀟的出現算是暫解寡人之疾了。
……
……
傍晚時分,漫天雨霧似乎小了一些,郡守府前的廊簷下,禁軍簇擁著一輛馬車,停靠在石階之下,車輪轔轔轉動,碾過厚厚積水,向著蒙山方向的武家莊園而去。
此刻車廂之內,檀香嫋嫋升起,蘇照盤膝而坐,輕輕撫著一把神兵,垂眸思索,《太白劍典》的精要在心中如水流淌。
他前世在太淵門是修過劍法的,而且造詣頗深,但劍意這種東西,金丹或者宗師才有資格掌控。
坐在不遠處的范瀟,同樣抱著一柄劍,冷冷地看著蘇照,此刻少女還是那一套清素衣裙,一張俏麗小臉上掛著寒霜,梳著少女妝容的飛仙髻,一朵白色小花在鬢發間別著。
女為悅己者容,她恨這惡賊入骨,既然這惡賊說一身清素晦氣,那她就這般打扮,哪怕是惡心他一番,也能稍解心頭之怒。
蘇照也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范瀟的心思,還是有些神思疲累,忽然抬起冷眸看了少女一眼,一雙沉靜、幽邃的眸子,銳利如劍,隱隱有虹芒閃爍,令范瀟心中一悸,不由自主地避開目光對視。
“你在領悟劍意?”范瀟面色微頓,忽然開口道。
蘇照詫異看了一眼少女,淡淡一笑道:“瀟兒也知道?”
“昊陽宗內有修劍之法,我……見過同門師兄,以觀劍之法修行劍道。”范瀟說到一半,猛然意識到什麽,怒目而視道:“你不許叫我瀟兒。”
蘇照淡淡一笑,對於少女的反抗不以為意,道:“劍意難凝,需要一顆純粹之心,我為人主……”
“也是,你這好色之徒,心思肮髒,如何能修得了劍道?”范瀟不等蘇照說完,就是打斷了話頭,譏諷道。
蘇照:“……”
見蘇照沉默,范瀟似乎越說越來勁,冷聲道:“我來之時,鄭國大司馬龐灌屯駐邊境,你這蘇國遲早會滅亡,到時我倒要看看你亡國之君的下場!”
蘇照默然須臾,淡淡道:“鹿死誰手,尚未可知,鄭國雖強,可鄭之昭陽公主還不是落在孤的手中?哦,和你說這些,你也不懂,還是當好你的護衛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