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的本家在京城,但管事兒的從來都不是本家。
雖然說在京城的大官多,但真正有本事的就那麽幾個,這大宋各地什麽樣子可都一點說不清楚。真正管理整個唐家的事的,是唐門。
唐伊然在本家這一代排名十三,人稱唐十三少,和他比較窩囊的父親唐泉不一樣的是,他並不張揚,卻是人人皆知,並且為人生性冷酷,不知道像誰。
唐伊然很早就被帶出了家門,與父母,妹妹分居,據說是老太爺唐墨看上了他,花盡心思刻意培養他,但是誰都不好說。唐家的弟子們每天都在打趣的事情是,今天的唐十三少又在哪裡?沒錯,唐伊然並不久居京城,感覺像是個行腳僧一樣,雲遊四方。
然而今天的唐十三少卻跪在了老太爺的面前。
“老太爺,您確定要把這個重擔交給我嗎?”
唐墨語重心長地回答:“孩子,你覺得唐家能走到今天是因為什麽?”
“想必是當今聖上唯以重任,還有長輩們經營唐家罷了。”唐伊然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不止,這皇帝的信任不知道哪天就要消失,我們這幫老頭子也有入土的那一天啊,你覺得還缺少了什麽呢?”
“一個門派家族啊,有了面子也要有裡子。有人在明處維持招牌,就得有人在暗處乾髒活。可是啊,你的這些長輩是越來越不行了,趾高氣昂,看不起別人。連個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了,這天下九州之事,又豈是你一久居京城之人能懂?”
“忘了?!”老太爺痛斥一聲,又開始咳嗽了起來。
“老太爺,您盡管吩咐。”唐伊然恭恭敬敬。
“這樹啊,它要長得越高,根就要扎的越深。可惜這幫老頭子隻想在明面裝個仁義道德,乾那種事情又下不去手,這樣下去唐家遲早要完啊……”
“晚輩是唐門弟子,定為唐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唐伊然已經大概猜出來什麽意思了,但也故意不挑明,只是承諾。
“你就是唐門的影子,在背地裡守護著唐家,鏟除那些不利的東西。這成就家業啊,並不容易,但這功成名就之後還能把那些不乾淨的東西記得及時除掉,可是更艱難。”
老太爺欣慰地笑了笑,而唐伊然也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沒錯,他是唐門的一代天驕,還是早看不慣上面那群大人物的眼色了。很好,你們風光風光,髒事我來給你們乾,等哪天我有掌握支配你們的權力的時候,可別哭出來。
還有一件事,他太想知道母親那邊的事情了,尤其是這些事情,可能牽扯到極武團的時候。現在他和家裡基本上斷絕聯系,不至於有把柄落在別人身上,但是如果有人會傷害他們的話,那就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麽叫瘋狂。
影很快就建立起來了,加入的都是些年輕弟子。
明面上的唐門更像一個武林幫派,像是唐家用來培養勢力的地方,研究暗器,溝通情報,訓練弟子,傳達命令等等事情都由唐門解決,看起來更像是唐家的私人武裝一樣。
然而比他們還要隱秘的,就是影,真正培養死士的地方。暗殺目標,以殘忍果斷的手段除掉一切對家族不利因素,就是影的最直接的目的。而這隻可怕的部隊,正是是由唐伊然所帶隊。
性格高傲,殘忍,又百分之百的遵守命令,這個性格不像是一般唐家人所擁有的。唐伊然也曾查詢過自己的身世,最後情報一直捅到極武團的頭上,才明白自己母親原來是來自東洋的野原家族。
他之所以會查這個,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極武團的人開始頻繁進入大宋境內了,以前最多也就在海上跟船交戰,沒想到真的進入大宋的領土,這就不得不引起警惕了。
雖然說大宋現在跟海外一直保持著閉鎖狀態——當然很大原因還是極武團這幫人乾的爛事兒——但是這不妨礙兩邊的大家族私下交往什麽之類的。最重要的是東夏國一直沒有停下和對面的交往,很難讓人不懷疑是串通了極武團深入大宋境內,打算為東夏國大舉進攻創造機會。
想想年幼時母親的溫柔和善的樣子,唐伊然也確實沒法聯想她和這些窮凶極惡的家夥會在一起,還有那個看不起但是尊敬的書呆子父親,以及自己內心唯一的軟肋,他的妹妹唐玉柔。雖然素未謀面,但是每個月收到她的信,一直是他在乾這些髒事的時候,心裡唯一的精神寄托。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更是讓人心驚膽戰——唐門暗中與殺手組織逆河連盟,企圖殺武林盟主——葉九宮的師伯, 擾亂天下。這種事情老太爺居然沒有任何的指示,影反而乾不了該乾的事情了,真正輪到要暗殺的任務的時候,卻反而沒有屬於他的消息。
叫上幾個屬於他的過命的兄弟,唐伊然沒有和其他任何人商量,包括老太爺在內,準備去下一屆武林大會。那是武林盟主為數不多,站在天下每個幫派的人面前的時候,不過他並沒有想殺死武林盟主的打算。
“老太爺,每次都是你給我命令讓我去,現在沒有人命令我,我該去幹些什麽呢?”
“墨玄字子夫,林利鋒字鳳元,楚心若字政元,這三兄弟真是當世豪傑啊。”
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有一種心理,作為黑暗中的根,他要爬出來,向世人去說明那擺在地面上的葉有多麽的腐朽。第一次感覺到所謂的命令,也只是把人當傀儡擺布的東西,就是所作所為都要依靠自己,相信自己了。
就是唐伊然不知道,在百曉谷他將遇到葉九宮,那個即將改變他一生的人。
“墨子夫又怎麽會是唐門所匹及的?”其中一個兄弟淡淡說道,唐伊然沒有驚訝似乎是早有準備“唐門根本敵不過統教,更敵不過墨前輩”
那位兄弟有些急了“那你為何……”這是四個字說出來之後十分惶恐頓時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在唐門是不允許對首領這麽說話的,他們有嚴格的等級制度。
“所以我決定反抗到底!回去後自領九九八十一刀洞之刑”
從那以後,這位兄弟再也沒有在唐門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