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暗流湧動,將二人的神通對攻化解於五形,除卻道道潛流激起,連河面上的水花都濺不起一片。
二人均再難保持隱匿氣息的狀態,大眼瞪小眼。
“是你!”李觀魚冷冷說道。
蘇照目光猶如實質,同樣面色古怪,道:“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裡?”
李觀魚冷聲道:“貧道至此,自有貧道的道理。”
若在以往,李觀魚還會稱一句蘇侯,但經其妹一事,李觀魚自不會給蘇照好臉色看。
蘇照暗道,不愧是被魚魚常說自以為是的觀魚大舅哥。
打量這眼前的龍軀,也有些暗暗驚歎,不愧是上真掌教,辦法就是總比困難多。
蘇照道:“大舅哥,啊,不是……”
迎著一雙冰冷迸射殺機的目光,蘇照笑了笑道:“李前輩,真是有緣啊,不知李道長來這方龍門秘境做什麽?”
聽著蘇照的稱呼轉變,李觀魚眉心跳了跳,冷冷道:“蘇侯,你我之間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其是就是。”
顯然,懶得搭理蘇照。
蘇照輕笑一聲,也沒有在意,李觀魚因為其妹之故,對他有些意見,也屬正常。
徑直施展起雲龍九隱,道:“李前輩,先走一步。”
李觀魚皺了皺眉,冷哼一聲,也不由加快了速度。
半個時辰後——
蘇照上了堤岸,望著前方黃沙茫茫的沙漠,隻覺得有些心累。
“這就是以五行劃界陣了。”
搖了搖頭,正要邁進黃沙彌漫的沙漠,忽地一愣,他看到了什麽,一行腳印在前方,雖然淡不可察,但卻真真切切存在。
“這是……李觀魚後發先至?”
蘇照暗道,這位不愧是上真掌教,收起心中因為“姻親關系”而蘊生的輕視,抬步進入沙漠。
這沙漠同樣有著深厚的禁空之力,就連真仙都難以橫渡,蘇照也只能老老實實涉沙子而過。
相比蘇照的感慨,李觀魚神情一如既往平靜,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足以使這位上真掌教動容。
置身在沙漠之中,望著陡然從聚散無定的流沙中凝形而出的沙龍,血紅的瞳孔中有著噬人的厲芒。
“聚沙成龍,雖沙龍只在洞虛之境,但這等一花一木,皆可成道的通天徹地手段,已然涉及到天地道則,這龍門秘境之主,至少也是天仙境界之上的大能了。”李觀魚清雋面容之上,若有所思。
“吟……”
沙龍衝將過來,似要撕碎李觀魚。
“哼!”李觀魚掌中拂塵掃去,方才見到某人積攢的怒氣猛地爆發開來,掃過沙龍,哢嚓嚓,洞虛之境的沙石之龍,被打得崩碎成細碎流沙,落入沙漠之中。
“等下還會重凝,還需迅速通過才是。”李觀魚這般想著,法力運於足下,向著黃沙深處而去。
然在這時,一人隨後跟進,“好巧啊,李前輩。”
李觀魚冷冷道:“你跟著我?”
蘇照淡淡笑了笑,道:“李前輩這話說的,這路也不是你家的,我自走我的路,怎麽就跟著你了?”
李觀魚道:“蘇侯,你再跟著,休怪貧道翻臉無情。”
蘇照輕笑一聲,不以為意。
李觀魚也不理蘇照,向前遁行,再等下去,沙子還會凝聚成龍。
蘇照暗暗搖了搖頭,緊隨其後。
既然有前人開道,他也不用被這些沙子聚集的沙龍阻擋前進步伐。
“你還跟著!”李觀魚轉頭看向綴行之的蘇照,神色不善起來,手中拂塵就是向蘇照打去。
當真是言出必踐。
感受著來勢迅猛的飛仙之力,蘇照身形一閃,雲龍九隱施展而出,向一旁閃躲,身形多少有些狼狽。
“方才,貧道已留了手,你若再跟著……”李觀魚面容一如冷玉寒霜,正要說些什麽,忽地就是一凜,那是一股殺機從對面少年身上流溢出來。
“本侯得首開仙朝之利,身為上真掌教的李前輩,真的要出手加害?”蘇照面色淡漠,沉聲說道。
李觀魚微微皺了皺眉,道:“是那具上古女屍?”
