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峰,山腰處。
自那雲頂道宮而下,季秋駐足片刻,回首又望了那頂上道宮一眼,手中握著那枚李秋白賜下的紫金令牌,心中不免有些激蕩。
輪回之中二世摸索,足足近百年時光,時至如今終於化作了他修行之路上的資糧。
眼下這枚銘刻著‘季’字的真傳令牌,就是象征。
“素來聽聞神霄門傳承有多驚人,今日,終於是可以去真正見識一番了。”
抿了抿唇,季秋眸中閃爍異彩,並未過多猶豫,就往著曾經自己去往修行過雷法的神霄門傳法殿,掠身而去。
神霄五雷,大名鼎鼎,相傳乃是金丹道真人取正宗傳承真意,另辟蹊蹺才悟而成之,涵蓋五行造化,在這北滄州修行界,可謂是威名赫赫!
即使只能得其中一味雷法,也不算是差了,不敢說其他,隻單論普通煉氣修士,又有哪個有這份機遇。
要知道,那可是名列旁門級數的術法神通,縱使是丹境大能前來,也不是說創就能創出來的!
就算季秋眼下二世積累,將太平六術煉得是登峰造極,但他的感悟與眼界,仍舊局限於道基中期,並沒有脫離這個界限。
想來神霄門的雷法傳承,定能叫他生出眼前一亮的感覺!
踏過諸般景色,無視了往來弟子門人,以及那各處路徑上凡人雜役的敬仰與注視,季秋隻步履未停,很快就行至了神霄傳法殿。
此殿以白玉修築而成,居於授法峰上,籠罩於靈氣交織而成的陣法之間,飛簷之上點綴著明亮的溫潤寶珠,不知是何種成色,但想來也是價值連城。
季秋走至近前,在這龐大的殿宇前顯得異常渺小。
此地是他第二次前來。
第一次是在拜入神霄門時,前來獲取煉氣期功法與道術,卻沒想到短短時間過後,自己就要來獲得傳本門的核心傳承了。
【傳法殿】
看著那懸掛於正中,威嚴大氣,其中光華流轉,富有道韻的牌匾,季秋不由暗自點頭。
法不可輕傳,道卻可盡觀,這牌匾之上氣機凜然,刻錄牌匾之人自身的修道真意,只要是達到了道基之後,便都能從其中窺得一二。
至於究竟能從中悟出幾分,那就要看個人的緣法了。
隻憑借著這枚牌匾,煉氣時季秋尚且窺不出幾分名堂來,但眼下,卻已是瞅見了不少端倪。
“看來神霄門刻錄牌匾的這位金丹高人,也是個心胸豁達之輩,哪個初入道基之境的修士前來,不得在這牌匾前參悟三分?”
“所謂傳法殿,名號想來就是出自於此了。”
“如此門派,無愧是仙家正統,今日得此傳承,名列真傳,若破境道基,也自當為宗門的一份子。”
“這,才是此脈循環昌盛,為北滄州十三道脈,至今仍不衰竭的緣由啊!”
稍稍感慨了一句,下一刻紫衣道人大步邁出,入了內殿。
此一步過,內裡乾坤便不由對其敞開,只見其中書架林立,玉符堆積散發微光,無論是古書卷軸、亦或者是玉符玉石,都是擺列整齊,井然有序。
身披著紫霄門製式道袍的同道,一個個居於其中,靜心感悟。
此地地廣人稀,且每道術法與道書之上都有禁製存在,若是要觀看與閱讀都需報備,不然就將觸發禁製,因此值守弟子並不算多。
至於修為深厚的高人,自然也有。
只見到在那邊緣角落,一扇屏風之後,有一修為渾厚的修士盤膝於蒲團之上,正閉眸打坐。
但當季秋剛一邁入,那屏風之後的存在,便有了察覺。
“嗯?真傳令牌?”
“姓季.是宗門新晉的真傳弟子?”
這修士眉頭一凝,隨後站起身子,有些訝然。
他邁步跨過屏風,便見到了入了殿內的季秋,一眼望去,頓時更覺驚訝。
此子他還是有些印象的。
神霄門五年招收一批弟子,一批入門者不過百余人罷了,至於能進內門的修士,進進出出,走走停停,至今也就不到二百左右。
作為一入門就憑借資質,被薑元山與衛豐依照祖師詔令,特批為內門弟子,並授予一門道基殘篇之術的季秋,他自然還算是有些印象。
沒想到不過一年半載的時間,此子竟就突破禦氣得掌教首肯,列入了真傳席位,當真是不可小覷。
“怕是當年創派祖師於大派修行時,都沒有此等資質罷?”
