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無論是身高還是體型,亦或是相貌,都如出一轍的將軍單膝跪地。
龍床上穿著龍袍睡衣的老人,此刻正半躺靠在床邊。
他已經老到皮包骨頭,膚色暗黃到就似一具風乾的屍體,恐怖至極。
他正靜靜地睡著,微弱的鼾聲此起彼伏,過了很久他才從夢中醒來。
旁邊的太監忙上前一步。
“陛下……”
老人正是天下之主——老龍帝!
龍帝擺擺手,緩緩撐開骷髏般的眼睛,望向下面四個將軍,虛弱道:“候多久了?”
太監躬身道:“回陛下,他們剛到不久。”
龍帝默然片刻才說:“寡人急招你們四兄弟回來,想必你們也知道是所為何事了。”
四將同聲道:“臣等已知曉。”
“帶五千鐵騎,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將公主安全帶回寡人身邊。”
“是!”
“再者……陰陽師已在路上……你們有過節,寡人不想看到節外之事。”
四人抱拳領命:“臣等明白。”
四將退出去後,龍帝又問:“西宮最近有什麽動靜?”
“回陛下,西宮還沒有動向,不過關外親信陸續有回,微臣擔心他會……”
龍帝打斷道:“只要南宮還在……他就不會造反,天下是姓龍的……他不傻,唉……都怪寡人引狼入室,偌大的皇宮居然要三分天下!”
龍帝忽想起什麽:“南宮還沒有動靜?”
太監道:“暫無……也許是想坐收漁利,或者正在密謀什麽……”
龍帝又長歎一聲:“燕南王那老賊……”
他話鋒一轉:“泥菩薩什麽時候到京?”
“天亮之前必到。”
……
“據探子回報,公主已經進入魔骷山附近的山脈,詳細方位站且不詳。”
“龍少宮已派其妹速去,估計也差不多到了,龍帝的陰陽師隨後,應該也差不了多少。”
“這次他們都動了親信,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是否給他們來個痛擊?正好我們的肓屍老祖就在那一帶修煉。”
南宮,燕南王廂房。
五個人圍桌而坐。
三個老人。
一個肥如豬相的少年,傻不拉嘰的在吃著不知道名的大肉腿,滿臉油光,惡心至極。
一個兩鬢斑白的中年男人,他是燕南王,南宮一把手。
聽完三個老人的話,燕南王思索起來,良久後才說:“不急,都是不省油的燈,公主回京天下歸一,所以她絕不能活著到燕京,至少在老龍帝歸西前不能。”
四人點頭同意。
燕南王又說:“這點龍少宮與本王是同一條心的,所以他就算不殺公主,也絕對會將她送走。”
一個獨眼老頭接道:“但老龍帝死士眾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老朽覺得還是殺了公主來得省事……”
吱呀。
正在此時,房門被打開,從外面進來一個老頭,約八十有余,中氣十足,走路的勢頭沒有顯出一絲的老態,倒像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
燕南王站起來,叫道:“爹您怎麽來了?”
“爺爺,呵呵。”肥仔也站起來,傻呵呵叫了聲爺爺。
三個老人躬身叫老爺,他乃燕家的主人——燕南天。
燕南天坐下道:“老龍帝不知道用什麽方法,請了江湖異人泥菩薩,天一亮就到。”
“這……”眾人愕然。
泥菩薩乃江湖有名的異人士,有神鬼莫測之能,但她脾氣古怪,且行蹤不定,從來就沒有誰能找到她。
燕南王問:“爹消息可靠嗎?”
“哼,”燕南天苦笑道:“絕不會假,皇宮要變天了!”
獨眼老人說道:“那我們費盡心機,死了無數的族人,才打下的三分江山,豈不是到了頭?”
燕南天沉聲道:“那倒未必,老夫連月夜觀天象,有一顆新星在日益璀璨起來,它正在遮蓋皇城三星,如果卦象沒錯,天朝的下一代主人,必不會是朝中三股勢力之一。”
燕南王歎道:“居然有這種事!哪我們怎麽辦?”
眾人看著燕南天。
燕南天一一掃視眾人,思索道:“那顆新星是在公主回京後才出現的,必與公主有關連,她是不是大帝之資暫且不知道,但無論如何,我們必須從新思量。”
燕南王道:“帝王血脈中就除公主最盛,按天意理應由她稱帝,但在她回京這段時間裡,並沒有紫氣東來的征兆,這又是為何?”
