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一頓,灰一、灰二一僵。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糟蹋”麥苗?
朔州,燕雲十八州之一,與忻州相距四百裡,已被牧傷攻佔。
艾思、花熊一刻未停,止用一天的時間,在忻州的地下挖掘了密密麻麻的土洞,將一個個據點、支撐點連接起來,形成複雜的網絡。
不是不知青石牆洞更可靠,玄武岩、花崗石更加堅固,而是?
花熊的能力有限,不是無所不能的,大神!
鑽土洞,是最省力氣、鑽進速度最快的方式。
要不然,遼闊的忻州城下,怎能一天完成地下工事?
才完工,牧羊漏夜趕路,艾思、花熊又做完了朔州的地下工事。
牧傷是漢人,佔領朔州簡單疏理,就開始發放糧食,解除普通漢奴的限制,允諾誰種的莊稼歸誰所有,要不然,漢奴不會喝斥牧羊!
雍城大營傳來戰報,江南魯省軍鎮出兵突襲異族聯軍的後勤補給線,連燒五座超大型軍站、及冀州十一處中轉站,癱瘓了軍需補給。
兩百萬異族聯軍的存糧,僅夠十五天支用,省一省不超過二十天。
牧羊咂舌,真不愧是名聞天下的大帥,甫出手,就直擊要害。
異族南侵,本應兵貴神速直抵黃河,尋與煜氏速戰、決戰。
煜氏坐擁一百六十萬大軍,號稱源陸最強軍事集團,而戰力?
其前生,是煜氏嫡直的私軍,且無“名將”領軍,戰鬥力不強!
即使加上林召彥的五十萬新軍,也不是異族聯軍的對手!
然而,異族聯軍即使擊潰、全殲煜氏軍事集團,殺敵一千,也要自損八百,且豫省乃四戰之地、無險可守,根本沒有休整喘息的機會。
更令人不寒而栗的,異族聯軍接下來的對手,是源陸的名將、中原的大帥林肇渚,以及源陸是最強悍的軍事集團,江南六鎮!
煜氏不願渡河求戰,異族聯軍不敢立即決戰,成了僵持局面。
而林肇渚老辣、狠辣,將千裡糧道上的存糧燒了精光,即使異族啟動緊急預案調拔糧草?無論走天上、還是海路,反正千裡糧道不通!
林肇渚留給異族聯軍的時間,只有十五天,最多二十天!
不戰,則敗!
牧羊奪佔兩州,林肇渚火燒糧道,均屬自己戰鬥序列的戰鬥,毋須盟友支持、配合、增援,事先並未知會對方,極具戰略隱蔽性。
內報附了林肇渚的寄語:注意自己的安全!
牧羊心裡有數,林肇渚的經驗豐富,預判了異族可能采取的手段。
相較煜氏、林氏,牧氏是參戰三方最弱的一方,
而且,更始帝身居深宮,林肇渚、林召彥住在重兵護擁的大營,居住地無異龍潭虎穴,哪怕是老狼仆?也不會、不敢以身犯險。
唯有牧羊是例外,處於運動中的牧羊,即使有兩鎮大軍護衛?
無可避免,有破綻!
只需一擊,牧羊難逃生天,牧氏將遭受重挫!
新朝境內,能威脅、且有能力做掉牧羊的勢力枚不勝數。
而且,牧羊是混蛋,幾乎將新朝境內的老牌勢力,統統得罪了。
像是新朝的樞密院大內,源陸的半仙道門,還有眾多的世家。
呃,牧羊才是一介混蛋,哪有時間、機會得罪眾多大勢力?
唉,牧羊是惡緣纏身,別人瞧你不順眼,也是你的罪過!
不過,時間節點特殊,事件太敏感,又牽涉胡、漢大義?
新朝的大內高手、仙門的半仙、世家的耆老,不會對牧羊下手!
而天狼大神的香火凋零,狼仆志不在信仰,徒子、徒孫寥寥,有心而無力,除非坐鎮薊州的狼仆親自下場圍獵牧羊,可能嗎?
唯一有動機,且有能力的、已經入場的,剩下遠來的《冬青門》!
牧羊不怵《冬青門》!
《冬青門》最強的三王,海王、冬王被靈王撕了,且碩果僅存的青王被牧羊、神龍聯手做掉,而靈王是夜靈,是《冬青門》的棄王。
莫誤會,眼下的靈王徒具其表,最多欺負不開眼的混混,揍一揍朱氏的徒子、徒孫過癮,真遇上大戰?肯定會露餡,不值一提。
真正的威脅,是漢江道客棧的老板娘翠姬,真實身份是翠帝!
翠帝曾發重誓,一生不踏中原半步!
狼仆不敢挪窩,翠帝不會插足,牧羊會懼誰?
見仨馬守規矩,不啃拔節的麥苗,也不亂走,漢奴不再喝斥。
牧羊不是信遊,不是踏青,而是,有預定的目的地。
軍演場!胡人練兵的軍演場。
夜靈感慨,牧羊做事看似隨意,卻是滴水不漏。
躲進忻州軍營,是最穩妥的保命之道,而對一架架重型機弩?