心中念叨著,這名為崔清河的假丹大修,身形一晃,便閃到了季秋面前。
邁入了殿內的季秋,一抬眼就見到了崔清河的蹤跡。
【崔清河】
【出生於北滄州大晉國,出身士族,家境殷實,自幼謙遜有禮,少而溫和,身懷中品木靈體,於少年時拜入神霄門修行。】
【煉氣三年,步入後期,拜為真傳弟子,後仗雷法出山歷練,於荒蕪修行界各地斬妖誅鬼,磨煉道心,又過十載,成就道基之境。】
【疏忽二甲子,轉瞬即逝矣,以不到二百年道行成就道基後期,假丹之境,金丹有望,卻在即將成丹之前,遇危險境況,鬥法三名假丹之修,燃盡底蘊,爆開道基連斬三人,力竭身亡。】
這就是鎮守傳法殿的大修,為神霄門長老之一,也是為數寥寥的假丹大修。
除卻掌教李秋白與傳法殿的首座崔清河外,神霄門剩下的道基高手,大都止步於前中期,與衛豐相仿,幾乎是丹成無望。
看著崔清河人生的大致軌跡,季秋不由一怔。
隻觀這位面貌儒雅,呈現中年之貌的道人,是全然想不到他在生命的最後關頭,竟能潛力爆發,連斬三名同境高手的。
如此威能,若是能再多活上些許時日,未嘗不能龍虎交匯,證得玉液還丹之境。
著實可惜。
“這推演功能,只能演化出人生之中重大的機遇與大致的跡象,並不能看出什麽細致軌跡來,不然倒是可以出言提醒一二。”
“不過之後留意一下,若是能看出什麽,倒是可以叫得這位崔首座保住性命。”
季秋心中暗想,不過表面並沒有露出來。
他看到一閃而逝,已是到了近前而來的崔清河,當即收了心思,道:
“真傳弟子季秋,見過崔師叔。”
“此次突破禦氣境,我受掌教面見,晉為我脈真傳,特此前來觀閱我脈真法,與神霄五雷之術。”
“還請師叔行個方便。”
說罷,季秋便對著崔清河行了道禮。
聽到他的話語,這儒雅道人點了點頭:
“本座在之前見過你一面,也聽薑元山偶爾提起過你的名字,做的不錯。”
“真傳弟子的規矩,本座也懂。”
“隨我來吧,我脈真正的頂尖傳承,都是在二樓的觀法之地,那裡有著金丹真人親自立下的道碑,足以叫你參悟上一段時間了。”
“旁門級的真法與神通術,想當年本座也是足足悟了近三個月時間,才算是了然幾分,入了門道。”
“現在想來,以那時候的修為能觀閱如此妙法,也著實是受益匪淺。”
“咱們神霄門能對門下真傳如此厚待,你也須得謹記宗門恩典才是。”
待到這崔清河說道一番後,季秋並未反駁,隻點頭稱‘是’。
末了,他便在這傳法殿首座的帶領下,往那二樓而去。
與此同時。
神霄山門外,有道駕馭虹光的身影,其飛馳的速度近乎劃破了蒼穹。
隨著季秋與崔清河入了二樓,正準備參閱神霄道訣,這道人影也接近了神霄山門。
那駕虹的道法出神入化,隱於其中的身影白發白須,頭挽道髻,可謂是仙風道骨,周身氣機不凡,足以影響天地。
但細細察覺,卻能感受得到這如同天威般的氣勢,竟在不經意間攜帶著幾分萎靡之意。
這白發老道駕馭虹光面沉如水,到了神霄山門外只是招手一揮,就匿了身形,沒有引起一分一毫的動靜,值守山門的弟子更是沒有絲毫察覺。
其神通可怕,由此可見一斑。
隨後,他便一路跌跌撞撞,直飛到了那神霄峰的山巔道宮處,這才散去了虹光。
就待這老道士剛一落地後,其身軀瞬間搖晃起來,差點跌倒在地,甚至連丹田之內,那一枚熠熠生光的金丹都開始有了些暗淡。
“哇!”
片刻,他終於再也抑製不住,一口黑血陡然吐出!
