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周崇帝來說,這個在他預料之中,情理之外!
他本想借著今日朝會的時機,想辦法通過這次賞賜曹澤和燕橫波的機會試探試探太后,然後想辦法在某些位置安插一下自己人,但太后不參加朝會,一招以退為進,讓他所有的計劃付之流水。
天元殿裡,當朝首輔張趙虎,金吾衛大將軍燕回,六部侍郎以及部分官員,都在看著此刻站在那的曹澤。
看著這個一個年紀剛剛二十出頭漂亮的年輕人時,想到他的身份,除開部分人外,感歎他長了一張好臉的同時,心裡都是一片茫然。
“這小子誰啊?這麽漂亮!”
在大多數朝臣眼裡,對於曹澤,知之甚少。
但也有很多人開始好奇。
周崇帝平靜地望著曹澤,大概持續了半刻鍾。
許大舉閉著眼睛,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周崇帝身上,近身三尺內的任何風吹草動他都會第一時間察覺。
老實說現在的曹澤有點強的苗頭,五品雖強,但在他面前還不夠強,還不到他需要特別注意的時候。
這是他作為一個四品武修的自信。
無數道目光聚集在曹澤的背後,在這一片明亮宏偉的殿堂裡,曹澤站在那,沒覺得不舒服,心裡也沒有一種畏懼的感覺。
他的神態很平靜,很淡定。
他在觀摩。
重點是觀摩周崇帝身邊的那位太監。
高高在禦座上坐著,周崇帝居高臨下的看著曹澤,眼底如同凝聚了一團火焰。
他也在觀察。
重點是觀察曹澤的表情。
他的目光很有些奇怪,只是簡單的將嘴角勾了一下,心裡某種想法一閃而過,隨即臉上的表情也淡然起來:“清繳江湖叛逆,愛卿有功,作為國公之後,於國有勞,聽說你想做這一次的監斬?!”
“是的,陛下!”
“有想過到時候監斬失敗,以及失敗的後果嗎?”周崇帝問道。
曹澤抬起頭,平靜地望著王座上的周崇帝,此時距離近了,兩人都能能清晰地看到對方的面孔。
曹澤的目光,讓許大舉的眼睛眯了起來,不過他沒有任何多余動作。
周崇帝看起來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種帝王威嚴,和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沒有什麽不同。
他的臉色有些異樣,可能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健康。
但一個皇帝,普通,就是最大的過錯。
但也有可能最大的不普通。
“陛下,失敗就是失敗,任何理由都改變不了失敗的事實。”
周崇帝聞言,先是一怔,然後看向曹澤,臉上的笑容僵硬起來。
除了部分人眼底閃爍著思索之色,這個出人預料的展開讓他們沒有想到。
“肅靜!”
許大舉將手中的靈犀拂塵一擺!
一旁的首輔張兆虎,以及燕回還有周世明,以及部分朝臣聽到曹澤這句話,眉頭卻微微皺了皺,但很快就恢復平靜。
周崇帝沉吟了片刻,才向神態端肅的張兆虎問道:“首輔,您怎麽看這一次對於江湖叛逆的監斬?”
“陛下,有功必賞,有錯必罰,這是維持朝堂清正典明的原則,曹澤為我大周棟梁,自需做出表率,假如任務失敗,該罰則罰,有賞則賞!”
“你倒是一點都不留情!”似乎沒有想到張兆虎會這麽說,周崇帝頓了一下說道。
“事關國體,茲事體大,曹澤的任何一點失誤,都會被在江湖中無限的放大,罰他,是為了他好,賞他是為了彰顯朝廷威儀,這一點對於那些江湖人也是如此!”
不過,周崇帝並沒有立刻回答,微一沉默,又看向站在另外一邊的燕回。
“燕將軍,你掌管金吾衛南北十二衙門,你的看法呢?”
在人群中,燕回與周崇帝暗中對視了一眼。
隨後他上前對周崇帝行了一禮。
“陛下,有功必賞,有錯必罰這是應當,但曹澤年少,任務失敗一次也無可厚非,畢竟也還有曾經的功績在,如果處理不好,怕是會在民間留下不好的傳言,能罰,但不宜過重,事成,則要大賞,不過一切還要陛下做主!”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言語中卻有著慷慨氣勢,顯然說的更圓滑一些,這樣會引起一些不太好的後果。
就在此時,一人走出了隊列:“陛下,茲事體大,大周以矩立本,朝堂江湖皆是如此!”
“哦?”周崇帝來了興趣。
眾人去看,周四明走出了隊列。
作為內衛現任的頭領, 周世明得到了周崇帝的大力支持,從某種角度來講,他現在是周崇帝的嘴巴。
這張嘴,這個人,就是專門獨立於各個朝臣之外,用來在朝會時說些是非的。
反正繡衣內衛的存在,它獨立於大周所有的機構之外,除了對付江湖監察百官以外,也就是這個作用。
所有人都知道,周崇帝現在重用周世明,他說的話,在某種程度上就代表了周崇帝的意思了。
這一點大家心知肚明,所以通常情況下,誰也不會對他的話進行反駁,也不親近,保持一種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
看見周世明走出,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然後靜觀其變,幾十雙眼睛盯在他的身上,想要知道他到底會說出什麽?
燕橫波特皺起了眉頭,她現在的官職也是內衛統領,而且今日和曹澤一同,同樣是因為監斬官的職位,她用眼睛的余光看了曹澤一眼,卻見他對自己微微頷首示意,隨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垂眼低眉。
一些人也看向了她,卻發現她似乎在閉目養神,對眼前發生的一切完全是充耳不聞的樣子。
這一次監斬,曹澤肯定是會作為監斬官的,但假如他失敗,按照周崇帝的意思,肯定是準備將他一擼到底,但也要安插自己的人。
原因無他,對於周崇帝來說,曹澤的存在有威脅。
即便是沒有謀反的心思,但有謀反的實力,這本身就是最大的謀逆。
如果以曹澤為線頭,將太后的勢力擼掉一批,那麽空出來的這些位置……
其他人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