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步至城門之下,未曾料想穆寒與黃民已然在路邊等候多時。
他靜默無聲,尋了一處角落蹲下,身影隱匿於晨曦的陰影之中。
一刻鍾後,陸續又有數人到來。他們同樣保持靜默,臉上帶著憂鬱。
“差不多了。”穆寒突然出聲,將眾人注意力吸引過去。
“關於此次任務,參與人員共計十人。各位在出發前,應該已對城外探險有了基礎性的認知,我便不再重複。有一點,卻必須再說一遍。任務執行過程中,必須絕對服從我的命令。現在,你們相互熟悉。一刻鍾後,準時出發。”
待穆寒說完,十多人立刻開始自我介紹。
但大多也只是報了自己的名字,以及服用月華露的數量。
生死危機間,即使父子也有可能反目。他們一群陌生人聚集,又豈會輕易將底牌相告。
在十多位參與者中,有兩人尤為引人注目,給蘇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首先,是位名叫蘭纖的少女。
她的出現讓蘇黎頗感意外,在城衛軍這鬼地方,竟然還有女人?
蘭纖身著皮質甲胄,將凹凸有致的身材體現得淋漓盡致。一頭濃密的黑發被束成馬尾,流露出不輸於男子的英氣。
另一位引人注目的隊員叫做胡山,身材魁梧。
高寬都是兩米,體格健壯,宛如一座小山。他腰間掛著一條鎖鏈,而鎖鏈的盡頭則別著一柄巨大的流星錘。
看上去就充滿安全感。
“你竟然已經服用了第三瓶月華露。”黃民上下打量著蘇黎。“七天服用一瓶,你沒有被洗腦成白癡?”
“或許真如穆寒大人所說,我體質特殊。”
巫連城歷史確實有天賦異稟者,能七天就服用一瓶月華露。
但蘇黎顯然不是,他只不過是有兩份時間來消化月華露罷了。
黃民見蘇黎言行舉止正常,到底是沒有再多說話。
待時間差不多後,穆寒默默道:“走吧。”
一行人暫時停止低聲交流,目光默契地聚焦於穆寒。
就在此時,城門兩側無聲無息地出現了兩位身披鎧甲的衛士。
他們氣息沉穩,散發著與穆寒相同的氣息。
換言之,這兩位守城門的衛士至少達到了外物境界的修為。
只見穆寒小聲對兩人說了幾句,巫連城的大門便緩緩開啟,露出城外無盡的灰霧。
蘇黎深吸一口氣,隨著眾人的步伐踏出城門。
乍然間,一股不祥的氣息突然籠罩了他,好似有黑白無常站在背後對他吹風。
蘇黎的身體本能地發出預警,提醒他立刻退回城內。
這裡與城內截然不同,仿佛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蘇黎身體顫抖,心中湧起恐懼、憂慮以及…興奮!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觸碰到這個世界。
其余人也差不多,全都沉浸在與真實相觸的美妙之中。
這時候穆寒出聲打斷道:“我第一次出城時,感受與你們差不多,但現在可不是感慨的時候。”
蘇黎等人終於從短暫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開始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
他們正身處一條寬約十米的大路上,路面由黃泥與白色石塊混合鋪就。
散發著一股莫名的氣息,使得周圍的灰霧無法靠近,一眼望去,可以清晰地看到道路盡頭。
然而,道路兩側卻是濃鬱的灰霧,彌漫不散。
即使蘇黎將法力凝聚在雙眼,視線仍然被限制在五六米之內。
他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寒意,灰霧中仿佛隱藏著無數怪物,正睜著通紅的眼睛,死死盯在官道。
蘇黎默默握緊碎月,跟在隊伍後面。
這時候,穆寒才說話講解起此行目的。
“我們這次的任務,是去送供月桂花瓣,對象是山陰災。往返一趟,大概需要七天時間。”
山陰災是與巫連城結盟的詭異之一,本體是一座大山,山上又藏著各種各樣的詭異。
蘇黎聽到之後,松了口氣。
“運氣不錯,並非什麽危險任務。”
詭異想要月桂,卻又沒有天罡魔神那樣的實力,只能選擇結盟換取供奉。
詭異修繕官道,換取月桂花瓣。
為了防止有別的詭異搶奪月桂花,這條道路自然是直接修到自家門口的,甚至還會派出旗下詭異保護。
這一類任務,不需要離開官道,屬於死亡率是最低的類型。
一行人松口氣,卻只有黃民愁眉苦臉。
蘇黎低聲詢問:“怎麽了?”
“不太好辦,山陰災在與巫連城結盟的詭異中,屬於脾氣不怎麽好的類型。最近巫連城被天罡魔神強勢進攻過一次,此行恐怕會生出些許波折。 ”
“未見到山陰災前,誰也說不準會發生什麽,我看還是不要杞人憂天。”
黃民只是回以一聲苦笑,便不再言語,默默地跟在了隊伍的末尾。
由於一行人彼此並不熟識,在城外的陌生環境中,每個人都保持著高度的警覺,氣氛因此變得有些沉默。
只是偶爾出現岔路,穆寒才會讓眾人停下,拿出地圖在手上觀看一番。
隊伍中,黃民也拿著地圖,對蘇黎傳授生存技巧。
“官道是人類與詭異共同修建,擁有著名為詭契的規則在裡面,絕大部分詭異都不會去主動碰觸,但人類自動走出官道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某些詭異,會利用能力製造幻象,弄出一條虛假的官道。這時候,就必須有地圖指路。”
蘇黎也掏出地圖,發現兩條道路均被標記在上面。一條被標記為玄感城,另一條被標記為兔兒爺。
黃民又說道:“即使地圖上有所標記,也不要掉以輕心。或許是詭異提前製造一條小路,說不定再往前走幾百米又是一條新路。幾年前就有一支小隊走錯了路,被引導進入灰霧中。二十人的小隊,只有一個回來。”
穆寒凝視地圖片刻,隨後果斷地一揮手,帶著幾人繼續前進。
蘇黎嫌太過安靜,又加之想要知道更多城外情況,對著黃民繼續小聲詢問道:“那假如我們一直走在官道,豈不是絕對安全?”
黃民冷笑一聲:“城外那有什麽絕對安全的事情,此行會在外面過夜。等到了晚上,你就知道城外與城內最大的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