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安?你怎麽這麽快回來了,還以為你今晚回不來了,那貴人的病都瞧好了?”
“嘿,有蠢貨說能治,我就回來了。”
“誰啊?”
“洛昱和他那傻兒子。”
“他傻兒子?小書?”
“嗯,洛昱也去了,你知道的,腸癰這種病,就那麽幾個方子,雖然各家有些細微的差別,但大差不差。”
“都是清熱解毒的藥,還是靠自己和運氣,運氣好,就過去了,運氣差也沒辦法不是。”
“是啊,因為這個就把司馬郎中摔死了,那官兒簡直太殘暴了。”
“我這條小命,也差點交待在那裡了,也不知道哪的官兒,縣令大人也不敢攔!”
“是京裡頭來的吧?”
“誰知道呢!這老洛家兒子,說他能治,還讓我給他打下手,我呸!看把他能的,當時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什麽東西……”
“你這就回來了,那官兒不會怪罪吧?”
“那狗官要我們押樁,支持洛家小子的,他治好了大家都有賞,選擇退出的,若他治好了,我們要去賠命。”
“啊?治好了,賠什麽命?”
“那狗官,在消遣我等罷了。”
“那,小書有把握治好嗎?”
“那小崽子根本不會看病,就讓人摸了幾下肚子,就說瞧完病了,也不知他今天發了什麽病,非要跑去摻和一腳。”
“他不去,你們都治不好,不也要性命不保?”
“那狗官已經殺了司馬郎中泄憤,我覺得不會趕盡殺絕的,可這洛家的蠢貨,倒讓這事有了變數。不過他治不好,也與我無關了!”
“哦……那,那就好”雖然丈夫說的信誓旦旦的,但她總覺得有些擔心。
“沒留飯嗎?我餓一天了,到現在還沒吃上呢,在會館待了一天,也不安排飲食!”
“有的有的,馬上就好。”
“你在會館裡頭,不是又相熟的姐妹嗎?明兒記得幫忙打聽下結果,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麽死的!”
“唉——老步啊,都是熟人,你留點口德,我幫你留意就是了!”
……
會館,手術前的一切準備工作已經妥當,洛書就準備開始做手術了。
闌尾炎手術,對他這樣的交通大學醫學院的學生而言,簡直小菜一碟。
他讓父親給自己打下手,其他人都在稍遠的地方看著,洛書便握著刀四平八穩的開始手術,切口的的時候,有人因為看到血液溢出來大喊大叫被洛書轟了出去。
切口——尋找闌尾——處理系膜——保護闌尾及盲腸——荷包縫合——結扎根部——切斷闌尾——闌尾殘端處理——包埋闌尾殘端——覆蓋系膜——縫合關腹,洛書每一步都仔細無比。
每做一個步驟,洛書都會詳細講解,怎麽切出血少,怎麽尋找病灶,怎麽結扎,怎麽切除。
他學著上一世授課教授的樣子,像給學生上課一般自顧自仔細講解著。
身後的嚴郎中大氣也不敢出,他們死死的盯著洛書的手術手法,對他的講解也聽得仔仔細細。
因為他們明白,洛書的講解,明擺著就是沒藏私的意思,這可能是準他嚴家一起學了,算作這次幫忙的“報酬。”
嘿,姓步的知道了得悔死!
手術接近尾聲的時候,嚴老頭才漸漸地放松了下來。
“洛昱,令郎學這個多久了?師從哪位名家?”嚴必老爺子看洛書手法如此嫻熟,不禁對著老洛讚歎道,“簡直神乎其技啊,今日嚴某算開了眼了。”
“額……犬子從未學過用刀……也從未出過松梅縣……”
“你這,騙鬼去吧,不想說就不說,”他手拍了一下老洛肩膀,“就這個細致的講解,這手法,就他這手部的穩定性,技術可比老朽要好,這沒個幾年的功夫,根本做不到。我今天算是學到了,老步沒留下,算是虧大了。”
“確實未學過,也確實沒找過師傅,他學業重得很,沒時間學啊。別說你們,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見犬子給人看病。”
“好好好,沒學過沒學過。嘖嘖嘖,學到了學到了,這裡居然是這麽這麽做……”嚴老爺子是外科上的好手,對於這種技術當然是癡迷的緊,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學到這種技術。
此時的他真的有種“朝聞道夕死可矣”的滿足感。
洛書嫻熟的手段,倒讓那錦衣青年頓時安下心來。
旁邊黑臉的縣令則撫著黑須,不住的點頭,他也沒想到,自己治下,居然還有這樣一位醫術高手,腸癰這種病,純靠運氣,有些人喝點藥就好了,但若不見好,那便是神仙難治,想不到啊……
手術很順利,出血量很小,傷口縫合的也很好,接著就是敷藥,包扎了,他給父親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項,後面的換藥工作就要這個便宜老爸來做了。
接著,洛書一邊洗手,一邊給現場的人講解下面的注意事項,因為後面的防止感染期才是最重要的,最終傷口完全長好,才算真正的治好了。
這時候的麻藥效果遠不及後世,手術的時候,也只能說大大削弱了痛感,但整場手術做完,各類雜物整理完的時候,那女人已經不疼,平靜下來了。
現在不比前世,做個小手術也能全麻,這次闌尾炎手術,洛書用的是這個時代的麻藥“麻礬”。
這種麻藥只能做到局部麻醉,所以做手術的時候,病患還是清醒著的,她臥在床上,朝外面招了招手,錦衣青年忙走了過去。
“四弟,今日我死裡逃生,多虧了人家。”那女人氣息虛弱,說話也萎靡不振。
“嗯,嫂子,你多休息吧,其它的事,我來做。”
“一會,多給些銀錢。”
“放心。”
“那邊的事,需要你幫我盯著點了,決不能有失誤!”
“嫂子,你放心,我會盯著的。”
……
而這一頭,洛書朝著那名郎中拱了拱手:“嚴爺爺”
“小洛,你說。”
“今日治療之法,是我在一本書中偶得。具體什麽書,我就不便透露了。”
“哦……”嚴老頭聽著還有些失望。
“不過,這治療之法,您想必也瞧明白了,一些具體細節,小子會一並教給父親,您若有沒看清楚的,可以到松雪堂來問家父。”洛書指了指老洛。
“好好好”嚴老聽完,眼睛又是一亮,旋而朝著老洛一笑,當下內心大定,剛才看洛書做手術,雖然大概得流程就清楚了,但有一些細節他們並不清楚,特別是在內部動刀的時候,他們更是看了個一知半解,現在洛書承諾會把所有細節相授,自然是大喜過望。
“不過,今日之事,對外還請嚴老替我保密,就說是家父動的刀子,可以嗎?”
“小書,何必如此呢?大大方方就說是你治的就是了……”洛昱有些不解的問兒子。
“我志不在此,而且,快秋闈了,我不想被瑣事所擾。”洛書笑著對不遠處笑眯眯看著自己的妹妹眨了眨眼睛。
嚴郎中聽罷,連連點頭,一副了然的表情。是的,一個知名的郎中,收入雖然高,但社會地位並不高,如何能跟考中書院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