只見那口血被他吐於地面後,竟有絲絲白氣浮現,未過幾個呼吸,就徹底腐蝕殆盡,沒有留下分毫痕跡。
看著這血液的模樣,老道表情陰晴不定,當即不再耽擱,於原地盤膝調養,數個周天后,這才抑製住了狀況,勉強保持狀態不衰。
此時,感受到外界動靜的神霄門掌教李秋白,於後殿睜開眼睛,頓時神情一變,再不複之前的風輕雲淡,身影一閃,就自那八卦圖下的蒲團,消失而去。
待到其再度出現,已是至了道宮之外,這盤膝閉眸的老道面前。
“真人,你這是.!”
著一身絳紫道袍的年輕掌教,本來波瀾不驚的表情掀起了巨變。
他單膝跪在這老道士身畔,想要查看狀況,面色難看不已,又隱隱帶著幾分驚駭。
要知道,這眼前的白發老道,那可是在這方興未艾不過千載的北滄州,生生開辟了一方道脈傳承的人物!
其時至如今,整整活過了七百多年,是一位在金丹之境上,都走出了極遠極遠的大能,更是神霄門的定海神針!
在這偏僻的修真界裡,他就是說一不二的頂尖人物,為何會.
受如此之重的傷勢?!
老道人咳嗽了兩聲,聽到聲音,終於緩過了勁來。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其中略帶著幾分渾濁。
待到瞅清楚了李秋白後,其當即抬手,伸出了泛著青筋的手掌,扯著他的袖袍沉聲開口,道:
“隨我去後山,那裡是神霄山道脈最盛之地,我要以這三階靈脈暫且抑製傷勢,後續之事你且聽我細細道來。”
說罷,白發老道站起身來,腳下遁光一閃,勉強駕馭之後,便直奔神霄峰後山而去。
而那裡,是整個神霄門的禁地,也是這神霄門六百年基業的重中之重。
一條足以供養金丹修士修行,與無數道基與煉氣修士汲取靈氣的靈脈之根,就在那裡。
見得那往日裡笑呵呵的,沒有絲毫架子的祖師真人,竟如此急迫,連話都沒有多聊幾句,便急匆匆而去的李秋白,心中更是如驚濤駭浪般翻滾。
究竟是什麽樣的傷勢,才須得要去那靈脈核心,以千載靈脈為引,前來壓製傷勢?!
而且甚至連話都不能多言!
這一身絳紫道袍的李掌教面色凝重,望了望神霄門的壯闊景象,心中不知為何,隱隱有股不安之感。
不過轉瞬其便搖了搖頭,緊隨那老道之後,就去往了後山。
天空陰沉沉的,隻叫人覺得山雨欲來
風滿樓。
神霄門,後山。
這裡早在建宗之時,就被下了禁製,非掌教詔令與金丹真人出面,凡門中弟子,皆不可擅自入內,違背禁令之人,必定處以重罰,甚至逐出師門!
因此,人煙罕見。
在靈氣的滋養下,此地古樹參天,各處散發著點點靈光的花草,幾乎是遍地都是。
想來在這靈脈根基處,哪怕是普通的野草受此滋養,也將化作了一階靈藥靈材,可供入藥煉丹了。
這就是神霄門為何有底氣支撐普通內門弟子,一月俸祿就有一枚聚氣丹,借以供著修行的原因所在。
無他,財大氣粗爾。
這一日,後山的平靜被悄然打破。
有白發老道一路落於山脈,隨後遁光不停,直衝入了那靈氣最為濃鬱的山澗之間。
隨後其停留於靈溪左側,一處山壁的隱匿禁製旁,單掌一揮,便將複雜至極的禁製解開,露出了一道黑漆漆的,隻帶著些亮光的洞窟,便跌跌撞撞的奔了進去。
這是一方昏暗無光,其中寒意滲人的洞窟。
老道士走入其中,本來蒼白的面色隨著靈氣的攝入,勉強抑製住了體內的傷勢。
滴答,滴答。
有天地靈氣凝聚為靈液,在這洞窟上方,慢慢掉落下來,於昏暗無光之中,形成了一堆又一堆的小水潭。
老道士踩踏在水潭上,於最盡頭處的一道石台前停頓,隨後飛身而上,盤膝打坐,便靜止不動了起來。
這裡,就是整個神霄門靈氣最為濃鬱的地方。
不到築基,甚至連曉得的資格都沒有。
李秋白一路跟隨而來,看到這白發老道如雕塑般毫不動彈,更是面泛憂色,道:
“真人,緣何至此?!”
(這章四千多,想了想還是不分了,感覺哪裡斷都不是很好,先發一章保個全勤,下一章要晚一點,大家先睡覺吧,明早起來看QWQ)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