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羽！ 第1章：村間炊煙

沿著小徑行走，耳畔不時傳來清脆的鳥鳴聲。

小徑的盡頭是一處村莊，村莊寧靜而祥和，白牆青瓦的民居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山腳下，屋頂上炊煙嫋嫋升起，散發出淡淡的飯香。村民們或忙碌於田間地頭，或悠閑地坐在門前曬太陽。

村莊的南側有一戶大宅，宅內時常傳出朗朗的讀書聲，宅子的主人是一位學識淵博的女性，十年前她攜家眷居家搬遷至此，隨即在村內開放私塾廣招孩童為其傳授經書文典等內容且不向村民索要錢財，因此村民十分擁戴她。

“子曰: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主忠信，無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一眾孩童在課堂上搖頭晃腦的念道。

僅有一個孩童身穿一身白衣，目光灼灼的望著窗外。窗外的桃樹枝頭上的桃子已經成熟，淺淺散發出桃子的香氣。

“鈴鈴鈴！”先生面帶微笑的搖著下課的鈴鐺。孩童們收拾起背囊，告別先生後紛紛離開私塾。

白衣男孩匆忙走到桃樹底下，摘下一個熟透的桃子，咬了一口，甜蜜的汁液流淌在舌尖，他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漸羽！”一個溫柔的女聲從男孩身後響起。男孩的名字叫漸羽，而呼喚他的是他的母親，也是現在漸家的家主夫人。

漸羽聽見母親的叫喊，轉頭飛奔撲向母親的懷裡。家主夫人撫摸著漸羽的頭，二人相視微笑起來，臉上都洋溢著溫馨和幸福的神色。

漸家便是上文中在朝堂上奏被斬良臣漸林竹漸大人的家眷，而在漸大人被斬之前漸家得到通知，舉家連夜從洛邑城遷出南下到了蜀漢地界，隱居在了巴山林中隱秘的小村莊裡。這一隱居便是十載春秋。

漸家曾是名門望族，從文帝時期便經營著布行與胭脂行。到了煬帝時期，漸家出了一名朝廷重臣，便是漸林竹。

本是應該更上一層樓的漸家卻因為綏煬帝的暴戾，讓一眾良臣及家眷受到如此對待。

漸家隱居時，漸羽還是一個兩歲的小兒。在這避世的山林中長大，他沒有受到凡塵鬧事的影響，反而性情溫和自然。

傍晚，漸家一家圍坐在餐桌上，菜肴的香氣夾雜著米酒的濃鬱飄滿整個房間。一家上下十七口人，有說有笑好不快活。漸家從隱居以來，便已經沒有了家主與家仆的區分，以前侍奉的管家已經成為了教書先生、家丁已經成為了耕作的農夫、丫鬟則成為了織布的繡娘。所有人都成為了漸家的一員，在家主夫人的帶領下過著井然有序好不快活。

幾個正值壯年的家丁與丫鬟成了家，也有新的家庭成員一個個出生。家族在這個隱世的小村莊裡，漸漸的興盛了起來。

村裡的村民對漸家的態度從一開始的陌生畏懼，到現在的鄰裡關系親切互助，他們將自己家的孩童都送往漸家的義務私塾念書，漸家的私塾也是不分男女家境，只要願意統統接收。這一善舉在附近鄉村裡也傳開了，十裡八鄉的村民都願意將孩童送來這裡。

不時有淳樸的村民們在秋收的時候從自家的糧食中勻一部分出來送到漸家，家主夫人看到村民這一舉動也沒有拒絕，他收下糧食又將其製作成各類的食物給來私塾學習的孩童們提供餐食。同時還經常為山上的無名道觀送去糧食和水果。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些話語是從私塾學堂中學習的孩童在田間玩耍時常唱的錦句。

這樣的生活，讓隱於亂世的漸家漸漸從喪家之痛中緩解過來。

“母親，父親是什麽樣的人呢?”漸羽靠在家主夫人身旁問道。

“你的父親是一個好官，他為官清廉，心系百姓。痛恨朝堂中的諂臣，卻最終被諂臣蠱惑的皇帝下令斬首。”說到這裡夫人眼中滿含淚花，漸羽見狀伸手為其擦拭眼淚。

“都說亂世出英雄，現在這世道已經亂成啥樣了。雖然天災已去，但是災民還在，朝廷的賑災糧遲遲不發，西北地區的糧食本就不富裕，還增加稅收。百姓苦不堪言。”門外走進一名儀表堂堂的長發男子，他進門後將身上的行囊放在桌上。“羽兒，來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回來！”

“兄長！”漸羽從木椅上一躍而下，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桌子面前。

看著桌上擺放的各式各樣的糕點，眼睛裡閃著光，急忙伸手準備去拿起卻被兄長拍了一下。

“洗手去！”長發男子寵溺的看著年幼的弟弟。長發男子為漸家長子，名為漸青，長漸羽七歲。現長期在外遊歷天下，學習各方學問。

“母親。”漸青向夫人鞠躬行禮，從行囊中拿出一套胭脂遞給了坐在長椅上的家主夫人。夫人接過禮物，拉著漸青的雙手不斷打量這個多日未見的兒子。

漸家其他成員聽見大公子歸家的消息紛紛前來探望，漸青也將給眾人準備的禮物一一交到其手中，拿到禮物的人都歡喜雀躍。管家吩咐廚房為漸青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眾人即使已經吃過了也還是坐在桌上陪著漸青就餐，聽著他講述著外面的故事。

漸青坐在餐桌的次位，臉上洋溢著回家的喜悅。他環顧四周，看著熟悉的面孔，心中湧上一股暖流。這些年，他在外面遊歷，見識了無數的風土人情，但家的溫暖，始終是他心中最牽掛的。

他舉起酒杯，向眾人敬酒，感謝他們的陪伴和關心。

眾人紛紛舉杯回應，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他們為大公子的歸來感到高興，也為能與他共享這美好的時光感到幸福。

餐桌上，漸青講述著他在外面的所見所聞，他的故事引人入勝，讓人仿佛身臨其境。他描述著那些美麗的風景、有趣的人物，以及他在旅途中的種種經歷。眾人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發出讚歎和驚歎的聲音。

夜色漸深，但漸家大院的燈火依然明亮。漸青的故事還在繼續，而家的溫暖也在每個人心中延續著。這一刻，他們仿佛忘記了外面的紛紛擾擾，隻想沉浸在這份家的幸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