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呢。”
她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将玉珠内的汤靖放出来,又示意卫玚坐她对面。
等千帆和陈新洲闭紧窗帘,拉下卷帘门,她才抬手画了道符弹进汤靖眉心,让它和店里的鬼一样显了形。
汤靖很是畏惧身为警察的卫玚,出来后一直躲在阎煦身后。
阎煦拎着它的后领放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无奈道:“我叫阎煦,他叫卫玚。你不用害怕他,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告诉他就行,也省得我再复述一遍了。”
说完,她又指着店里另外两只鬼:“这是千帆和陈新洲,它们也是茶馆的一员。”
陈新洲同汤靖问了声好,飞快飘回后厨躲了起来。
千帆回到吧台后面,笑眯眯地冲汤靖摆摆手:“Hello,我叫千帆!”
“你们好,我、我叫汤靖。”汤靖坐得端端正正,双手紧紧攥着裤缝,对着阎煦怯生生地说,“我见过你。那次薛义对你动手动脚,你打掉他的咸猪手,没多久我就听说你辞职了,你比我勇敢。”
它唇角下撇,眉眼也耷拉下来,有些难过地开口:“对不起……”
阎煦没明白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是什么意思:“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都是我不够勇敢。”汤靖说,“如果我当时胆大一点,在遭受到薛义的迫害之后立刻报警就好了……他早点被警察抓走,后面也不会有别的女孩继续被他欺负,你也不会被他欺负……”
它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反正我已经脏了——”
“你不脏,脏的是那些违法犯罪的施暴者。”卫玚打断它。一板一眼地说,“性||侵是施暴者的罪行,不是受害者的耻辱。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违法犯罪的是薛义,应该遭受群众嘲笑唾弃的也是薛义。”
汤靖懦懦地解释:“可是薛义说……我只要报警,警方肯定会通报这起案件,到时候全网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被人用过破鞋。别人不会可怜我,只会觉得我被……被这样对待肯定是我的错,这世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人家为什么偏偏盯上我?肯定是我穿着暴露,是我故意勾||引男人,是我天|生|淫|荡自作自受……”
卫玚总算明白了之前在医院里,阎煦为什么会突然说“肮脏的是施暴者”这类的话了。
这种“受害者有罪论”确实存在,正是因为这种声音的出现,很多受到侵害的女孩不敢报警,或者有的挣扎许久终于报了警,却错过了强||奸||案的黄金报警时间。
“之前我办过一个案子,案发是是秋天,女方身上还穿着外套。审讯的时候罪犯交代说只是看到受害者白白嫩嫩的手背就想到白胳膊,进而想到全|裸|体,然后想到生|殖|器,想到那种事情。”卫玚言辞义正道,“看到了么?这种悲剧的发生跟受害者穿什么没有关系,完全是因为犯罪者心怀歹念,他们心脏,脑脏,眼脏,看什么都脏。”
“他们才是最肮脏的。”
第92章薛义每次侵犯完汤靖之后……
薛义每次侵犯完汤靖之后,都会给它看很多“受害者有罪论”的言论。
【她穿成那样,难怪会被人盯上。】
【就是,正经女人谁会这么穿啊,反正我是不可能娶这种女人回家,再漂亮都不行!】
【苍蝇不叮无缝蛋,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肯定自己有问题,不然人家为什么不找别人,偏要找她?】
【嚯,打扮得这么漂亮出门,这不是找着被人侵犯吗?】
【这种女的看起来就是私生活很乱的样子,没准还是人家自愿的呢!】
【什么QJ,我看是价钱没谈拢吧哈哈哈哈!】
【这脸,这胸,这腰,这腿……不是我说啊,能玩儿到这种极品,进去三年也值!】
……
每一条评论,每一句话,如同锋利的刀片,在汤靖心上刻下了一道道看不见的伤痕。
汤靖还发现,不仅是网上的言论,连公司同事看自己的眼神也带着深意。
他们默认是汤靖为了钱故意出卖身体勾引薛义,偶尔还有男同事当着它的面,自以为幽默地开黄腔。
“小汤的‘事业线’很不错呦,难怪能被薛总看好!”
“小汤啊,你跟哥说实话,薛总年纪都这么大了,能满足得了你吗?哈哈哈!”
“嘿嘿没事儿,薛总要是满足不了你,你来找哥啊!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那些字字句句,都在不经意间构建起一座座无形的墙,将它困在了一个狭小而冰冷的空间里。
它试图挣扎,却发现四周的声音像是潮水般汹涌,将它淹没在“苍蝇不叮无缝蛋”、“穿得这么骚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的指责之中。
看得多了,听得多了,汤靖也开始自我怀疑,自我贬低。
真的是它活该吗?真的是它做错了吗?
明明它是受害者,它不想遭遇这些事情,也不想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可为什么施暴者美美隐身,受害者却得遭受网暴?
店里的两人一鬼听着汤靖诉说自己生前的经历,拳头都硬了。
“什么玩意儿啊!”千帆拍案而起,“用别人的苦难开玩笑打黄腔,这些人也太恶臭了吧……不,他们都不配称为‘人’!简直是一群畜生!”
“任何人在网络上公然侮辱他人或捏造事实诽谤他人,都得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卫玚眉间一片阴霾,语气中隐隐含着怒意,沉声道,“薛义给你看的是新闻下面的评论么?你还记得是哪篇新闻吗?如果能找到他所给你看的那些评论的出处,我们可以想办法起诉他们。”
千帆闻言,低头拿起手机搜索相关信息。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公然侮辱他人或捏造事实诽谤他人的行为,情节较轻者将面临五天以内拘留或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者,拘留期限可延长至十天以内,并可能支付五百元以下罚款。(注1)”
它读完这条法规,多少有些失望:“才5到10天的拘留和最多500块钱的罚款?这处罚也太轻了吧!”
阎煦本想追问汤靖是否还记得那些评论的出处,再给这些嘴臭的混蛋们一人一道“孽力回馈咒”。
可话到嘴边时她突然想到卫玚在场——阳间的执法者大多很固执,他们从来都是用法律解决问题,肯定不会赞同她用这种方式报复那些人渣。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对面的卫玚,改口问汤靖:“你是自杀的吧?”
汤靖难过地点点头:“我那时候恨透了薛义,也恨透了自己这具肮脏的身体。我知道自己没办法逃脱薛义的魔爪——或者说就算薛义有一天良心发现放过了我,我也无法同自己和解。再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