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十數人簇擁個身著道袍道人來到華陽橋。茶館內客人紛紛圍攏過來,你一言他一語,古三朗聽懂幾分來龍去脈。
原來十數日前,華陽橋出了幾件怪事,有穿婚紗夫婦來此照相,婚紗無故自燃。又有男子過橋,莫名其妙從橋上落水,還有孩童過橋被妖怪嚇得大哭,才有幾家大戶共商請道士捉妖。
有數人在橋邊架起手機支架,直播主播就位,專業攝像拍攝,這哪是捉妖,倒像借機圈粉圖財。
道士手提桃木劍,腳踩七星步,華陽橋來回一周。道士擺好桌子,令旗、鎮壇木、法鞭、法鈴和桃木劍置於桌上。
道士掐指言時辰未到,稍侯誅妖。
古三朗拿出手機,打開直播平台,那幾家直播帳號在線人數三十萬 。
戌時一刻,道士點燃符紙,手搖法鈴,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狂風大作,飛沙走石。
道士放下法鈴,一拍鎮壇本,提起桃木劍虛空一指,狂風潰散,一團黑霧自橋上升騰而起。黑霧朦朧,一張猙獰怪異的臉若隱若現。
道士左手搖動法鈴,右手提劍一指,喝道:“妖孽,還不束手就擒。”
黑霧裡妖物巨口獠牙,猙獰吼叫。道士桃木劍一揮,放下法鈴,拿起令旗,念念有詞,少頃,將令旗拋向虛空化作滔滔紅光烈火,籠罩霧中妖物。
道士又手指虛空,狂風又起,火借風勢,刹那間,黑霧盡散,橋上剩一堆余火在燃燒。
古三朗看的津津有味,不論屏幕視覺效果,還是現場直觀感受,今日這場捉妖大戲,堪稱經典。
茶館內眾人紛紛拍手叫好,眼見妖物已除,眾人走的走散的散,茶館裡客人剩下沒幾人。
古三朗看著坐他對面老婦人,道:“老人家,這出捉妖戲很精彩吧?”
老婦人不屑地說:“妖物乃草人所扎,黑霧不過是道具所噴,令旗塗抹易燃物而已,牛鼻子就那手呼風有點料。”
古三朗拍手稱讚:“老人家真高人,一眼看透真相。”
老婦人抱拳:“過獎過獎!”
古三朗道:“老人家,好戲也看完了,您還不回家嗎?”
老婦人長歎道:“老身無兒無女,孤苦伶仃數百載,回家也沒人相陪,無聊無聊。”
古三朗笑道:“無聊就捉弄人,這可不是好習慣。”人字加重語氣,早前老婦人擠進來,他體內元炁運上雙目,定睛看看,認得原來是個精怪。
老婦人大驚:“啥子意思嘛?”
急的整出方言來了,古三朗樂道:“我提幾個關鍵詞,燒婚紗、推人下水、嚇哭小孩,老人家想起來了沒?”
老婦人聞言,扭頭看看四周,俯身貼近些,輕聲道:“小夥子,你認得出老身?”
古三朗點點頭,道:“實不相瞞,小子來此是聽說老人家事跡,特來一探究竟。”
老婦人聞言,直接放棄抗爭,先跪保命。
“上仙,小妖得道化形多年,從沒害過人性命,望上仙開恩,乞憐小妖修行不易,高抬貴手。”
古三朗道:“你既知修行不易,往後不許欺擾凡人,他日自然能修得正果。”
老婦人看了看,四下無人,拜伏在地叩謝。
古三朗急忙扶起,道:“老人家快快請起。”
老婦人落坐後,古三朗又問:“小子冒昧問一句,不知老人家真身是?”
老婦人指向華陽橋,道:“老身乃左側欄杆石獅口中石球成精。”
古三朗定睛一看,石獅口中空空,信了老婦人的話。
古三朗與老婦人品茶聊天,從其口中得知定水街還有個妖精,號稱石娘娘。
石娘娘真身是塊青石,數百年來吸食人的精血修成肉身。
老婦人道:“石娘娘數年前便離定水街,聽聞有大妖相邀去了杭城,咦…這不是石娘娘嗎?”