便是翠帝親來,也要犯怵!
但是,牧羊的目的不是保命,而是,釣敵!
戰場選在開闊地,對攻守雙方相對公平,棒子們樂意赴死。
真有公平?
夜靈笑了,牧羊是混蛋,有便宜不佔、又舍了地利?那是傻子。
戰場由牧羊選擇,就佔了天時、地利。
莫瞎想,牧羊沒有道出緣由,也沒說假想敵是誰,夜靈卻知道。
夜靈是《冬青門》頂階人物,眼界高、看得深,能猜到棒子會來。
方圓百畝的沙石平地,就是朔州胡人的軍演場,零星野草搖弋。
艾思拍了拍花熊,乾活了!
累,真累,連乾兩天的活,累死了。
慢慢吞吞,先啃一隻燒雞,又喝了一壺酒,花熊才跳下馬背。
才沾地面,花熊幻了,融入地面。
地面隆起,漸漸拔高,圓柱的雛形升起。
漸升漸高,三柱香,達到十丈。
不是花熊偷懶,也不是有情緒怠工,而是太難了。
莫小看了圓柱,它是世上最堅硬的岩石,是花崗石。
牧羊笑了,安撫累得像條狗的花熊。
“不急一時,吃飽喝足再乾吧!”
即使《冬青門》的殺手追來,也要一段時間,才能覓蹤跟來。
殺手是《冬青門》的殺手,有辦法鎖定夜靈的氣息,不玄乎。
別誤會,夜靈是家人,不是內奸。
夜靈是化了形的海冬青,殺手或是海冬青,或帶了海冬青隨行。
追蹤同類的氣息,不是什麽困難的事。
將夜靈藏起來?
真不行,夜靈的性子野,想幹什麽就是什麽,沒有誰弄得住。
要不然,夜靈還是高高在上的《冬青門》靈王,何至被翠帝暗算?
花熊好好地犒勞自己,神龍、小歸跟著沾光。
望著高、圓的柱子,花熊升起濃濃的無力感。
牧羊的要求,甚至,超過了一州的地下工事!
不僅僅是一根柱子,高頂上,是平平的平台,一條口子進下一層;
下一層,還有下一層,一丈一層共十層,地底還有逃生的秘道;
更絕的,秘道不是一條,而是九條,密密麻麻的九條。
更離譜的,秘道不是青石,更不是土洞,還是花崗石。
自己的活自己做,花熊的活,無人替代。
磨磨蹭蹭,緊趕慢趕,半天的時間,終於做完了。
頂台上,十丈闊台,仨馬沒出現,是藏在地底待命。
夜風吹來,暖洋洋的暖,花熊望著滿天的繁星,心裡苦惱。
牧羊搖頭,花熊忘了前塵,忘了半仙飛升的事,還是一枚卵的事。
夜靈喝著江南女兒紅,話裡有話,意有所指:
“公子,認真想一想,你了解《冬青門》嗎?知道翠帝的底細?”
牧羊詫異,夜靈融入自己的圈子,其思其行、其習慣,必落入有心人的算計,自己布置陷阱沒有征求夜靈的意見,就是考慮此節。
夜靈的閱歷豐富,能猜到自己的想法,不會無的放矢。
見牧羊沉默,夜靈笑了,隱有傷感:
“雍國公威風凜凜、大殺四方,橫行高麗半島,可歌可泣!”
懶得理你,牧羊是混蛋, 不會遷就夜靈,不會縱容她的小性子。
夜靈大惱,忍不住大聲喊叫:
“翠帝比我強,但若死磕,她也要付出沉重代價!”
牧羊笑了,順手為夜靈斟酒,又挾了嫩嫩的芛片。
夜靈的虛榮心得到滿足,不再使小性子:
“你的出現,使我獲得絕佳的脫身機會!你我聯手,我不用死也能令翠帝付出慘重代價,故而,翠帝不得不放我走,你是我的恩人!”
切!神龍茫然,小歸惴惴,花熊則捂臉。
俏臉一紅,夜靈尷尬,是演過頭了?
但是,夜靈何許人也,曾經的《冬青門》靈王矣,又恢復平靜。
“我的運氣好,你的運氣也不錯!高麗帝國專著中原,核心力量早抽走了,像是釜山親王崔不破,還有一乾世家的骨乾都走了!”
還是小性子作祟,牧羊卻聽出了弦外之音,又為夜靈奉上朝露水。
“咯咯咯…”見牧羊關心自己,夜靈得意地笑,真開心。
“你進漢江道的時候,翠帝座下的總舵精銳,全數調往遼東野原籌備西征中原的事,手下大貓三兩隻、螞蚱滿天飛,被你撿了便宜!”
牧羊失神,再反覆回憶、映證,的確,除了翠帝,似無出色人物。
開心過了,夜靈才談正事,十分凝重:
“公子,《冬青門》不來則罷,來必是翠帝領陣!”
牧羊一呆,隨即苦笑,運氣差了,竟被翠帝盯上了,夜靈又補充:
“海冬青一身羽毛堅如精鐵!化出原形的海冬青,刀槍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