燕南天答道:“大龍天國氣數而盡,誰可稱帝天意難測,公主是最大的禍根,必除之!”
他看著肥仔接著道:“南七,你不是一直嚷著要出去玩嗎?這事你要辦好,以後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真的?”燕南七一聽,線眼放光,恭敬道:“爺爺您放心,孫子必給您辦到妥妥當當。”
……
苗人六很快就回到造船的山流邊。
此時,李純剛正與三個黑衣人惡鬥,鐵木真與匪賊對付一個,但他們武力太過平凡,跟本就敵不過黑衣人,正在節節敗退。
九個匪賊中已倒地七個,兩個重傷,站起來都難。
龍初一與丫鬟則躲得遠遠的,害怕至極。
苗人六射出兩枚指勁,向圍攻李純剛的三人,與殺向鐵木真三人的黑衣人,強猛的冰寒之氣,將四人震退。
李純剛大喜過望,喘著粗氣退到鐵木真身邊:“你怎麽樣?”
“還行,只是……”
鐵木真瞥一眼地上的七具屍體說不下去,走過去扶起那兩個重傷的兄弟。
見苗人六回來,龍初一與丫鬟跑了回來,幾人聚在一起,看著四個黑衣人。
一個少年聲黑衣人說道:“佬大的氣息消失了!”
四人默然頓響。
另一個老者瞥向苗人六,眼神閃爍,忽沉聲說道:“以任務為重。”
“是!”三人同聲答。
老者黑衣人掃一眼眾人:“老夫看你們也不像皇宮中人,你們是誰?是龍帝找的江湖人士嗎?”
苗人六反問道:“你們又是誰?為何要殺公主?”
龍初一指著黑衣人道:“苗人六別跟他們費話,快殺了他們。”
鐵木真痛聲接道:“對,大少爺殺了他們,我們的兄弟都被他們快殺完了!”
老者黑衣人冷哼道:“哼,助紂為虐,死不足惜。”
苗人六也怒了,雖然他對匪賊沒什麽感情,但至少還要他們搬運財物,現在死的死傷的傷,誰能一次搬幾個人的分量?
更令他氣憤的是,黑衣人還倒打一耙,明明他們是來殺人,現在反而說自己助紂為虐,真是佛都有火。
“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拿命來。”
聲落,苗人六躥出去,使出一招[情意綿綿],一刀劈了四人。
四個黑衣人到死才知道,這個世上真有這麽快,這麽刁鑽的刀法。
只見寒光在黑裡閃爍不定,就見四個黑衣人分成八片。
龍初一興奮道:“耶,還是色鬼歷來,一招就搞定他們,本公主覺得你以後還是不要離開為好,萬一本公主被殺了,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苗人六笑道:“有道理。”
死了七個匪賊,李純剛與鐵木真心情沉重,他們雖然是土匪,惡貫滿盈,但是他們對兄弟情同手足,非烏合之眾能比。
就在他們要去將人埋葬的時候,之前被苗人六一刀殺了的四人突然又動了起來。
鐵木真第一個看見,大半夜的,真是活見了鬼,著實將他嚇得不輕。
“草!他們活了?”
幾人巡聲望看過去,便見他們身上泛起一層淡淡的藍色氣體,就好似鬼火一樣。
而八片屍體就在鬼籃色氣體中,開始機械式扭動在回籠,就像木偶傀儡一樣。
龍初一與丫鬟見之駭破了膽,縮躲到苗人六身後不敢觀看。
苗人六回頭道:“你們不是見過很多鬼嗎?之前還膽肥的很,叫我給你抓水鬼一觀,怎麽現在就這點膽量?”
龍初一就討厭苗人六這種直男,一膝蓋撞在他的屁股板上,沒好氣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苗人六隻笑不語,不知道為何,他就喜歡看龍初一發火的樣子,她生氣的時候就像個小女孩。
且生氣的時候也只有三秒熱度,絕不像其他女人一樣作。
之前苗人六還以為自己是不是喜歡龍初一,但長久下來,他很肯定自己絕無那意。
李純剛忽然驚訝道:“原來是禦魁術!”