當日,蘇照在應對天罰之時,祭出女屍以抗天雷,自然是落在了如李觀魚這樣的大能眼中。
蘇照道:“李前輩,龍族來了兩位飛仙,又得主場之利,不若你我聯手,共取此間之寶,如何?”
這五行陣域只是龍門秘境世界的最外層防護帶,好比堅硬的外殼,其中肯定有龍族的寶庫之類。
李觀魚目光閃了閃,一時默然。
蘇照道:“李前輩,為掌教之尊,孤以為不會如此昔日勇士。”
李觀魚冷哼一聲,打量著蘇照,道:“你要這龍門?”
蘇照道:“算是吧。”
其實,他也不知升龍鼎催他來這裡冒險做什麽。
“貧道隻為阻止龍族取走龍門,對此間的寶物並不感興趣,只要你答應貧道一個條件,貧道可以聯手。”李觀魚道。
蘇照輕笑一聲,道:“如果是讓我離開魚魚之類的條件,還請大舅哥不要開口了。”
李觀魚一時語塞。
蘇照笑道:“你不會真的要這麽提議吧?你別說這一方小小秘境,就是你上真大教,又豈能抵魚魚的一根頭髮?”
李觀魚冷冷道:“她不在此間,不用這般惺惺作態。”
“觀魚兄,我覺得你是不是對我有一些成見。”蘇照看向李觀魚,道:“以觀魚兄為一教之尊的身份,不會這般狹隘,只能說兄妹之情,蒙蔽了觀魚兄的眼睛。”
李觀魚道:“蘇侯,貧道對你並無成見……只是,你因一己之私欲,壞了璐魚修行,實在可恨!”
李觀魚冷聲說著,也不理蘇照,繼續向沙漠前進。
蘇照輕笑一聲,緊隨其後,道:“能壞什麽修行?與我相遇之前,在洞虛境界久久不得突破,現在卻已飛仙了,合著在你眼中,永遠都是長大的小姑娘?”
蘇照心頭突然想起一個詞,妹控!
這邊廂,李觀魚淡淡道:“太真功法,太上忘情,她心中有了牽掛,想要長生真仙……”
“呵呵。”
李觀魚乜了蘇照一眼,目光隱見惱怒,雖聽不懂呵呵二字,但其中的輕蔑意味,卻能捕捉得到。
“你這話實在不通,有了牽掛,就成不得仙?若無牽掛,人何以為人?若她無牽掛,還認你這個兄長不認,你如今因此事耿耿於懷,難道不是牽掛?就許你因親情而牽腸掛肚,不許自己妹妹因情而牽掛,你這修的哪門子的仙?”蘇照看著李觀魚,道:“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李觀魚面色變幻,抬眸,冷笑道:“所以這就是蘇侯的道,縱情聲色,處處留情?”
蘇照一時默然,道:“我為人道王侯,而非仙道獨夫。”
“那井水不犯河水就是。”李觀魚深深看了一眼蘇照,拂塵掃過四方圍殺而來的沙龍,紛紛揚揚黃沙落下,道人手持拂塵,向前而行。
蘇照暗暗搖了搖頭,快步跟上,身後沙地之上的兩行腳步印,似是形成了平行線。
李觀魚向前走著,無視著身後的少年,只是不時出手,擊碎著攔路的沙龍,面上平靜無波。
蘇照道:“觀魚兄,那天之後,魚魚走了。”
李觀魚腳步一頓,轉身看向蘇照,冷漠的眸子中,再次浮動起一抹悵然情緒。
蘇照歎了一口氣,道:“我現在也不知她去了哪裡。”
“她為何會走?”李觀魚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沒攔住她?”
“她說想一個人靜一靜。”蘇照道:“我想觀魚兄,應該知道是什麽原因,不得不說,觀魚兄的棒打鴛鴦奏效了。”
輕輕搖了搖頭,從愣怔在原地的李觀魚面前走過。
嗯,黃沙已過,前方是一片火焰之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