老婦人揉揉雙目,在街上奔跑而來白衣女子,確信沒有認錯。
白衣女子進得茶館,笑盈盈攙著老婦人手,道:“姐姐,數年未見,想煞妹妹了。”
老婦人心想以前也沒見這麽熱情過,事出反常必有妖。
抽出手道:“老身可擔不起娘娘這聲姐姐。”
石娘娘不覺尷尬,自顧自坐下,雙目盯著古三朗,問老婦人:“這位是姐姐親友?”
古三朗道:“我今日才至定水街遊玩,恰巧茶館偶遇老人家。”
石娘娘媚眼含春,道:“弟弟跟姐姐有緣,過會去姐姐那坐坐。”
說完,挽起右手袖子,伸到老婦人面前,道:“姐姐,妹妹曉得姐姐有件寶物,妹妹求姐姐幫幫我,剪斷腕上紅線。”
古三朗道:“姑娘這根紅線可是兩情相悅戀人所系,怎可輕易剪斷,傷戀人心。”
石娘娘冷哼一聲:“弟弟有所不知,姐姐錯付了真心,今日才知那負心人已有妻室。”
石娘娘看向老婦人,雙眼落淚道:“求姐姐助我。”
老婦人猶豫間,石娘娘扣住她的寸關尺脈,怒道:“老婆子,別給臉不要臉。”
老婦人臉色蒼白,被掐住命門,變化不得,急道:“金剪藏於洞府,老身這就帶娘娘去拿。”
石娘娘掐著命門不放,綴在身後。古三朗暗思:觀石娘娘言行,老婦人言其吸人精血,恐非虛言。
古三朗跟在後面,見門廳處有放塊風水石,用手抓起風水石,快走幾步追上,照著石娘娘頭頂砸數下,打得腦漿噴出,血染一地。
街上行人驚呼,數人同時拔打報警電話。
古三朗急的心焦,石娘娘出乎意料沒逃去,這下百口莫辯,不由喊道:“她不是人,是妖精。”
有人道:“妖怪今日已經伏誅了。”有人附聲在現場親眼所見。
有膽大者上前圍住古三朗,喊著“莫要放他走了。”
老婦人趁亂逃走不見蹤影。古三朗暗罵她不講義氣。
警察和救護車前後腳到,古三朗被警察帶走,石娘娘被護士推上救護車。兩輛車拉著警笛離開,又在某個十字路口分開。
老婦人躲在暗處失了分寸,石娘娘抬上擔架時, 射向她那道陰冷目光,令她無必比害怕。
老婦人回到洞府收拾行李,打開暗格拿出那把金剪藏在身上,往西循去。行約半個時辰,只見海浪洶湧,已到海邊。
老婦人朝著大海大喊三聲“官兄”。不多時,海面上遊來一個龐然大物,定睛細看,原來是頭巨大海龜。
海龜抬起的頭比八個磨盤還要大,兩隻眼睛就像兩個閃光大燈籠。海龜精嘩啦嘩啦劃動四掌上了海灘。
兩隻大燈籠看著老婦人,道:“阿珠,何事呼喚我?”
老婦人道:“官兄,石娘娘要害我,我去你那先躲躲。”
海龜精點點頭,張開血紅血紅大嘴,老婦人縱身飛入,海龜精轉身遊向大海深處。
且說古三朗到了警察局,“如實”供述女子進到茶館後綁架老人家,並稱自己是妖精,不許他多事,他救人心切,一時心急,打傷女子。
聞言,警察甚是不樂,腦漿出來還只是打傷?大喝一聲:“老實交代,再說一遍事情經過。”
古三朗把茶館偶遇老人家,打壞女子之事,從頭說了一遍。古三朗再提醒道:“女子是妖精,或許已經逃走了。”
警察怒拍桌子,喝道:“這世上哪來的妖怪,再胡言亂語…。”
話未說完,房門被推開,兩人一前一後進來。
看到來人,古三朗笑道:“老周真巧,又見面了。”
老周定睛一看:“小古,怎麽是你?”
跟在後面領導與警察交待幾句,警察打開手銬放人。古三朗道聲謝謝,跟著周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