禦魁術乃是術士用道法操控屍體的一種法術,無論本人身在何處,相隔多遠,都可以操控魁屍。
但前提是,必須預先在操控人身體上施加上一道法術才行,不過也有列外的,就是那種厲害的術士,只不過距離必須控制在一定的范圍內。
他們的道術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亦或者他們有獨門的秘術,只是那樣的人少之又少,可以用鳳毛麟角來形容也不為過。
苗人六在《江湖異聞錄》中看到過,但內容並不全面,也沒親眼見過,所以半知半解。
幾人不解,看向李純剛。
龍初一急問:“什麽是禦魁術?”
李純剛歎道:“一言難盡!”
“哼,管它是什麽禦魁術,死人而已何懼之有?”
鐵木真說話時,人已揮動狼牙棒衝上去。
他力重千斤的一擊,卻被操控的死屍,一個抬手便擋了下來。
鐵木真不信邪,掄起狼牙棒再攻,但他速度太慢,剛舉起狼牙棒便被死屍一腳踹飛出去,跌回幾人腳下。
“噗!”鐵木真口一甜,便吐出一口老血。
李純剛扶起他:“看來這些都是打前鋒的,厲害的還在後頭。”
苗人六說道:“那就別等了,連夜起程,你們去船上我來斷後。”
李純剛也不多說廢話,帶著幾人向側邊走去,傀儡並沒有去追的意思,全在盯著苗人六看。
“你是誰?”
聽到苗人六問,一個死屍還真的開口了,只不過並不是之前他們四個人的任何一個的聲音,而是一個老太的聲線。
“老朽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麽破我的禦魁術。”
“一招足已。”
苗人六不想浪費時間,對付這種邪術,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讓她無物可禦,只要將屍體碎掉便行。
他抽出小木刀,再次使出一招[刹那絕斬],刀光在黑夜裡一閃,四個屍體當即被刀氣粉碎千萬段。
……
西宮內。
老人又一聲驚訝:“好快好霸道的刀!絕頂高手啊!”
……
然而就在苗人六掠上出發的船上時,之前死去的七個匪賊也被控制住,正在急速向他們攻去。
這次他們吸取了教訓,分散開來,看來操控人也不傻。
“兄弟……”
鐵木真大喊,看見兄弟死了還被別人利用,不禁黯然神傷,李純剛拍拍他的肩膀,亦不知說點什麽好。
苗人六看著鐵木真,他們雖是匪賊,但有情有義,心中倒泛起一絲敬畏之色。
因此他也不想在他的眼前,將匪賊的屍體分屍。
故此,他雙手發勁轟出兩條勁柱,如撐杆般直把船帶飛往河流中心。
“哇哦!”
龍初一與丫鬟哪見過這種事,都快驚掉了下巴。
李純剛投去感激的神情,同樣將船震向河中心,這樣一來,在急流下船便飛流而下。
七個匪賊見狀,加快步伐在岸上追去,就這樣兩波人你逃我趕,很快就越過了一重山。
在木舟上一直觀看身後的龍初一,忍不住叫道:“它們還在追耶!”
苗人六道:“只要它們不過來, 隨它們。”
“那它們會不會過來?”丫鬟有點擔心。
苗人六哪知道,但他希望它們不會,即便會,他也不怕,只是對不起氣李純剛他們罷了。
“我希望它們不要過來。”
但他話音剛落,便看見七個匪賊躍出河流,踏水而來。
“呀……斷斷……”
正在此時,龍初一與丫鬟的尖叫聲也響起來。
苗人六不知道他們發什麽神經,回頭看去,朦朧的月色下,百米外的河流不見了,轉而傳來轟隆隆的回音。
不用猜就知道,前面定是瀑布斷流了,光聽其轟隆聲,就知道其深淺。
苗人六向天空望一眼,上面有隻烏鴉在盤旋,終於知道操控師為何不急著出手了,她是想在斷流處攻擊。
這還真不好應對,既要穩住船隻,又要應付傀儡匪賊,一心二用絕非好事。
苗人六也是頭大如鬥,操控師估計是知道搶不了人,才來惡心人。
“媽的,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殺了利落。”
船隻離斷流又近了一截,他瞥向旁邊的李純剛。
“你過來穩住船,我來對付它們。”
事態緊急,李純剛看一眼死去的兄弟,暗歎一聲,隨即點頭,吩咐一聲鐵木真與兩個匪賊,便縱身躍過來。
苗人六飛身踏水攻向匪賊,就在他下水之際,兩把刀從水下刺上來,直削他雙腿而上……
原來不知道何時,兩個傀儡已經悄無聲息竄到激流下,借助急流趕了上來。